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府，兰家老太太上房。
兰家老太太笑呵呵盘坐在炕上，指着桌子放着的几匹锦缎道：“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也不需要像你们年轻人似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些都是上好的料子，我就留下那匹栗色的，其他的就给你们分了吧！……”
“那我们可真是要谢谢娘了，……您看颜色鲜亮的，……哎呀！可不是我眼皮子浅，……实是娘这边都是好东西！……那几匹绀青色的不如就留给家里的爷们，……大红，大紫的颜色不如留给家里的姐们，女孩子大过年的喜庆，……至于我和弟妹嘛！就选那两批银朱的吧！……恩，另外这几匹，不如也给府里的姨娘，通房们也量身定做些吧！……娘和弟妹觉得怎么样？”马氏作为大嫂当然率先道，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婆婆的脸色，还不忘记询问季氏的意思。
兰家老夫人对于大儿媳妇的分配当然很是开心了！早看到那些料子，老太太心里就有了谱，把大家叫过来，也就是为了这事！
今年过年，可算是她最开心的一年了，总算是全家团圆了。
虽然大家新衣服前一阵子做了不少，新年衣服也都有准备了，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满，这不昨晚连夜让人翻了库房，找了不少好料子出来。
也算是自己给孩子们过年的一点心意。这人老了，也不图啥别的，就是想看个团圆，看个和乐！
季氏眼睛抽了一下，听着马氏的分配，心里不乐意极了，既然都已经分配好了，还叫自己干嘛！什么话都让她说了，自己还说啥？
听到马氏竟然还要给妾室通房也单独做衣服，季氏真是恨不得让她闭嘴了去。婆婆给大家做衣裳就做衣裳的，她没得拉扯那些个妾啊，通房的干啥？又不是没有，真真是多管闲事？
不就是想在大家面前装贤良么，有什么好炫的！难不成把那些个妾啊通房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勾引自己的丈夫，她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真真是脑子秀逗了！被门板夹过了！
季氏实在是看不上马氏那假惺惺的样子，不过嘴上却还是奉承她选的好。
而马氏这边见季氏那不以为然的样子，心知，季氏心里不定怎么编排自己呢！微微一笑，该干啥干啥？
“娘，您看，这些个料子一会儿我就让姑娘们选选，让人送到针线房去，赶一赶，过年的时候您就能看到姑娘们穿在身上了！……”马氏指了指料子道。嘴上是这么说，其实心里早就有准备，各个小姐的喜好，大家都知道。
“不用，来来去去，还不嫌麻烦呢！……去……请小姐们都过来，等她们挑好了就送去针线房，……正好也给她们长长眼，看看有什么不足的！……”兰老夫人手一挥就拒绝了，说着便让人去喊人。
马氏一听，顿时乐上心头。说什么长长眼，可不就是婆婆变着法的想多给几个孩子点东西嘛！
季氏没有吭气，像个木头人一样只是站在一边附和。
不一会儿，女孩子们就都来了！正巧这个时候大房的若惠和若芳下学，要来给老太太请安，而那边若凤也看着自家娘亲这么久没回去，生怕她在老太太这边吃亏，因此也拽着若曦和若云一起来老太太这边看看。
正巧几个姐妹就遇到了一起。也就差了年纪小的若琪和若晨没过来了。
“你们来的刚好，快过来看看……祖母给你们准备的料子漂不漂亮……”兰老夫人见几个孙女一起过来，看着眼前花骨朵般的几个孩子，心里直乐，这可都是她的孙女呢！啧啧！看看，谁家的孩子，有这么水灵的！
几个女孩子，一起先是请了安，然后才去看料子。
姐妹几个依次挑选，若曦微微退后一步道。“大姐姐先请吧！……”
“还是妹妹先吧！……”若惠见若曦后退一步让自己先挑，微微点点头，心下对若曦的评价又告上了几分，说话的语气也带了几分亲昵。
原先，母亲只说让她和哥哥平时多照看着堂妹若曦，说她是个可怜人。虽然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出于对母亲的孝顺，若惠也不多问，只觉得听母亲的就是。
可是这几日里的相处，让她发现，自己这个四妹妹还真是个不错的人儿，至少在规矩和礼貌上让人挑不出错来。
还有她送来的那些个鞋子袜子，香囊之类的小玩意，虽然不见着多精致，可是那阵脚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心思去做的。
过完年她才九岁呢，知道她做的那些东西，人人都有份的时候，她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孩子，自己九岁的时候可有她那样的耐心，是不是可以这样子下苦心。
看二婶家的另外两个妹妹，可就没有那孩子那么刻苦了！人心都是肉做的，将心比心，也觉得该对她稍微好些！
看到几个孩子谦让，兰老夫人更是老感安慰的，“看看，看看，她们姐妹多和睦的，老婆子我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她们这么友爱，就是去见兰家列祖列宗也是有脸的了！……”
