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已经是第三次来医院了,第一次来的时候,陆澈的妈妈说陆澈去小叔家了,第二次,说是被国内来的朋友叫出去了,今天她再来,还是没见着陆澈,而陆澈的妈妈见着她已经有些慌乱,只是极力掩饰着笑笑:“这孩子真是不懂事,又和国内来的朋友出去聚了。”说完又岔开话题说:“过几天小家伙要出院了,我打算带他回国,想亲亲抱抱的要赶紧喽。”
林清抱着刚被护士喂完奶的小家伙小心翼翼的逗着,听完孩子奶奶的话,啊了一声:“那澈也回去吗?”“要回去的,她还在这边干嘛。”陆澈妈妈说完,林清觉得哪不对,但又想不到究竟哪不对,只能嗯了一声:“回去也好。小家伙真能睡,看,就睡着了。伯母您抱着吧,我去看看欧阳。”
现在进欧阳澜房间林清有些谨慎,因为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撞见了不该见的事,易珂当时可能在帮欧阳澜翻身,两人凑得太近,易珂临时起了调戏之心,林清开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吻住欧阳澜嘴唇的那一刻。太尴尬,当时三人都愣了,好久才缓过来。
事后欧阳澜向林清解释,说她根本没预到易珂会那样,两人之间那样绝对不是旧情复燃后的熟能生巧。林清一直没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感情这回事,能不能用感激代替,不清楚。但人心真的都是肉长的,朝陆澈一起,替欧阳澜有些可惜,朝欧阳澜一想又替易珂有些可惜。这几天心里还是沉得很,许逸一直没消息,天天半夜惊醒,然后发呆到天亮,根本没办思考,想多了浑身都冷。
屋后的灌木林里散发着药草被熬煮出的香味。中药,永远是一个神奇的存在。许逸的眼睛绑着黑布条来遮光,看上去颇有几分肃杀之气,但这会她却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倚靠陆澈的帮扶才能在后院的凉椅上坐下。
韩亦见许逸脱离生命危险,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放下了,接下的事,他倒不着急。封建官场延续下来的权谋之争在当今被演化成精华,他对自己老马失前蹄不是特别意外。这会竟拿着一只烧鹅腿在许逸面前晃悠:“香吗?想吃吗?”
许逸依靠嗅觉,精准的夺到了韩亦手里的烧鹅腿,闻闻后笑道:“好香,还有吗姐姐,这大叔特喜欢吃烧鹅,我可不能抢他的。”陆澈明白这是让她回避,欸了一声:“我再去买点回来。”临走陆澈有点不放心的看着许逸,爆炸本就让这人的身体受损,如今再遭重创,可以说,很脆弱。换句话说就是,许逸在这段时间有可能出现新的并发症,要是严重的话,会毁了她的身体让她从此变成一个药罐子。
陆澈走后,韩亦搬着椅子靠近许逸坐,声音压得极小,除了他们两人,一米之外的有人都不可能听得清。“能不能动?我设计的两条路线都挺艰难,你身体要是熬不住那就出不去。这里我们不能再住下去了,如果暂时不能出境,我们也要转地方了。”
许逸接过他喂过来的烧鹅肉,嚼完后才点头:“能。我妈出去了吗?”韩亦摇头,马上又反应过来许逸看不见,于是说:“把你弄出去后再说,我把你抢出来,想找你的人都盯着你妈往哪走呢,现在没必要给她惹这麻烦。不过徒弟,师父不懂自己怎么就给人当枪使了一回,你给师父说说怎么个情况?”
许逸用耳朵听了一会周围的环境,好一会才低沉的说:“有人要夺权,年底见分晓。”
沉默、来回踱步…约摸六分钟,韩亦才猛的停住,用极不可思议的口吻说了两个字:“卧槽… ”
这下就完全解释得通了,找到他让他帮许逸的人,根本不是想替许家洗清冤屈,而是想从许逸手里拿到什么。信息量太大,他无意识的说了那两个字后又陷入了思考,过了很久才声音清楚的说:“也就是说你爸当年也是他们中的一份子,后来不想跟他们玩了被他们谋杀,但你爸手里又掌握着什么,所以才造成今天这么复杂的局面。可是徒弟,我混安全局这么久,如果真有人想做这件事,我不可能一点风声没得到。”
“那是因为他们都是当权者,根本不需要谋划什么太复杂的事,只需要在最后关头让原本的接位者接不了位,让他们的人上台。”许逸的话让韩亦觉得周身一冷,点点头突然无语。现在他们的身份都刷上了黑色,而且手上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根本没法说动现任当权者和即将继任者相信他们说的有人要政/变这回事,也许没等他们靠近领导人身边,潜藏着的那些人就已经让他们消失了。
无能为力,原来这是一个死局。那么目前能做的,只有自保。
“无论未来时局怎样,出卖我爸和对我爸动手的人,我一定要亲自报仇。他们以大局为理由,其实都是私欲至上。你死我活的事,也只有在变成教科书后才道貌岸然。”许逸说完咳了几声,韩亦给她拍着背,笑得有点痞气的点头,确实如此。立场?赢了的人才有立场。
陆澈买烧鹅买到晚饭前才回来,韩亦看她的目光多了一丝特别的内容,吃饭的时候有意无意的问道:“我联系你时让你找理由不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去向,你怎么给你妈妈说她才让你走的?”许逸突然明白了韩亦想说什么,如果陆思柏是企图政/变的参与者,那么陆澈只要向他透露点什么,他们将无路可逃。而陆澈的前路,也会因为他而变得莫测。
但是,如果陆思柏是不知情者,和韩亦一样是被人欺骗呢?那么至少可以确认一件事,他上面的那人,百分百是企图政/变的策划人之一,而且是主力。
夜晚,陆澈哄着许逸喝中药,许逸捏着鼻子就是不肯配合,这让她好笑:“你呀,小时候就是这样,非得我哄着你,我喝一口你才肯喝一口…”说到这,陆澈突然停了下来,因为许逸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突然而至的触感让她心里猛跳了一下。许逸握紧了她的手,好一会才说:“姐姐…你对我的好,我从未忘记,所以,不管将来怎样,你永远是我姐姐。只要你需要我,我会为你做一切我能做到的事。”
陆澈心里突然酸楚得难受,握着她的手忍了一会情绪,声音细小:“只能…是姐姐吗?”
