带着满身酒气,似醉又非醉,一个人躺倒在床上。舍友纷纷准备休息,亦不喜欢我喝酒,耍性或呕吐。生活在七个人中间,却冰冷地像坟场,得不到过多的关怀或在意。每个人打点自己的所有,清清楚楚,不需要亏欠。
发短信给嘉影,告诉她又跟哥去喝酒了。她担心地询问,没醉,我酒力很好。可是,嘉影啊,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无法自拔。
你哥吗?早已感觉出来,你有点喜欢,只是自己尚未确定,我也不想点破。忘了他吧,的确是你不该爱的人。既然约定做兄妹,就不该喜欢,明明了解,为什么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感情呢?
我知道,嘉影,可是在青岛,他是唯一一个能对我好的人。好累啊,很想就借着他的肩膀,停下来,让他给我暖手。连子鉴都不理我了,还有谁可以让我依靠?
没有人,就靠自己。盛阳,我们每个人到最后,都是要靠自己的。
不行,我做不到。你们都可以,惟独我不行。无法一个人生活,需要依靠,就像在高中里,需要依靠你,在家里,需要父母。嘉影,我就像一株寄生植物,攀附着其他植株才能继续生存。不想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我真的不想。
你还有我,所以并不是一个人。但是,总有一天,我们都会结婚,有各自的家庭,有儿女需要去关怀。即使是父母,也会老去,提前离开我们。到那时,你能依靠的还有谁?
嘉影说得对,到他们都离开的时候,我还能依靠谁?
眼泪留啊留啊,在黑暗中的哭泣,因为无法出声,所以更加哀伤。人生一世,明明只能靠自己,我却非要可怜地依赖别人。要人宠,要人爱。好像自己的命运,悲喜全都掌握在外界,掌握在他人手中。那么无力,与脆弱。
失眠。第二天逃课。
有时,现实的一切对我都无所谓。优秀也好,成功也好,金钱也好,到底都只会成为过往,成为灰烬。那些物质是虚无的,闪着耀眼的光芒,却没有本质的力量。
第四章 伤(上)
一直觉得,身体受到损害,会感觉到痛。心如果破损,就没有痛的意识。嘴里喊着好痛,心真的好痛,却不是那么具体易捕捉的感知。曾经在宿舍楼天顶,等流星雨,只为自罚。十二月的腊冬,穿一条单薄的牛仔裤,跪在水泥地面上。两个多小时后,双腿开始麻木,面部失去知觉,可是心却丝毫感知不到寒冷。麻木,在痛中。好像一把铲子,朝里处不断深挖,搅腾翻转,不得停息。无力,心脏都要即将停止。无法流泪。
1.
开始写小说,发泄内心的情感。
和宿舍的人关系更冷,常常一个人吃饭,上自习,坐在角落里发呆。继续和子鉴冷战,只能在远处观望他的快乐。快乐,原来是那么易逝的瞬间,抓得住一刻,还是留不住永远。对他失望,对在青岛唯一的友情失望。就当提前毕业,那时他还是会离我而去,退出我的生活。
一天,上课去晚了,教室后排的位子尽数被人占满。子鉴坐在末尾,旁边用书占了两个位子。犹豫地走上前,问他能不能让我坐一个,满心期待着与他重归于好。认输也罢,低头也好,如果能化解我们的僵持,就算失去矜持又有什么关系。
抬头,微笑着看他。想起以前,每次都是迟迟赶去教室,因为子鉴肯定代我占好位子,无须担忧。期待着站在原地,迎来他尴尬地拒绝。
都是给别人占的,没有位子了。他的眼神透出些许愧疚,仿佛从未期许到我会就这样走过来跟他和解。尴尬着,始终不知道走开。以前的子鉴到底丢失在哪里?
站在原地,因为难过得不知该如何离开。辛酸,为我曾经对他笑俨入花,为我曾经对他关怀备至,为我把他当成心上的兄弟。感情像软刀,付出多深,割得就多深。疼出眼泪,才发现即使是兄弟,我也对子鉴付出了太多。
那一节课,没有上成,凝视了他许久,终于转身,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教室。
就是这样任性的女子,从来不在乎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眼中多么可憎。子鉴一直讨厌我这一点,不懂得遮掩,任意妄为,留下他人无辜地在当场尴尬。逃离,不顾及剩下的那个人,即使一个细节,也可以毫无理由地火冒三丈。
转角处撞到拿着书的哥,回头望了一眼,就哭着离开。
逃回宿舍,在被窝里闷了一个下午,谁都不去理会。
晚上,哥给我打电话,正好一个人游荡在校园里。问起白天我哭着离开,不禁又想起当时,难过地禁声。他亦知道,问了不该问的事。屏住,不想在电话这头出声,却委屈地泪流满面。子鉴,当初还问我为什么不喜欢,这样的他,我如何信赖?
