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去的时候,敲响三更,夜凉如水,唐洛洛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因为今夜是洛门门主的大喜之日,大家觥筹交错,酩酊大醉,尽兴而归,此时的思洛山庄静悄悄的,除了负责把守和警戒的守卫,并无其他人在山庄里闲逛。
唐洛洛一路上小心翼翼,避过守卫和暗哨,唐过带她熟悉了整个山庄,因此她对哪里有守卫哪里有暗哨一清二楚,不费吹灰之力就躲了开去。
走到一座山前,这座山山形甚为怪异,两边峭壁笔直直插云霄,中间只余一条窄窄的缝隙,勉强一人可以通过,望去谷里,云雾缭绕,灰暗幽深,仿佛是通往阴曹地府的黄泉路,唐洛洛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她屏声静气走过那条缝隙,在里面的悬崖附近转了几圈,借着皎洁的月光,终于在一丛灌木丛后,发现一个阴暗的通道。
唐洛洛咬咬牙,点燃手中的火折子,小心翼翼的越往里走,山缝越狭窄,有些地方只能侧身通过,山缝里阴森晦暗,两旁崖壁上长满绿色的青苔,一群群硬壳黑虫成群结对的在岩壁上来回散步,成功的惊起她满身的鸡皮疙瘩。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之后,山缝越来越宽阔,前面一丝亮光传来,唐洛洛兴奋地加快步伐,果真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出口,终于走到一处较为平缓的山谷中,眼前出现一道黑蒙蒙的悬崖,在黑暗中越发显得狰狞,悬崖荆棘丛生,掩映着一道铜门,上面挂着一个巨大的铜锁。
唐洛洛鬼使神差的从荷包里拿出铜钥匙,插入锁中,轻轻一拧,铜锁咚的一声打开了,唐洛洛轻轻推开铜门,侧身闪入,然后慢慢关上铜门。
门里黑暗一片,唐洛洛举起火折子靠近墙壁,发现上面有一座熄灭的壁灯,唐洛洛拿起火折子,试着点燃壁灯,居然点燃了,眼前不曾想到的场景出现了,一排壁灯依次点燃起来,蜿蜒的通向深处,幽暗闪烁的灯光,映照着整个通道犹如一条黑黝黝的巨蟒。
唐洛洛没有想到这里居然别有洞天,一个狭窄的通道,两旁垂直的洞壁,一滴滴的渗着水,幽幽的烛光照的洞中分外明亮,里面充斥着一股霉味和恶臭味,唐洛洛只觉得有些反胃。
沿着通道一路前行,渐渐见到前面有一个石门,唐洛洛走到石门处,站着看了一会,轻轻从头上摘下金钗,找到石门一个小孔,把金钗慢慢放进去,连忙闪开,只听到轰隆一声,石门打开,从里面急如闪电般射出连珠箭,每株箭的箭头上面闪烁着蓝幽幽的光芒,唐洛洛知道那必定是涂抹了剧毒。
心里默默叹口气,这里一定有古怪,表哥居然把唐门最厉害的机关暗器都设在这里,看来这里想必是关着什么重要人物。
一路上遇到好几道机关,唐洛洛轻而易举的破解开来,终于来到一个内室,门口几名守卫把守着,听到响声,警觉的大喝一声,“什么人?”唐洛洛的无影神针已经悄无声息的发出,尽数打入几名守卫的昏睡穴,那几人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唐洛洛轻轻把几人移到旁边,颤抖着双手推开内室之门,屋里飘着一抹奇异的香味,唐洛洛奇怪的嗅了嗅,仔细分辨这是几味药材的味道,屋里点着一支蜡烛,十分昏暗,唐洛洛隐隐约约觉得正中的床上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瘦削到似乎只剩下骨头的女人,正对着梳妆镜一下一下认真的梳着头发,她的头发已经完全花白,唐洛洛借着烛光看到那个女人握着梳子的手犹如鸡爪一般,皱纹遍布,长长的黑色指甲,她忍不住又反胃起来。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那个女人转身淡淡的看着她,目光空洞,脸色蜡黄,死一般的摸样,和死人比起来无非也就是多了一口气罢了。
那女人的容颜苍老枯瘦,只是从她憔悴的容貌里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的美丽,唐洛洛已经瞪大了眼睛,心跳的厉害,嘴里喃喃自语:“姐姐,是你,居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洛洛只觉得一会酸楚一会愤恨,那交织难测的感情让她的心里此时像是有把火在燃烧,看着唐嫣如憔悴消瘦似乎老了几十岁的容颜,她的心里很是难过起来,但是理智又告诉自己唐嫣如是唐家满门遭遇横祸的刽子手,她的心便有冷硬起来。
唐嫣如怔怔的看着唐洛洛,嘴巴微张,双目呆愣,久已无神的眼眸烧出一抹光彩,“洛洛,你是洛洛。”
唐洛洛心情复杂的看着唐嫣如,淬不及防唐嫣如忽然奔到自己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拉住唐洛洛的衣袖,“洛洛,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吧,你和唐过说,我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唐洛洛有些惊讶,连忙扶起唐嫣如,“有话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唐嫣如又哭又笑起来,脸上出现疯狂、恐惧而又诡异的神情,“爹爹,我错了我错了,你让表弟放过我吧,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宝宝,是你吗?娘亲爱你,娘亲带你出去。”
