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执事…指引
德尔古加曾是天堂卷馆的四大护馆使之首,据说他是普天之下唯一通读过所有圣卷的人,任凭询问他什么事情,只要他愿意,都会给出正确的答案。即便如此,实际上几乎很少有人见过他的本尊,包括塞巴斯,一般情况下寻问的人都是通过其他几位护馆使的传话过去。然而在导致天堂和地狱分化的那场关于如何获取人类灵魂的纷争中,他从始到终都沉默不语,任凭旁人怎么询问都不置一词,而他仅有的两个亲人——姐姐若琪莫和弟弟苏鲁分站了两派,结果在最后的战争中不慎落入混沌极中形神俱灭。
之后德尔古加没有选择天堂和地狱任何一边,而是辞去守护圣卷的职责,退隐到被天堂封锁的反叛者的故居之地——暗沼森林中独自居住,虽是离群索居,他似乎依旧时刻都知晓着发生的一切,隐居后德尔古加不再接见任何前来问询事情的到访者,却会偶尔主动用碧芒针邀请他想要相谈的人为他们指点迷津。据那些曾经受到过指引的人讲,虽不能透漏具体的内容,但的确是因为听了德尔古加的忠告才避开了天大的灾难或得到非同凡响的助力。
得知到这些关于德尔古加的往事,夏尔更是想要借着这难得一遇的碧芒针的指引,亲眼见见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能就是因为带着如此过高的期许,当德尔古加的住所出现在夏尔眼前时,他着实还是吃了一惊,那非但不是什么玄之又玄的玄妙圣地,甚至连一个一般的“人”住的地方都称不上,那样子用破败形容都显得太过太抬举,在夏尔看来,眼前之物根本就是胡乱堆砌在密林深处的一个窝棚,四面透风的深灰色帘布在风中凄凉地飘荡,门上有一处已经只剩一角悬挂的布牌,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是个怪人么?”夏尔嘟囔了一句,四顾了一下这件破宅的门面,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也没见过他,少爷进去就知道了。”即便是破旧的门帘,当被塞巴斯修长的手指掀起时也显得颇有风韵。
夏尔先一步踏了进去,一进门就有一股陈旧的灰尘之气扑面而来,本就是过敏体质的夏尔咳嗽了几声才适应,房间里面狭小阴暗,四壁上贴满了写着看不懂文字的泛黄纸卷,有一些已经残破了,更多的是摇摇欲坠地挂在那里,地上也铺满了书卷,几乎无处落脚,夏尔小心翼翼地踩着空地向前走,狭窄的房间里没寻到半个人影。
塞巴斯皱了皱眉头四下看了一圈,目光停在书柜旁边高高的一堆纸卷上不动了,夏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灰黄相间的纸卷胡乱堆砌在一起,中间穿插着一些蜘蛛网似得灰色细丝,在往上看,一根稍长的深灰纸卷呈锥形支立起来,末端还弯折进去一部分。
“这有什么问题吗?”夏尔走过去尝试轻轻拨开那些纸卷,谁料刚刚一碰到最外层的那一卷,所有的纸卷就忽然全部失去了平衡,哗啦哗啦地纷纷掉落下来,纸卷一边剥落的过程中,夏尔才渐渐发现,这里面居然埋着一个人,那如蛛丝般的灰线是他凌乱的发丝,冲天的锥形纸卷是他蒙尘的高帽,蓬乱的刘海把眼睛全部都盖住了,最后当挡住他下颚的纸卷掉落后,一张僵硬咧到耳根呲笑着的嘴尽数毕现在夏尔眼前,在少年震惊于居然又在这里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时,熟悉的怪异声调也随之响起:
“嘿~嘿~嘿~嘿~伯爵,不论在人间地狱还是天堂都能见到你,我们还真算是有缘分哦~”纸卷堆里的人慢腾腾地站起身子,晃晃悠悠地靠近夏尔,长长的指甲戏谑地点在少年的脸颊上。
“Under Taker!!”夏尔连躲开都忘记了,惊异地喊对方的名字。
“德尔古加大人,我还真没想到,您原来是这样的身份。”站在一边的红眸恶魔看着葬仪社,语气虽然尚算平静,但还是没有完全掩住说话着的意外之情。
“欸~~~能让你这个恶魔感到意外,我觉得自己还不赖哦。”葬仪社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和在人间时夏尔见到的没什么两样。
“行了,Under Taker,你究竟有什么要告诉我,快说吧!”
“诶嘿嘿~原来伯爵对待执事君之外的人还是那么冷漠啊,好吧好吧,这次我也比较忙,就直说了吧。喏,把这个送给你。”
接过葬仪社递来的羊皮纸卷,夏尔展开一看,曲曲折折的线错综复杂迷宫般的地图,中间的空白出有一些字母标识,一些是方向,另一些应该是各个房间的名称,夏尔看了看,有两个地方分别标了红色和紫色的圆点:
“这是天堂圣卷馆的地图?”夏尔没抬头直接问道。
“是的,有颜色的那两处,是伯爵要去的地方哦~当然啦,就算是有了这张图,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抵达的哦~”
“这个送给我?”
