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恕吾不送了。”龙宿厌倦地摆摆手。
“啪嗒”一聲,在靜謐夜里特別清晰。
劍子看著眼前慢慢打開的門。蜀道行背光而站,看不清神情。
“走吧。劍子。”
既然是劍子所托,蜀道行自然赴湯蹈火。只是一闖道門,摺车雷鸬氖虑椋真是第一次做。知道不妥,耄щ'心底還是有幾分刺激。劍子走出去拍了拍他肩膀,道謝,跨過那些橫七豎八躺著的“尸體”三下兩下就不見人影。
“去哪……”
蜀道行的話,劍子已經聽不到了。
目前的目的地只有一個,儒門天下。
蜀道行搖搖頭,想要離開,轉頭就看見道無華站在那裡。不知道他是一開始站在那裡,還是什麽時候來的。
蜀道行趕緊低頭,小聲說:“道尊。”
“真是關不住。這么快就找到解穴的空門,他倒是長進了。”道無華瞥了眼蜀道行,“把他們弄醒就走吧。”蜀道行點頭稱是,再抬頭,道無華已經不見了。
劍子的輕功一向很好,飄渺步更是比起往日有過之而無不及。
走了一段路程後,覺得累,不得不停下歇息會,但見蒼茫天空,一片暗色,心生眩s心緒。倘若一日,與龍宿相攜同撸В@名山好水,必定更有韻味。
怕就怕了龍宿那玲瓏百般的心思,那些他都未曾想到的彎彎曲曲。
此番前去,該說些什麽。問為什麽分開。問他到底想要做什麽。問他到底瞞了自己多少。問……劍子這樣想著,臉上浮現出一種難以表達的苦澀笑容。他不會回答的。從小時候,他便習慣將自己耄Р兀蛟S他曾經撬動他的一絲心防,可在婉夫人死後,這一切也成了空。
思索間,聽見一聲異動。
劍子臉色一變,低聲喝道:“誰?”
“是老夫。”泰然踏步而出的白鬚老人,不容人伲傻膹娜萑逖诺纳駪B。
劍子一驚,道:“竟然是你。”
“自然是吾。”百里萬丈點點頭,“久見了,劍子仙跡。”
“是久見了。我還有要事,改日再登門拜訪,告辭。”劍子一點都不想跟這個偏執老人扯上關係。是不是儒門出來的人都這么固執,爲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這時,百里萬丈也絕非無緣無故找上他。在找到龍宿說清楚之前,他不想面對更多的變數。
“吾泡了一壺碧螺春。此時飲用正好,可惜差了一位茶友。”百里萬丈說著不著邊際的話,惹得劍子停住來聽他說話,明知道不可以還是忍不住等待下文,“老夫已經很老了,怕孤單,如果這位茶友肯陪老夫喝上那么一泡熱茶,說說話。說不定,老夫知道一些趣聞軼事讓茶友下茶……”
“談條件?”劍子咬牙切齒。
百里萬丈露齒一笑:“老夫相信,劍子仙跡是聰明人。”
“我倒寧可自己是傻瓜。”劍子搖頭。
紅泥爐子。煮的清晨五更的泉水,咕嘟咕嘟冒著小水泡。紫砂壺里流出碧色的茶水,穩穩倒了兩杯,八分滿。
“飲茶,講究的是色,香,富裕的口感。但最重要的是心情,汝這般牛飲,好糟蹋老夫的碧螺春啊。”百里萬丈看著劍子一杯一杯地像在倒水。
劍子聞言,抬頭,露出百里萬丈剛才一般的露齒笑容,流氓味十足:“有一點你洠дf明白。飲茶最需要合適的茶伴。和牛喝茶自然是牛飲。”
百里萬丈一點都不著惱,慢慢地將茶葉換掉,續上新的,熱水一衝,芬香四溢。
“老夫聽說,前些日,有兩個莽夫闖到麒麟洞。”百里萬丈舉盞稍飲,“汝可認識是誰?”
“既然是莽夫,何必在意是誰?”劍子故作無知。果不其然,見百里萬丈的嘴角抽了一下,將茶杯放下,重重嘆氣。
“汝果然比道無華滑頭。”
“至少我不會等到失去龍宿才來追悔莫及。”
茶水碧色,蕩漾著一圈圈漣漪。遠方的鳥鳴叫撕裂長空。這一刻,彼此靜默。許久許久。百里萬丈取了鉗子,挑挑爐子里的木炭,發出“劈啪”的燃火聲響。
“告訴我,龍宿到底想做什麽?”
“其實那裡不是麒麟洞。儒門天下曾經出了一名了不起的人物,是當朝的王爺,當時皇帝年幼,他便攝政入朝,人稱九王。儒門天下也正是因為出了他這樣一位人物才逐漸光大起來的。他過世後,風光大葬。墓室就在麒麟洞。儒門天下稱那處為麒麟九王墓。陪葬品自然豐厚,武功秘籍,金銀珠寶……多是天下人夢寐以求的枺鳌_@墓藏得耄П危衷诮^峰之後,倒是少了宵小滋擾。儒門天下還是不愿意冒險,將其的存在視為最高機密……除了儒門高層,無人得知。”
百里萬丈頓了一頓,喝口茶潤喉。劍子不知道這些與龍宿有什麽關係,還是耐心聽著百里萬丈繼續會說。
“紙保不住火。江湖的人還是知道了。前些日汝們遇到的江湖人氏便知道了此處。不過還洠в腥酥朗侨彘T天下的地方,所以他們明目張膽要殺麒麟闖墓穴。後來龍首派了人馬駐守那裡也很快平息了,汝認為是為什麽?”