院里有风在拂动树叶,许逸感觉到有热源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本能的偏开。陆澈的眼泪滴到她脸上,错觉的烫人感。
“你说我是你姐姐,所以,我的孩子身体里也有你的血脉…因为这样,我才觉得生下他是一种幸福。好多人都说我冷血,不懂感情,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把我所有的感情都埋在那里,等你采撷。我知道你懂,一直都懂。我也一直克制自己的感情,因为那道血缘拦在那。
那天,我看你躺在那里,眼睛蒙着纱布,额头和手的青筋因疼痛而凸起,那时我突然意识到,我在某一个时刻,离失去你这件事很近很近。我好害怕。
我知道你喜欢林清,从小时候开始,你就偏心她。可是逸,她有太多不能放下,而我却只知道,你现在拥有的好少。每个人都有好多人关爱,就像我们的小家伙,一堆人宠爱她,可是你没有,你除了你自己谁也没有。逸,我好心疼你。我知道你要离开这里了,想让我先走。可是,逸,你未来,选择谁我都接受,现在,在你一个人的时候,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陆澈说完,她的眼泪已经浸湿了许逸的衣领,许逸在沉默半晌后摸上了她的脸,说不出话来,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1 章
以色列有媒体最近正在做关于二战的资料片,林清陪同宋大使作为中方使馆的人代表中方给出官方资料,这会两人正在接受采访,脑子却有点沉。最近睡眠质量极其不好,而且有太多事显示出许逸出事了,而她却不能从任何渠道得到消息。上火,喉咙发炎,虽然不影响说话,但说久了还是疼得厉害。
采访过后,以政府的一些人和宋大使他们聊现在的日本和德国,林清以生病为由没有参加会谈。刚出来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有点意外的接起:“爸爸,现在打电话来是…”原本以为是些家常,但令林清没想到的是,她父亲却和她聊起了许逸。说许逸现在的资料已经在国内公开,所以他听说后打来问问。
林清一听是许逸的事,喉咙突然疼得很,好一会才说:“她不在我这爸爸,我也希望她此时此刻就在我身边,但是没有。”“啊,这样。那孩子肯定受了很多苦,如果她去找你,你要照顾好,到时候也顺便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好去看看她。”林父说完又略抬高声音说:“你是早就知道她的事了吗?”
林清沉默了一会说:“爸,我和你们一样,对她的事不是很了解。”说完林清自己也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好像事关许逸,她就会十分提防,但怎么会对父亲也这样,一时有些想不明白。当年,许林两家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熟悉两家的人都清楚,父亲也一直把许逸当女儿看的啊。——自己怎么会多心他此时的关心?魔怔了。
能让陆澈儿子都不照顾的,只有许逸。——林清挂了电话用手机蹭在额头,企图以此来抵挡头疼。如果真是如此,那是许逸叫陆澈过去的,还是陆澈自己从哪得到了什么消息过去的?如果是前者,那意味着什么…
头越来越疼,所以贺喜叫她时她吓了一跳。本想问贺喜什么事,还没开口,突然看见一个人。那个中东女生曾经和许逸手挽手出现在商场。贺喜见她一直盯着索菲亚看,于是说:“摩萨德的特工,我和她曾打过交道。你认识?”林清一愣,那时候许逸含混的说同事,她还以为是联合国机构的同事,原来许逸只是随口掩饰的一说。但是如果关系不好,许逸是不会和一个摩萨德特工打交道的。
一时想到了什么,直接跑过去拦住了索菲亚:“你好,我们能谈谈吗?”索菲亚一愣,直到林清介绍说她是中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