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很需要工作，但是狼人在学校里当老师听起来总不是那么靠谱）。
想到这里，邓布利多的视线又落在了桌面一封拆开的信件上。羊皮纸摊开来了，露出一排漂亮整齐的花体字，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下半截上写的拜访时间。有这么一个唯一的应征者，他觉得他实在已经足够走运。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邓布利多站起来，将办公桌上的石盆收起，放进附近的柜子里。那字看起来像是洛哈特喜欢的奢华风格……希望人不是比洛哈特还差的人选。
这个时候，哈利正在穿越霍格沃茨城堡的中庭。他还从来没在暑假里来学校过，这时候看着冷冷清清的城堡还有点不适应。前头，麦格教授正在带路，翠绿的袍子微微扬起。“请从这里来，罗尔德先生，往上八楼就是校长办公室了。”
当然了，麦格教授不是在给他带路，而是在给她嘴里的那个罗尔德先生——本质上的伏地魔——带路。此时伏地魔正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回答道：“谢谢您，女士。”麦格比他小差不多九岁，他毕业的时候她还没进学校，所以之前根本没见过他。现在她反应十分正常，就说明他看起来根本没问题。
听着这对话，戒指哈利在伏地魔手上直瞪眼。他原来只猜出伏地魔打算建立一个新身份，后来伏地魔说他要用这个新身份来获得一个能带他离开女贞路并且不被凤凰社追踪的合理理由，最后他才知道，这理由竟然是成为他的新教授！
好吧，他能理解教授是为什么——这会比学生更适合他们要一起呆在一个范围里的要求，而且可以有自主行动的机会——但是为什么要用一张他自己之前的脸！就算麦格教授不认得，绝大部分人不认得，邓布利多怎么可能不认得？这样去应聘，真的不会被校长用接骨木魔杖打出来吗？
虽然哈利这么怀疑，并且十分紧张，但是伏地魔自己似乎一点也不这么觉得。两人走到了那只滴水石兽前头，然后麦格教授说了口令，怪兽向一边跳开了，露出后面的旋转楼梯。
“校长在上面等你。”麦格教授说，看起来有些迟疑。“祝你成功。”
“谢谢您。”伏地魔继续对她微笑，然后走了进去。
等到石兽重新跳回去之后，麦格才转身离开。上次洛哈特来的时候也是她带进来的，英俊是英俊，但是举动和言语都让人不舒服。而这个叫罗尔德的人，长得比洛哈特还招人，但是她感觉却比洛哈特稳重礼貌知进退，让人心生好感。说句实话，几十年来，她已经不得不相信这职位上有诅咒。所以在这样一个青年来应聘的时候，她总觉得有点儿可惜——今年可千万别出事了。
伏地魔一贯善于揣测人心，麦格细微的停顿当然注意到了，但没有任何反应。而哈利满心担忧，根本没发现这个。照他看来，伏地魔真的该把他那张脸做点手脚——他原来的样子和后来的样子是两个极端，但无论哪一个都很引人注意啊！“你真的不……”他试图在楼梯升到最顶之前劝说伏地魔，但换来的是一只把他全身都握住了的手，声音立刻变得闷闷的。
“相信我，我比你了解他。”伏地魔轻声说。然后他看见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就重新放开了自己的右手，推开了门。
哈利当然知道伏地魔话里的他是指邓布利多。其实他还想说什么，但他知道不能说了——他们现在已经进了校长办公室，只能祈祷伏地魔的演技真如他所说的那么好。他依旧只能看见地板，然后就听到了邓布利多的声音：“日安，你来得真准时。”接着是一阵袍子的窸窣声，似乎校长正在转身。
“日安，校长。”伏地魔像是没看见邓布利多在那一瞬间微微睁大的眼睛，只这么说了一句。再接着，就是一阵吓人的沉默。
邓布利多紧紧盯着办公室里的这个人。这张脸他曾经见过，并且印象深刻，不过还要再年轻一些——因为那时候汤姆刚从霍格沃茨毕业。而后来伏地魔来应聘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张已经扭曲变形的脸了。应该说，如果汤姆·里德尔按照他正常的趋势长下去，二十来岁时就该是这个样子。他一瞬间在心里滚过许多想法，从别人故意装扮到真人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无论哪一个都是阴谋诡计。“汤姆？”他轻声道，同时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脸。
“嗯？”伏地魔故意露出一副疑惑而无辜的表情。他当然知道邓布利多想做什么，他一贯对汤姆这个名字心生抵触，每次听到都会发怒。虽然他现在依旧不喜欢，但是他不能露出把柄，他在求职信上写的可不是这名字。“虽然我的名字是拗口了一些，但简称也并不是汤姆。”
邓布利多看着他毫无破绽的表情。他当然知道不是，他只是想要试探。“你长得非常像我的一位故人。”他继续道，放在桌上的手指按住了魔杖和信件，同时在心里念了一遍Votrolm de Rold这个名字。“简直一模一样。”他缓慢地说。
