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手诉心语- 第20部分

是的，自己明白了，在那一刹那就明白了，他此时说这句略显突兀的话的意思。他在暗示自己，自己已经心有所属，让自己趁早断了念头。

是啊，一直在痴心妄想自作多情的，只有自己！自己这个傻瓜！只记得当时自己除了求而不得的痛苦，还有被人看穿所有心思的后所感到的羞辱。他为什么不能装傻？为什么一定要断了自己所有的念想？虽然现在想来，他其实是对的。不能给予感情，又何必给予希望呢？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送走他们的，只记得自己为了维护自己那可怜的自尊，显示自己对他并不在意，出院后自己就回到了山上，然后就是咬牙强笑着，日日面对他们举手投足，眼神交汇时难掩的亲昵，夜夜埋头在睡袋里捂着嘴默默流泪。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的。只记得，自己终于接受了现实，却仍旧无法停止爱他。

一想至此，穆心瑶就觉得自己真是可笑的很，她怎么也没曾想到，明明说过支教回来前不考虑恋爱的他，竟会爱上别人，爱上林路，爱上这个山村小学刚来一学期的年轻女支教。

原来，在他的世界里，自己一直是个配角，永无转正机会的炮灰配角。

穆心瑶拖着脚步回到宿舍楼下时，天已经黑透了。

她无精打采地抬起头，掠了掠被风吹的有些乱的头发，可手突然就停在了鬓边。

她惊讶地看着那个站在路灯下正四处张望一脸焦灼的人，闻兮？

正文　希望失望

穆心瑶刚想走过去打个招呼，却突然被一股大力猛地拽了个向。

“你怎么回事你？这一整天你都去哪儿了？打你电话说关机，打你家电话说没回去，打去欣悦说没见你，给你发短消息你不回，学校各个角落都找遍了，我们几个找你找到现在！你想急死我们啊！啊？你有没有良心啊你！啊？”

穆心瑶一愣一愣地听完高茄玮对自己劈头盖脸不带歇气的一顿臭骂，这才一脸莫名奇妙地举手要求发言：“我，我手机没电了。”

高茄玮气喘吁吁手一叉腰，“没电你不会换块电池啊？”

“我向来只用一块的。”穆心瑶眨眨眼，毫无气势地轻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高茄玮想了想，也是，但急匆匆结束约会来找人，还找得一身汗，气哪有那么容易消，“那你不会打电话回来报告一声啊？”

穆心瑶哭笑不得，“我不知道你找我。”

高茄玮语塞，“你——算了，你明明知道闻兮约你看电影，你干嘛不去？害人家傻等了半天！”说完却心虚地飞快瞟了眼穆心瑶，干咳了两声。

穆心瑶听了却是一头雾水，“看电影？我——我什么时候知道他约我看电影了？！”说完却不自觉地脸泛红晕，他，他请自己看电影了？自己怎么不知道，但是心头却难以控制地雀跃起来，刚才地那些不愉快地情绪，那些急于摆脱和忘记的往事，也在不知不觉间，被一股喜悦和忐忑所代替。

高茄玮瞄了眼穆心瑶身后正疾步走过来的闻兮，颇有些恼羞成怒地压低声音道：“我不是白纸黑字留了张纸条给你，放在你枕头边的嘛！”

穆心瑶皱起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无辜道：“我没看见啊！”

高茄玮顿时拔高声音：“怎么可能？”

“真的，我真没看见！”穆心瑶忙急急分辨道：“我要看见了我能不去——”忽地，她像被掐出了喉咙一般，突然消了音，然后眼球缓缓转向站在自己身边，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闻兮，无意识地“么……”了一声，然后脸骤然大红起来。

高茄玮一见闻兮，立马对他赔笑道：“这家伙没事，你放心好了。”然后伸手拽了一把正不知所措的穆心瑶，皱眉低喝：“人闻兮都在楼下等半天了！你们聊，我先走了！”

穆心瑶看着瞬间狗腿变后妈，然后迅速转身一溜小跑窜回宿舍楼的好友，不禁瞠目结舌，呐呐不成言，这，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正有点回不过神来，忽然肩膀被轻触了一下，她微惊，但也马上反应了过来，抬头看向了神色颇为复杂的闻兮，她同样心情复杂地眨了眨眼，歉然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闻兮蹙眉望着她，看着她满眼地歉意，看着她轻咬地唇瓣，他心间已绷了多时地那根心弦却陡然一松，所有明白或不明白的情绪，只化成了一串行云流水般的手语——“你没事就好。”

穆心瑶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仍被他这句话莫名地感动了。无论如何，他等了自己很久是不争的事实。她心中歉意愈发深重，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也无从解释，因为自己压根不了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只能讪讪地笑了笑，但心里却对这件古怪的事情越发迷惑和好奇起来。小玮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纸条？为什么闻兮请自己看电影自己却不知道？她越想越迷惑，不知不觉竟发起了呆来。

