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看着忽然变了脸色的兄妹更是好奇了:“梅蒂斯,结果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缪卡自知管不住这个妹妹,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去。
然后就听到梅蒂斯幽幽地道了一句:“最后我们发现,这个我们以为无比强大的灵魂之主,居然是一只狗。”
“直到现在我都想不通!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只狗啊!让殿下费尽心思地要融合它的灵魂于体内!!”
噗!!!!!
“咳,咳。”夏尔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了,他连忙装作咳嗽掩住即将脱口而出的笑。
那个时候和塞巴斯刚签订了契约,恶魔说随自己怎么叫他,当时满心都只是对恶魔的恨和鄙视,就随口按着自家牧羊犬的名字称呼了他。当然,那只牧羊犬也已在那次噩梦般的家宅大火中丧生了。
若是算起这只狗的死亡时间和塞巴斯改换名字的时间,还真是天衣无缝地契合到了一起啊。然后就导致了这群一直仰望着他们伟大殿下的恶魔一直在困惑,他们强大的殿下为何要花大力气去融合一只狗的灵魂……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的闹剧啊,这事想想就让夏尔的内心中阵阵发笑,但万事不动声色的习惯让他不得不强忍着,只是心中开始默默地对地狱有所改观——这里不像是想象的那么糟糕,反倒充满了是充满了意外的趣味。
看着明显情绪变好了的夏尔,缪卡也想起了他们之前的约定:
“喂,小鬼,你要问的,我们可都告诉你了,那我们想知道的呢?”
“那个啊,我和你们殿下,的确早就认识啊!”夏尔说完这句,就停了下来。
“喂,然后呢?你们怎么认识的,都发生过什么?”梅蒂斯连忙凑过来追问。
“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我们刚才约定……”
“刚才只是约定了我作为交换告诉你我们是否早就认识啊,这一点我已经交代了,至于其他的,无可奉告。”夏尔知道他们想知道什么,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想利用刚才约定里的漏洞钳制他们,看着两个恶魔被自己搞的无可奈何,夏尔觉得一身畅快。
“你个小鬼居然耍我!”缪卡有些急了,冲过来抓住夏尔的衣领。
可夏尔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挑衅表情,好像在说,怎么,你们想不讲理吗?那看能把我怎么样。
梅蒂斯生怕哥哥对现在所属权已是殿下的夏尔做出什么,紧忙上来来劝说着,缪卡也自知自己不占理,于是也只是比划了两下就讪讪地松开了夏尔。
“才一会儿工夫,你们就聊的这么热闹,说什么呢?也讲给我听听?”正在这火药味儿正弄的当口,忽然推门而入的塞巴斯给所有人来了个措手不及。
“殿下!您来了!”刚才还情绪失控的缪卡和梅蒂斯闻声瞬时冷静地站起身来。
塞巴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用太拘谨,然后期待地看着他们等着他们给自己答案。
缪卡和梅蒂斯互相望了望,眼神闪闪躲躲,但谁也不说话。
这时夏尔却用他独有的淡淡的懒散的调子开了口,声音虽然不大,听在缪卡和梅蒂斯耳朵里却如同一声晴天霹雳。
“我们啊,刚才在聊一只有着强大灵魂的狗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执事…和谈
夏尔当然心知肚明塞巴斯绝不是因为要融合什么狗的灵魂,不过他在觉得梅蒂斯他们闹出的乌龙好笑的同时,也非常清楚这些小恶魔肯定不希望塞巴斯知道他们曾调查过这件事,尤其是不希望这种 “有辱尊严”的猜测传到他们殿下的耳朵里。
果不其然,夏尔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瞬时让原本只是恭敬地站在那里的两个恶魔变得僵硬起来,缪卡和梅蒂斯不约而同地用充满暗示地眼神望着夏尔,那或愤怒或威胁或乞求的目光中无疑都是在表达同一个意思——你可千万别再和殿下说出些什么了。
对于成功牵制住了这两个小恶魔,夏尔感到非常满意。虽然他看到了他们的暗示,却依旧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把得意的目光轻飘飘地从他俩身上掠过,落在还披着黑色镂金长袍的塞巴斯身上。
“尊敬的米卡利斯殿下,您也要加入我们的话题么?”
这句话的后半句简直差点儿让缪卡和梅蒂斯把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吓得的吐了出来,万一殿下真对此有兴趣,这话题不论怎么继续都是要瞒不住的节奏啊!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同样听到这句话的塞巴斯和他们关注的重点是完全不同的。
这已经是少爷第二次故意称自己是“殿下”了,从刚才在大殿上认出自己后,本来就一斤莫名其妙防备着自己的小主人就更加刻意地与自己拉远距离了,这样的情况可是不妙啊。是时候和少爷好好谈一谈了。
“缪卡,梅蒂斯,你们陪了他好久辛苦了,现在先出去吧,我想和我的“礼物”独处一会儿!”