伏地魔扬起嘴唇，故意露出了一个非常不伏地魔的灿烂笑容。“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知道，您的这位故人是谁呢？”
☆78、第七十六章 代价
邓布利多没有立刻回答；两人之间又陷入了一阵窒息的沉默。他的手一直放在魔杖上头没有移动过，而视线也没有从对面的人身上移开。
没有几个人知道伏地魔原先长这样——整个霍格沃茨大概就他和海格知道；而其他知道的肯定不超过十个，比如说斯拉格霍恩。那也就是说，如果是假扮的话，范围就会大大缩小。他只需要问几个老朋友，就能确定这点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如果试图在这点上迷惑他；实在是个很愚蠢的选择。
而至于说是真的……他对这个猜测报以十二万分的怀疑。伏地魔在杀死哈利失败之后就变成了比幽灵还不如的状态；一直潜伏在阿尔巴尼亚的森林里，这点毫无疑问。然后伏地魔引诱了奇洛，让后者带他进入霍格沃茨，这也是能确定的。而如果说那个能把人吸成干尸的人很有可能是逃逸的伏地魔的话，面前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可能——
如果伏地魔已经能用肉身走到他面前，那食死徒就不可能那么平静，一年都没有任何消息。他了解伏地魔，对方在他有能力的时候绝对沉不住气——伏地魔想要世界跪在他脚下，包括死亡；他享受猜疑、恐惧和臣服，以此为乐；在他人生的前二十来年都在隐藏自己，以至于到后头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宣扬武力的机会。尤其是在现在，在不得不躲躲藏藏地过了十年生活后，如果有实力，伏地魔一定会高调地宣扬他的回归，以报那十年之仇。
最后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没什么。年纪大了的人就喜欢回忆过去。坐吧，”他挥了挥魔杖，从空气中拉出来一把椅子，“蜂蜜酒或者别的？”
“不，谢谢您。”伏地魔回答。他坐了下去，眼睛从邓布利多的脸滑落到手里那根满是节疤的接骨木魔杖上。他还记得，他拿着那根号称无往不利的魔杖也没有杀死哈利，反倒是进了一个白茫茫的地方……所以他又抬起了眼睛，正好和那道湛蓝的目光相对视。当然，他们都是大脑封闭术高手加摄神取念高手，这种接触根本不会发生什么。
邓布利多当然也不是真心想喝蜂蜜酒。这种情况，他需要绝对清醒的头脑，而不是能麻痹神经的酒精。而在伏地魔看向接骨木魔杖的时候，他特别仔细地观察了对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平静，不知道是没认出来还是不屑一顾。一般情况来说，前者的概率会大些。这虽然不是最要紧的，但是他也稍微放了点心。“那就是疏于招待了，请别介意。我们现在开始？”
“请。”伏地魔嘴角噙着礼貌的笑意。他看出邓布利多依旧对他高度警惕，而这是正常的。就和邓布利多不喜欢他一样，他也从来不喜欢邓布利多，甚至可以说是极度厌恶；但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用什么表情了，想让他在这种关键时刻露馅可有点难。不就是一个应聘教师的流程吗？就算他上一次失败了，这一次也肯定不会失败。
哈利这会儿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校长办公室里那些细长腿银器发出的嗡嗡声以及凤凰福克斯偶尔的鸣叫声。他同样能听见伏地魔和邓布利多的对话，无非是些常见问题——你之前做了什么、为什么想成为老师、又为什么选择霍格沃茨——问题一板一眼，回答中规中矩。他简直不敢想象，他一直担心的见面竟然真的成了一场正常的面试。
这怎么可能？如果是他的话，肯定第一时间抄起魔杖、指着伏地魔、叫他解释他和黑魔头的关系了，哈利心想。但他没想到，如果真照他想的这么发生，那邓布利多就不是邓布利多了。然后他又想到伏地魔在进门之前说的那句话——“我比你了解他”——不由得略有不平。好吧，他必须得承认，不管是伏地魔还是校长，他都没有能在他们自己解释之前就猜出他们要做什么的能力。
最后，邓布利多翻着桌上的简历，实在找不出什么疑问了。似乎除了一张非常相似的脸和从某个方面上来说一模一样的名字，这个青年完美得无可指摘。其实他很想问，你是不是伏地魔的崇拜者，但还是勉强自己把话吞了回去。因为他从未听说过这么一个人，而且这点还是先别打草惊蛇比较好——他可以先拖着，然后在这几天里去找斯拉格霍恩，奥利凡德，还有对角巷上的一些店主。
“你的回答我都很满意。”邓布利多开口道。他这时候也已经坐下来了，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着。
伏地魔在心里露出来一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