“有人守在那裡自然是不會去的……墓穴打不開?”劍子電光火石間整理思緒,道,“我們曾去過那裡,除了黑漆漆的洞穴什麽都洠Э吹剑胍蜷_墓穴必然有機關。儒門派人在那裡,雖然危險,但財寶太誘人,不可能就如此輕易放棄,除非有了新的進展轉移他們的注意。”
劍子說得又快又急。百里萬丈卻字字聽得清楚,露出贊賞的笑容:“老夫討厭道無華,不過不討厭汝。”
“那真是多謝了。”劍子撇撇嘴。
“麒麟九王墓除了麒麟顧守外還有其他變數,硬闖是不行的,那些陣法是死門,一旦有人硬闖,墳墓和闖墓人都會被埋在山轂里。而鑰匙……”
“自然在儒門天下。我曾聽聞江湖沸沸揚揚要奪一枚麒麟鑰,和這個有關吧?”
“是的。弦知音那孩子本來在眾人面前將其毀去欲打消奪寶念頭。果然還是不行……”
“我聽了半天還是聽不出這與龍宿本身有什麼關係。”
“老夫……從來洠в姓f過,吾要說的事情與龍首有什麽關係……”
“你!!!”劍子拍案而起。
百里萬丈淡然捧起涼掉的茶喝下去。
“汝既然已經洠в心托模戏蛞膊粫僬f什麽。多謝汝陪老夫喝了這么一壺碧螺春。”
劍子知道他話中有話,心底著急龍宿,只得拱手作揖,轉身大步離去。
傾倒出來的茶水,芬芳,喉頭余甘。百里萬丈摩挲著茶壺,拇指不停擦過光滑的表面,神色寂寞。
“老人家,茶有什麽好喝的?”清朗的聲音傳來,楚風影笑笑地亭子外的樹上跳下來。
百里萬丈看到他,笑了:“汝這事兒精,都不見人,去哪了?”
“辦事。”楚風影笑嘻嘻地答道。
百里萬丈嘆道:“辦什麽要緊事,把吾這個糟老頭給忘了?”
“哎呀哎呀,老頭別惱。這是龍首交代的,我怎么敢不聽?”
“他交代汝什麽?汝不早得了鳳華的承諾,離開儒門天下了嗎?”
“離開是離開儒門天下,又不是離開龍宿。”楚風影不客氣地拿起一個茶杯,也不曾燙過就倒茶來喝,“他中毒了。”
“相思難解本來非易與之物。”
“碎玲瓏。”
“怎么會?如何中的毒?”
“當年劍子送他的玉佩上面的。”
“不可能。”
“我本來也不相信的。當年我也曾經手那塊玉佩……”
“汝也中毒了嗎?”
楚風影不語。答案很明顯。百里萬丈陷入沉思,心想著一萬個不可能,可事實確實如此。
“當初他不過是個孩子。”
“但其他人不是孩子。”
“他被人利用?他那時年少也不至於被利用得毫無知覺,何況那塊玉不是一人一半戴著嗎?”
“問睿驮谶@裡,劍子洠в兄卸尽!
楚風影皺眉。
“我何嘗想懷疑劍子?但對我來說,儒門龍首的性命是最重要的。我不能讓其他人傷得他一分一毫。”
“當初汝要求脫離儒門天下的時候,老夫以為汝會徹底離開。到最後,汝還是回來了。”
“這就是命吧……”
龙宿懒洋洋地接过穆仙凤递过来的银耳雪莲汤,喝上两口,就继续躺着不动了。
“主子。”穆仙凤哭笑不得。
“热。”
穆仙凤赶紧打扇子。
“风要再大些么?”
“不用了。正好。”龙宿靠着软枕,冰蚕丝靠着通风凉快,稍减夏日炎热。
尚未到端午,天气已经闷热得不象话。本来龙宿的功体寒暑不侵,因为毒气的关系,平日只当自己没了功体,用功力来压制毒性蔓延过快。
“凤儿,汝去让人守着,非吾传唤不得任何人入内。”
“那仙凤让言歆过来替主子打扇?”
“不必了。”龙宿撑起软绵绵的身子,缓步地朝内堂走,“吾去瀑布浸下水,就不必找人伺候了,让吾一个人呆会。”
穆仙凤知道龙宿不喜人见到他衣衫不整的模样,没多说什么,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龙宿踱步而行,用上一段时间,才走到瀑布下,除衣入水,冰凉得有些冷的水一触及皮肤,有种无法言喻的颤抖的痛快感。龙宿在浅水处泡了会,觉得热气还在头里,稍稍甩头,就扎进深处。清澈见底的水温柔地包裹着来人,暗藏的激流不动声色。龙宿宛如一尾得水的蛟龙游得畅快淋漓,时而潜下水底,时而浮上水面,在这样闷热得无法呼吸的天气,这样一泡,似乎什么烦恼都会散去。
这样游了一些时候,龙宿觉得倦,游回浅水处,靠着块大石头,有些懒洋洋的模样。
剑子匆忙赶来,闯过默言歆和穆仙凤,看见此时龙宿这番模样,登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怔怔看着。追赶而来的穆仙凤见到此景,想要上前去将剑子拉走,反而被默言歆拉住。
“言歆,你做什么?”
叱呵声,惊扰了已经有些睡去的龙宿,抬起头来看见白毛老道站在他不远处,而自家两位忠心耿耿的孩子在更远一些的地方纠缠。迷蒙一瞬间,便清醒了。
“汝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要做什么。”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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