忍着忍着,终于还是开始抽噎。
哥叹着气,什么都不说,只是听我委屈地发泄。哭了一会儿,还是安慰道,不知道
发生了什么,但是生活中不如意的事许多。坚强一点,不要再经常哭。
挂了电话,蹲在原地。为什么偏偏是他,每次撞见我脆弱的边缘。哭过,我也会坚强,他来安慰了,就失去自我安慰的能力。一切是否真的注定,他的出现或空缺?认识他以后,经常委屈地想哭,无法原谅自己的懦弱,却依旧在他面前惶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数,难道他,就是命里我原该遭遇的劫难?
是福,是祸,我都逃不开。
其实,那个时候,哥已经决定考研。朋友也好,我也好,出国也罢,上研也罢,各人都匆匆开始为将来打算。大学走近尽头,前途还一片朦胧,惶恐着青春就这样散场。决定考研是对自身的考验,他说或许一直将就着,从来都没有真正努力过。父母养育至今,依旧为自己操心。功课一般,工作难找,与其畏畏缩缩,不如抵死拼一场硬仗。北大法硕,跨专业,又是全国顶尖的学校,如果考上,前途无量。
在过道的阳台上,他小心翼翼,犹豫地看着我,猜测着是否会笑他不自量力。卑微的出身,像我们这种学校的人,对北大一向是景仰的。光辉闪耀,高悬空中,或许是我们渴望而不可及的。至少对我而言,它华丽得像一场白雪公主的童话。
想考就去试试。一直觉得,只要你真心想得到一样东西,下了狠心,是没有做不成的。北大,听上去似乎遥不可及,只要决心已定,就去的成。
哥问我,你真的觉得我能考上吗?
点点头,信任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骗他,也不是安慰,而是内心深处真的相信这个自己选中的男子有能力去实现他的梦想。魄力与坚持,是自己下得一个赌注。虽从未眼见他认真做过一件事,但冥冥中,相信他。相信自己的感觉,才能那么坚定的喜欢。
叮嘱着,不要告知他人,哥说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秘密的透露原需要足够的勇气,欣喜于他对我的信任,又猜测着其中的原因。因为喜欢,还是把我当成亲密的兄妹。
那以后,极少见他。主动短信问候,也少有回复。说着复习,要全力以赴,只怕他以此为借口,把我推远。如果是喜欢的人,愈艰难时,愈会并肩依靠。对我回避,是未曾亲密到那种程度,还是他真的心无旁骛,只争朝夕。
不管结果是哪个,隐隐地感觉出,自己对他的感情得不到同等的回应。
尹天弛,并不喜欢我,至少并不及我对他的感情。
嘉影说,凡是女子,在爱情面前均是盲的。多少喜欢,多少厌恶,难道心心相惜真会无法洞察。怕只怕,知道了,却不是想要的结果,所以闭着眼睛,傻傻地等候。或许她说的对,我只是傻傻地,等候在原地,听他开口真切地告诉我,他并不喜欢。因为等待,好过失望,好过空洞地一天挨过一天,好过绝望。
不久后,收到丽君的一封信。
她说上次相聚,箫雪在她面前流泪。分手将近一年,并未真的放下华生,劝她亦是枉然。虽知意义不大,愿我能多开导她,关心她,不要总是陷在回忆的伤口中,无法释然。
自责,对于朋友的疏忽。只当箫雪能轻易放下,却不想一切只是她伪装出来的坚强。在家乡空无一人,对父母也无法述说感情的伤害,只能咽着苦水,独自承担。感情的负累略有领教,热恋过的她又如何能够说放就放。箫雪,也是性情中的女子,柔如水,又硬如刚。对别人温柔,对自己苛刻,所以绊在伤害中,无法重新接受感情。
打了个电话给她,说了许多事。工作初定,只是实习并不如意。枯燥的小学生活,经常要给孩子补课,老师之间又是是非纷争,疲累不已。不想签约,不甘一辈子这样营营所所,但是师范出身,又能做什么。父母希望自己接受这份平静的生活,但是还没有开始,已经厌倦,将来又如何改变?
问起华生,她说你还是知道了。最近夜里经常想起他,想起以前两个人,开心的日子。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要放弃我,既然过去已经过去,为什么连现在都要放弃?盛阳,或许他真的给了我太多快乐,所以忘记亦需要许多眼泪和时日。
说好还是朋友,只是联系不多。
我问箫雪,如果华生回来,是否愿意重新接纳。箫雪说,他不会回来,要让自己信服,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在电话那头,她声音变得沙哑,我亦不好再问。答案是肯定的,既然不能相忘,就是还有机会,我知道箫雪对于华生还是心软的。
匆匆地挂断电话,决定探探华生的口气。知道两人的感情,第三者不该插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果还有一丝希望,我愿意替箫雪讨回来。多事也好,无聊也罢,多年朋友,不能坐视不理。
华生接到我的电话,颇为意外。半夜,还未入睡。说起箫雪,小心地探问她的近况。我问华生,当初分手是不是为了箫雪,不想她难过,因为不能给她全部感情。
如果箫雪并未因此解脱,是否他应该负责。华生哑然,以为分手后箫雪很好,却不知这么久她根本不能忘怀。难过,跟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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