听到殿下没有再继续追问刚刚那个“话题”,缪卡和梅蒂斯犹如获得大赦,凭他们对殿下的了解,此时放弃追问,就证明他对此没有兴趣了。看来此时殿下还是对于这个“人类礼物”更感兴趣。总之不论如何,缪卡和梅蒂斯总算松了一口气,两个人简单地行过礼后,就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房间里只剩下关系不再是单纯“主仆”的一人一魔。
“少爷,现在没有旁人了,您可以像原来那样称呼我了。”塞巴斯收束起王者之气,回到一个谦卑执事的样子。
“你以为我那样称呼你是在你下属面前给你颜面?”夏尔冷笑了一声。
塞巴斯这时确定了,关于少爷刻意疏远自己这件事,是没法通过随意玩笑的方式糊弄过去了,于是他调整了下情绪,打算坦诚地和小主人正式谈一谈,谁知自己还未开口,夏尔的一声愤然指责先飞了出来:
“塞巴斯钦,你骗我!”
“我没有,少爷。”
“那晚我告诉你我的计划,你什么都不说。”夏尔幽幽地说着,语调里有说不出的怅然。
“那不是欺骗,只是隐瞒了一些少爷并没有问及的事情而已。”
“目的呢?感觉耍弄你的主人很有趣么?那么我今天在大殿上作为礼物的样子有没有让你失望呢?”
“少爷,您别这样……”
“那我应该怎样!!!”夏尔突如其来地大吼出来,话出口后连自己都被自己莫名激动的情绪震惊到。也难怪如此,作为一个弱小的人类,置身于毫不了解又危险重重的异域中,用自己仅有的那颗灵魂筹码换来的棋子此刻也不知还是否完全为己所用,这种无助感让夏尔感到自己似乎回到了那个自己被烙上烙印的囚笼里,孤独无力到几欲窒息。
察觉到夏尔情绪异常的塞巴斯虽然认为自己没做错什么,心中的某个角落还是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他转过身去摆弄了几下他刚才进来时带来的杯盏,然后递给夏尔:
“大吉岭红茶,您最喜欢的。”
夏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小口抿了一下。
“少爷,我没有要故意隐瞒您的意思,那天没有戳破,只是真的觉得这是个合适的计划,甚至解决了我一直还很头疼的难题。”
“难题?”
“对,以您的身份来到地狱,灵魂的味道不知道要招来多少嗜血的恶魔,虽然我可以保护您,可是这实在是会引发太多不必要的麻烦。倒是多亏缪卡和梅蒂斯两个人歪打正着,这样把您当成礼物献上来,这地狱之中就都知道这个人类是我的所有物,就不会有人轻举妄动了,这样对有任务在身的少爷您来讲,也是方便且安全了许多。所以我才任由事情这样发生了,绝对没有故意耍弄您的意思。”
为了……我么?夏尔不再想质疑这些话的真假,此刻对于他来说,只要有一个微小理由显示他的棋子依旧愿意倒向他,他都愿意立刻相信。不是因为脆弱而自欺欺人,只是需要在这需要乘风破浪的当口,找到一根可以顶住心神的桅杆。
于是,这时的夏尔,已经在大吉岭红茶熟悉的温度和香气中,从心底把对塞巴斯的责怪挥之一空了。
“那么既然如此,就该谈正事了,你,米卡利斯殿下也好,我的执事也好,用你的方式,让我尽快见到地狱之王,你知道的,我没有太多时间。”
“见到他,很容易办到。可是少爷,您可以告诉我您要做什么吗?我了解得越详细,就越有利于安排。”
望着塞巴斯询问的眼神,夏尔犹豫了,他稍微想了才下定了决心:
“好,告诉你也好。对你来说也算是好消息。”
“好消息?”
“是的,修米尔告诉我,我父母的灵魂没有被正常的回收消亡,而是在地狱之王的手里,他说,我是有办法和没有消亡的灵魂交流的。”
“哦?王的手里有很多灵魂不假,不过我对此从不过问,所以里面有没有你父母的灵魂还真不清楚。至于与灵魂交流确实是可以,只要灵魂尚且完整,一般的恶魔都可以把其残念召唤出来的。”
“那就没有问题了,只要能和父母交流,就可以问出家宅大火当天的真相,仇人是谁自见分晓,然后马上就可以完成复仇,那时就是我们契约的尽头了,你很快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灵魂了。塞巴斯钦,这听起来是个好消息吧。”
夏尔的语气漫不经心,可敏锐的塞巴斯还是读出了其中的故作轻松和丝丝惆怅,他觉得一切似乎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此时的他也不清楚应该是哪样。他没有马上给出小主人回复,而是带着不知如何抚平夏尔心中忧愁的梗塞情绪缓缓地屈膝跪了下来:
“在一切结束之前,我永远都只是您的执事,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直到最后。”
夏尔默默地看着不再是一身燕尾服却依旧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塞巴斯,他的脑中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恍然发觉这种习惯了的熟悉感并非来自一身衣装,一句话,或是一种语调,真正让他每每能够感到心安的,是这种熟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