闻兮见她两眼放空地瞪着自己胸前，却又不说话，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想问她，又不知从何问起，他揉了揉眉心，随手摸了下今天戴后就一直没摘下的助听器，不禁想起了刚才无意中听到她说的那句话，虽然不是太清晰，可他还是听到了——“我要看见了我能不去……么。”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没看见什么？不过，她的声音，真好听……他怔怔地看着傻傻的她，也渐渐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自从昨晚收到她的答复，自己便兴奋地睡不着了，他没想到事情竟那么顺利，那么，她对自己，应该也是有意的吧？起码，起码不会讨厌吧？他越想越觉得希望在冉冉升起，越想越期待明天的来临。

在房间里团团转了半天，他还是翻出了抽屉里那副被自己不小心踩坏了的助听器。原本以为自己以后不会再用这东西的，毕竟平时接触到的几乎都是和自己差不多情况的同事和孩子，客户也基本由梁凡去操心，自己这助听器也没什么用武之地。而且，他总觉得戴了这东西，人家看他的眼神总带了丝异样，有同情，有惋惜，有蔑视，有鄙夷，甚至还有防备，但无论是哪种，他虽然都努力去忽视，但却做不到完全不在意。所以助听器坏了之后，索性就一直没再去配，这一拖就拖了一年多。

可是明天，他不想因为听不见，而遗漏这第一次约会中的一丝一毫。是的，在自己心里，已然郑而重之地把这当成了和她的第一次约会了。而且，她的声音，特别是她的声音，自己还从没听过，一定很好听吧……

就这么胡思乱想到天快亮，他才勉强眯了会儿。可没两个小时，他就睁开了眼。强撑着起来，横跨大半座城市，仔细挑了一副新的助听器，试了又试。

怕她来早看不到自己，他只在路边随便买了个包子解决了午饭，便匆匆赶到了电影院门口。望着她会来的方向，他捏着电影票的手有些微微发颤，没多久，电影票就有点被汗濡湿了。他只得把票塞回口袋，小跑着去边上的便利店买了瓶水，灌进了因紧张而干渴的喉咙。然而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了，她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原本的兴奋期待，渐渐成了忐忑不安。她在路上堵车了？还是出门忘带东西了？或者……

然而，他把什么原因都猜测了一遍，把见面后的各种情形都预演了一下，却怎么也未曾料到，她答应了却没来。

已经过了开映时间一个多小时了，久等她不至的他，脑海里不禁冒出很多纷乱而可怕的画面，一想到此，他便再也控制不住地拨通了杜少文的电话……

然而现在当她如此真实地站在了自己面前，自己却依然不知道原因。不敢也不知如何问出口。或许，他只能等，等她告诉自己。

“闻兮！”忽然他听到一声模糊但却温柔的轻唤，他怔了怔，还没回过神来，“闻兮！”又是一声，这次，自己的胳膊也被轻轻晃了晃。

正文　小心翼翼

“啊？”闻兮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定睛看向她的嘴唇。

“……”穆心瑶抓着闻兮胳膊的手顿住了，她看着闻兮，微张着嘴，呆愣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能发声……是吧？”这次，自己绝对绝对没有听错！她肯定他能发声！想到这里，她心中竟顿时就激动起来。

闻兮眼中瞬间闪过了些许惊慌，然后便是挣扎，认，还是不认？

忽然一股馋人的麻辣烫香味悠悠地飘进了鼻端，“咕噜噜”，几声显示胃部状态的声音也应景地响起。他忍不住捂住了刚才就已隐隐作痛的胃部，这种熟悉地痛感让他不禁暗暗叫苦：药没带啊！

“怎么了？胃痛了？”穆心瑶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异样。

她毫不掩饰地焦急，让闻兮第一次不想再逞强，虽然内心突如其来的脆弱让他有些羞愧，但是，这种并非来自于父母朋友，而是她，这个自己深深爱恋着的女孩子的关心，更让他感到一种奇妙的温暖在涌动，这甚至让他觉得，是一种享受。

穆心瑶见他蹙眉点头，心中愈发焦急，她知道他痛得厉害时，是药也压不住的。

“你坐在这儿等我。”她果断地把闻兮扶到树下的长凳上坐好，说着就转身要跑。

闻兮急了，一把拉住她手腕，虽没开口，可他的眼神，却让穆心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去哪儿？”

她脸“唰”地就红了，却也没挣开他的手，只是一把将自己的包按在他身边的凳子上，“千万别走开啊，等我啊！”她不想解释自己去干嘛，说完就咬了咬牙，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手腕蓦地从毫无防备的他的手心里滑出，转身飞奔而去。

闻兮默默地看着她轻捷地背影消失在夜幕中，缓缓地收回了举在半空中的，刚刚还握着她纤细手腕的手，指尖轻轻搓了搓手心，那上面，还留有她那温热皮肤的细腻触感。他满足地低叹一声，垂首拿过她临走时放在自己身边的背包，小心地放在膝上，轻轻摸了摸，突然他就有些好笑起来，她是怕自己走开，所以用自己的包把他扣住吗？其实，她多虑了，就算没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