“没错。”
“为什么要帮我?而且这次连酬金都不要了么?”夏尔抬头对上葬仪社的脸,想要看出个究竟,可惜对方依旧是那张嘴角咧到耳根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酬金?伯爵是又准备了新的笑话吗?哈哈哈哈哈~小生一时还真是消受不起啊,毕竟伯爵刚刚给小生带来的大笑话,足够换十张这样的地图了,哈哈哈哈~”
葬仪社突如其来的爆笑令夏尔摸不到头脑:“我什么时候给你讲了笑话?”
“就在刚刚啊,在森林里,你的执事君在你的命令下,真是……哈哈……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见葬仪社笑滚在地上爬不起来,夏尔简直不能理解,如果他说的是刚才森林里的那场死伤无数的凄烈战斗,那他还真可谓是名副其实的——会因看到他人死亡的惨状而感到开怀的变态。
“少爷,我看不用理他,拿上地图该去卷馆了,我们的时间也很紧迫。”
“也好。”看着地上抽搐的葬仪社,夏尔点了点头准备出门。在他背过身之后,塞巴斯踢了地上的葬仪社一脚,满脸严肃地看着他裂开的嘴角,红眸之中充满警示。葬仪社随即立刻收回夸张的表情,但依然伏在地上,用他独有的怪腔调低声哼讲着:“伯爵,就算你不觉得这是笑话,也一定要记得,你的执事君,真的是做了不得了的事啊~嘿嘿~小生~简直是~看到了极乐啊~呦~呵呵呵~”
夏尔因为葬仪社的话略略停顿了一下脚步,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头也没回地走出去了。
站在破烂的布棚门口,夏尔再次展开手中的地图细细看着,听到塞巴斯跟上的脚步,少年缓缓开口:“塞巴斯钦,他的身份,你真的一直都不知道么?”
“是的,少爷。尽管我知道这很难让您信服。”
“那你觉得我现在相信你吗?”
“这……”塞巴斯少见地语塞起来,他看着少年,突然因担忧对方的情绪而不知该如何措辞,“我不知道,少爷,我只是希望您可以……”
“塞巴斯钦,其实我从没怀疑过你,我们走吧。”
打断恶魔的请求,少年说完就别过头去自顾向前走去,塞巴斯看着他有些躲闪的眼神和背影温柔地笑了,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从没怀疑过,不是因为相信,而是不知从何时起,觉得即便被你骗了,我也心甘情愿。
当然,少年的这些话,永远都只能伴随他决绝的背影无声地熄灭。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执事…潜入
尽管枝节横生,一切还总算是勉强能按着计划进行。夏尔和塞巴斯抵达暗沼出口时,缪卡和梅蒂斯也刚好赶到,只不过本该带着小股精锐部队的他们经历了刚刚那场浩劫后,现今只剩下两个人了。
夏尔打量了一下兄妹二人,气色基本恢复了正常,回想起不久前还虚弱倒地的场景,夏尔不由得再次感叹恶魔一族超强的自愈能力。
“那边处理的如何了?”塞巴斯问道。
缪卡上前一步躬身行了个轻礼:“经历刚刚一役后,现在地狱所有的兵将都唯殿下的命令是从,我只简单吩咐几句就安排好了。先让他们带上残兵败将回地狱,当然也包括哈迪斯的——嗯——尸体。刚刚我已经收到报信说他们已经顺利抵达地狱了。”
“这样,未免有些太轻松了。”塞巴斯眯起眼睛思忖着。
“是的,天堂这边很异常。”梅蒂斯凑上前来,“我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连修米尔叫来的哈迪斯都彻底败下阵来,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但军团撤退时居然没受到一丝阻碍,甚至连一个天使巡兵都没看到。”
“那是因为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吧。”夏尔环起手臂抱在胸前,语气里饱含轻蔑,“修米尔大概从一开始就算好了要坐收渔翁之利,只不过如果受挫的是我们,他会更满意一些。是哈迪斯的话……他大概只会想着接下来怎么对付我们,才不会关心那个连利用价值都不再有的魔王大人。”
“的确,这样就完全说得通了。”缪卡不由得再次暗自佩服眼前少年老练成熟的分析能力。
“天堂的杂碎们想怎么样都好,只要还没来打扰我们就无需多虑。先进卷馆解决眼下的事,让这个东西在少爷身上停留太久的话,就是我的失职了。”塞巴斯自然地拉过夏尔的手臂,向上推挽了一下衣袖露出蛇王留在那里的两处清晰的黑色齿音,毒素在皮肤底层似乎有些轻微的蔓延,以齿印为中心的一小片皮肤都已经变成了淡淡的青色,“我早该想到的,不派诺斯诺里传话就不会这样了。”恶魔的红眸闪动了一下,修长的手覆上夏尔的伤痕处小心地摩挲着,语气里透出无尽的自责。
“这……我不要紧的……塞巴斯钦……”夏尔也从未经历过如此情绪的塞巴斯,这让他意外也有些感动。恶魔冰凉的手指抚在皮肤上带来的麻酥酥的触感令少年心中泛起莫名的留恋,但同时也让他不知所措,少年的心思彻底乱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顺着对方的意还是赶紧把手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