“呸呸呸！快吐三口口水，看娘说的，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可不能说什么死呀死呀的！……我们可不爱听！”马氏吐了三口口水，不依的道。
“好，好，你们妯娌两个也去给姑娘们长长眼，……那些个料子都不错，每人这次就多做两身衣裳吧！缺什么也都别去公中取了，都算在我老婆子头上吧！”老太太一时高兴，也就不在乎银钱方面的事了。
笑眯眯的看着马氏和季氏带着女儿们都去挑选衣料，只留了若曦一个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等着大家挑完再去挑选。
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妯 娌
第四十二章
兰老夫人的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有些许的心痛，些许的不舍还有些许的怜惜，甩开这些情绪，微微笑了笑，冲着不远处那抹身影招了招手“曦儿，来，过来奶奶这里！”
“奶奶……”若曦微微一笑，脚步微移。
“怎么不去选料子呢！……你看你娘和大伯母她们选的多开心啊！……”蓝老太太慈祥的到，说着指了指远处，正在对着女儿比划的季氏和马氏。
“让大家先选吧！反正若曦还小，穿什么都可以的。而且……嘿嘿！曦儿相信奶奶肯定不会不管曦儿的，对不对？”若曦挨着祖母站好，笑着撒娇道。嘴上说的大度，其实是心里透亮，现在的她，争与不争都是一个样的。
说到底，还是她清楚地认知自己的身份，没有娘亲庇护的孩子，在内宅里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季氏虽然名义上是她的娘，可是她对于若曦是放任自流的基本是属于不管不问的。
在明知道形势比人弱的情况下凭什么和人挣呢！
与其争而不得，还不如坐山观虎斗！……
兰老夫人一愣，心疼的望着自己眼前的孙女，这孩子什么时候竟然乖巧的让人心疼。话里话外虽然都是谦让，可这么大的丫头，哪里有不喜欢穿新衣的。看看远处那几个孩子兴奋的样子就知道了。
还这么小，却又这么蕙质兰心的，也不知道这些年竟是怎么过来的，才能养成这样的性子！
想想看还是自己的疏忽啊！虽然顾嬷嬷也会经常向自己说些这孩子小时候的事，可她也知道，那些总是报喜不报忧的，有些事自己离得远，就是说了也没用，怕自己生气，她们也就自己忍了，自己虽然知道可是为了顾及儿子的颜面，所以也都只能是睁只眼闭只眼。
望见祖母怜惜的眼神，若曦心里苦笑！自己又一次无意中获得了祖母的怜惜吗？……
“曦儿，来告诉奶奶，你喜欢什么颜色，奶奶来替我们曦儿选料子好不好？”蓝老太太心里一软道。既然孙女没有人替她张罗，那少不得就由她这个奶奶来了！
“不用了，不用了，奶奶，那些颜色曦儿都很喜欢，什么都好！……等姐姐们选完曦儿随便拿哪个都成的！”若曦摆了摆手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用，笑话，老太太虽然现在喜欢自己，可是这些喜欢里大部分还是觉得亏欠的多。相比在一起相处这么多年的大伯一家的姐妹来说，自己的根基还是太浅了。
自己才刚回来就多次让老太太坏了自己的规矩，再让她老人家众目睽睽之下亲自替自己选衣料，那自己成什么了，本来这些天就已经很扎眼了，这次自己还是低调的好。再怎么说也得顾及这大伯母和姐妹们的心情啊！
要不然，不用自己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都注定要被大家所厌了，说不得到时候又得被人说些什么谣言出来了，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事！
大伯母看着和蔼，可祖母要是对自己太好了，也说不得她心里要有意见的，更何况还有季氏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她最近确实有点怕看到若凤和若云那带着打量和羡慕的眼光了，浑身不自在的。
“曦儿，你怎么还窝在你奶奶的怀里呢！……快点过来……来让大伯母帮你看看，看我们曦儿穿什么颜色的好看！……”马氏扫了眼婆婆和若曦，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季氏听到大嫂的话心里一阵，懊恼的神色顿时浮上心头。她怎么就忘了旁边的若曦呢？生生让马氏在婆婆面前给自己上眼药。
心里更气若曦这丫头没有眼色劲，要不是老太太在那边笑咪咪的看着，真恨不得撕了她，不叫她她就不会自己过来挑，躲在老太太跟前装什么柔弱！这不是帮着外人打自己的脸吗？搞得好像她对女儿多么不好似地。
到底还是自己的女儿贴心啊！养别人的孩子，就跟养白眼狼似地，眼前不就是个明显的例子？
“曦儿，还不过来，……你这孩子，你伯母那么疼你，还不谢谢你大伯母，娘这边也给你挑好了匹料子，你来看看！……”季氏堆砌笑脸，从小女儿若云的手里拽过一匹料子道。
这确实是她刚挑好的，但却不是给若曦的，而是给若云的。此刻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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