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着伸展四肢套着衣服,骆怀溪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还不到三更天。
“师姐,不通知妍妍么?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她会担心的!”见顾倾城拉着自己马不停蹄地向外走,骆怀溪想了想,还是小小声地问道。
被拉着的手猛地一紧,怀溪有些吃痛,却不敢叫出声来,她屏住呼吸悄悄觑了一眼顾倾城,却见她脸上带着耀眼的笑容,而眼中并无笑意——骆怀溪心里一咯噔:师姐生气了。
每当师姐这么笑的时候,就代表她要整人了。这是被整了无数次的某人的经验之谈。
骆怀溪讨好的笑笑,闭上嘴一脸顺从,手却悄悄动作着。
虽然不敢明着违抗师姐,但她也不忍心让妍妍为自己着急,希望妍妍能看到她留得小东西吧……骆怀溪默默在心中画着十字。
而顾倾城一心扑在谋划着摆脱苏妍和吃醋上,倒是没有发觉怀溪的小动作。
“秉小姐,顾倾城带着骆怀溪连夜离开了客栈。”黑衣人在门外低声说道。
门被“刷——”的打开,穿戴整齐的苏妍挑起一个冷笑,果然不出所料,以为半夜偷溜就可以躲开么?天真!
想要甩开我,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追。”毫不迟疑地下令,苏妍带着一干暗卫迅速出发。
一路追到郊外,却见一个暗卫快速冲过来,对着她跪倒:“秉小姐,那顾倾城太狡猾,派了好几拨人分散而行引开我们的注意,大部分兄弟都已经交上手了,但是没有发现她们两人的身影……”说到这儿,声音不由得弱了下去。
“一群废物!”苏妍冷冷地俯视着跪在身前的黑衣人,目光冰凉不带温度,压迫感让他直冒冷汗。
这时,几近凝滞的压力一撤,那黑人忍不住大口呼吸起来,心“咚咚咚”直跳。
却听苏妍轻笑一声,带着愉悦:“任凭你诡计多端,溪溪的心却是向着我的!”她俯身捡起地上的某件物什,用手指细细摩挲着,柔软滑嫩,触感就像少女的肌肤,恍惚间,似乎像在抚摸怀溪一般……
原来,那白软的物什,竟是一块橡皮!
正是骆怀溪铅笔盒里的文具之一,在这个世界可谓是独一份。
在两人结伴同行的时候骆怀溪曾给她介绍过,所以她很快便认出那是怀溪特意留下的线索。
回忆着两人相处时种种,苏妍心情大好,一扫阴霾,连带着对下属也多了几分和颜悦色:“起来吧。追出去的人让他们拖着对方,剩下的人跟着,对了,只远远缀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靠近。”
“是。”黑衣人大舒一口气,暗暗揣测那个白白的物什是什么样的奇珍异宝,居然能让大小姐多云转晴。
苏妍将那块白白嫩嫩的橡皮擦干净放进怀里,抖出轻功朝着它所指的小路追去,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微笑,在月色的映照下,格外动人。
而她与顾倾城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22斗艳
夜已是泼墨般的黑,而幽州城内的花街上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比起其他几家金砖玉瓦,富丽堂皇的青楼,聚芳阁可以说是寒酸的。然而堂外却是人影幢幢,车马簇簇,客似云来,络绎不绝,可谓是热闹非凡。
要问幽州什么地方最招人?随便拉一个百姓,他一定会告诉你——聚芳阁。
要说幽州什么地方最烧钱?随便拉一个百姓,他也一定会说——聚芳阁。
作为幽州城青楼界的领军者,聚芳阁有最美的姑娘,最醇的佳酿,最凶的护院以及,最贵的价格。这前两最有多招人爱,这后两最就有多招人恨。因此,没有人敢随便在聚芳阁闹事,即使是财雄势大的纨绔子弟,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有几斤几两——听说,聚芳阁的水,深着呢。
苏妍一勒缰绳,翻身下马,接过随从递过来的拧干的巾帕,擦拭了脸颊和双手。
从前夜起便开始赶路,经过一天一夜的追逐,终于将目标锁定。
虽是一昼夜没睡,苏妍的精神仍然抖擞,纤眉微挑,神采飞扬。
她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匾额,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暗卫传回的密件,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三个小字“聚芳阁”。
果然是家青楼啊……苏妍露出一个饶有兴味的笑,顾倾城,你想玩,我就陪你玩!
不管自己身上仍是一袭女装,也不管被人知道堂堂枫叶山庄的大小姐,天下第一侠女去逛窑子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苏妍笑容不减,像逛自家后花园一般,大摇大摆地踏进了聚芳阁的大门。
喧闹的大堂在她进门的一刻突然静了下来——
正在倒酒的姑娘姿势不变,酒全都溢了出来而不觉;正在跳舞的姑娘一个圈还没转完便停了步子,几个人撞在一起,好不狼狈;听到动静,奏乐的姑娘们也停下来,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原本正在寻欢作乐的客人们,则是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门口曼妙的身影,口水直下三千尺。
毫不在意自己引起的轰动,苏妍面不改色地打量着整个大厅,环顾一圈却没有见到想找的身影,目光便转向了二楼的厢房。
这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急急忙忙向她走来,人未到,香先至。
“哎哟喂,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长的真俊哩!”那女人穿着艳丽,披金戴银,眼神精明,应该是老鸨无疑。
她抽出一条粉红的小手绢,不停挥呀挥,打散了脸上掉下的大片白粉,烟雾弥漫颇有些放暗器撒迷药的架势。
苏妍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退步,敛息。
天性热情的老鸨下意识的就要抓起苏妍的手,却被一个冷眼制住,讪讪地收回手:“这位姑娘,我们聚芳阁那可是全幽州城最大最好的青楼,你要是到我手下,那绝对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凭你这脸蛋,当个花魁没问题!我……”说了千百遍的推销词却在苏妍越发犀利的眼神下卡了壳,老鸨忍不住嘀咕:这姑娘的眼神怎么那么冷?忒渗人了……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们这儿也不接待女客!”
“我来找人。”连冷眼也懒得给她,苏妍淡淡地说出了此行的目的,转过头去不再看老鸨红红白白的脸色。
“哟嗬!我当是做什么来了,原来是捉女干来了!”知道眼前的姑娘不是来卖身的,老鸨的态度立刻来了个大转变,表情调整到敌对模式,一扭臀,半朝着厅里讥笑道:“自己看不住人可怨不得别人,喝花酒对男人来说再正常不过,哪还有找上门的道理!”
惹来堂下一阵哄笑,更有甚者,腆着脸朝着苏妍调笑道:“小美人!如果空闺寂寞,尽管来找大爷,咱们乐呵乐呵啊!”
“哈哈哈……”
众人的大笑声却在见到那出言调笑的男人猛然捂住嘴惨叫后戛然而止——鲜血不停地从双手的指缝中涌出,摊开双手,赫然是四颗带着血的门牙。
全场气氛一滞,众人皆是一脸莫名,又带着点畏惧——刚才那女子双手负在背后,分明没有动作!
“没事、没事,大家冷静,是李员外自己不小心磕到了杯子!招财,还不快送李员外去看大夫!”那老鸨使了个眼色,让手下将那男人半扶半拖地带走,随意编了个借口,招呼着其他客人,活跃着气氛。
众人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能来聚芳阁消费的也都不是一般人,所以也就顺势打了个哈哈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该喝酒的喝酒,该作乐的作乐,只不过明里暗里、有意无意都注意着苏妍,看她如何动作。
苏妍冷冷地看着那男人中招,被拖下场,嘴角的弧度没有一点改变,既不因为他得到惩罚而乐,也不为属下自作主张而怒,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已经失去了耐心,不想再与老鸨周旋,上前一步逼近老鸨,沉声问道:“溪溪在哪儿?”
老鸨心下一惊,浑身说不出的难受——苏妍内力颇深,一瞬间释放的威压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而言影响很大。然而想起不久前得到的命令,老鸨咬了咬牙不说话,眼珠却不停转着,思索着对策。
苏妍眯了眯眼,正待继续施压,却听一声轻笑。
那笑低柔婉转,似从远方飘来,如诉如慕,又仿佛就在耳边,那股子媚意,生生要荡进人心底,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也要被勾了魂去。
苏妍冷嗤一声,面向声处。
老鸨只觉她气势一收,浑身的压力一松,紧绷的神经缓过来,几欲脱力。大口喘息着,用小手绢拭了拭满头的汗珠,刚欲开口便被止住了。
不知何时,二楼转角处立着一名女子。
绯色的长裙曳地,艳丽而华美,墨缎似的乌发及腰,只用一条红绸堪堪拢着。脸上罩着一层薄纱,遮住了倾世的容颜,只露出一对水光潋滟的眸子,便已教人欲罢不能。
“苏小姐,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娇柔的嗓音,含笑的明眸,霎时迷倒一大片。
众人开始纳闷,这样的女子,为何从未见过?难道是聚芳阁新来的花魁么?
一些客人开始暗暗盘算自己的身价是否能够光顾得起这“新花魁”了。
“我要见溪溪。”一昼夜的奔波,心情自是烦躁,不欲多费口舌,苏妍直直地对上她的眸子,开门见山道。
却见她抬手掩唇,“咯咯”娇笑道:“可是,骆公子不愿见你呢!”好整以暇地倚在二楼的栏杆上,顾倾城对着她抛了个媚眼,带着挑衅。
想见小鬼?没那么容易!
苏妍双手抱胸,冷睨着她,虽是仰视,却半点不落下风:“溪溪是我的人,来你这儿不过是一时贪欢。时间不早了,我自然要把她带回去。”一本正经的歪曲事实,既然你要演戏,那我就将计就计。
小鬼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了!
顾倾城眉心一跳,却压下了怒意,曼声道:“骆公子可不是你的私有物,她身边的位置,自然是能者居之。”
苏妍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不由扬唇:“你待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