唐洛洛心里有些恻然,看来唐嫣如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精神才会有些不正常,她叹了口气,扶起唐嫣如坐在床上,眼眸轻转,墙角边一物冷不防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唐洛洛皱了皱眉,向墙角走去,借着室内蜡烛的光亮,她看清那是一个巨大的坛子,坛子里面放着一个东西,唐洛洛眼睛越睁越大,蓦然抱住自己的头,发出一声凄惨至极的叫声。
浑身像秋风中的落叶一般颤抖不已,眼前一阵发黑,唐洛洛恨不得自己此时从来没出现过这里,从来没有见过眼前一幕。
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上前一个箭步搂住摇摇欲坠的唐洛洛,“洛洛,别怕,我在这里。”那人的臂膀尤其有力温暖,正是唐过。
原来唐过半夜醒来,发现身边不见了唐洛洛,自己的荷包和钥匙也不见了,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向来警觉,一是大喜之日饮酒有些过多,二来多年来得偿所愿,从未像今晚一般沉梦入酣,发现钥匙不见,他第一反应就是唐洛洛来了洛崖,整颗心蓦然沉了下去。
唐洛洛倚在唐过怀里,依然颤抖不已,她永远忘不了刚才那可怕的一幕,黑qq的坛子里,泡着一个披散着头发、脸色惨白、无手无脚的怪物。
“表哥,有……有怪物,”唐洛洛颤声的说道,浑身簌簌发抖。
唐过轻轻搂住唐洛洛,语气淡然,“洛洛,不要怕,是段暄。”
唐过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唐洛洛已然顾不上害怕,怔怔的看着唐过,“段暄?”
“是,是段暄,”唐过的语气越发淡漠,似乎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他当年灭了唐门,逼迫我最爱的人坠入悬崖,我又如何会杀了他,让他一了百了,因此我命人剁去他的手足,割了他的舌头,挖去他的眼睛,把他泡在这灵丹妙药中,每日让他喝下续命汤,让他尝尽这人间最大的折磨,让他苟延残喘。”
唐洛洛已经完全说不出话,她的脑海中只环绕着两个字,人彘,心里涌上一股寒意,她抬眼望着唐过俊美的容颜,第一次觉得可怕,他把唐嫣如和如今的段暄关在一起,让唐嫣如对段暄由爱到怜惜,由怜惜到厌恶,由厌恶再到恐惧,最终变成恨,
唐洛洛踉跄后退一步,心里忽然想起书中所描述的情景,那里的唐过抓住唐洛洛后,也是毁了她的容貌,毒哑她的喉咙,让她眼睁睁地看着种马男对自己嫌弃不已,最终绝望死去,唐洛洛一阵反胃,忍不住俯□子,干吐起来,吐到胃里全是清水,方才作罢。
唐过连忙搂住唐洛洛,小心的为她把着脉,“洛洛,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唐洛洛尚未答言,正在墙角疯疯癫癫看着段暄的唐嫣如忽然转过身,痴痴呆呆的看着唐洛洛,“娘亲,嫣如是乖孩子,嫣如没有拿钥匙,嫣如没有偷拿东西啊,嫣如是乖孩子。”
唐过的脸微微变色,利刃一般的目光看向唐嫣如,唐洛洛用力咬唇,双手紧紧握拳,嘴唇哆嗦着,上前扶住唐嫣如,“姐姐,你是说当年不是你偷拿的钥匙,告诉我,到底是谁把钥匙给你?到底是谁?”
唐嫣如吓得缩成一团,嘴一撇大哭起来,求助般看着唐过,“不是我,不是我,表弟,是你给我的,是你给我的啊。”
唐过微微皱眉,伸手点住唐嫣如的昏睡穴,然后紧张的看向唐洛洛,可惜已经晚了。
唐洛洛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牙关紧咬,一缕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滑下,滴在胸前红色的并蒂莲上,恍如开出一抹红色的彼岸花。
良久,唐洛洛忽然冷笑起来,忽明忽暗的烛光下,衬得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睛漆黑如墨,透着一股碧落黄泉般的寒气与冰冷,那凄厉狠绝的笑容仿佛来自于地狱最深处。
目光清冷的看着走进自己的唐过,唇边逸出一丝凄绝的微笑,一如即将凋谢的荼蘼,“唐过,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你骗得我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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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洛洛只觉得心里一片空白;仿佛在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浇上一碰冷水;从头冷到脚,慢慢又冷到了心里;直到那里一片冰天雪地,似乎冻住了所有的思考;所有的感情。
她用力咬住唇;舒缓自己的呼吸;理智也慢慢恢复过来,眼神也渐渐清明;她慢慢思索唐嫣如的话,难道是唐嫣如因为伤心自己的爱人段暄成为人不人鬼不鬼,来故意报复自己和唐过。
这个念头稍纵即逝,唐嫣如的眼神疯狂、恐惧、混乱,这不是一个清醒人的眼神,对于一个有疯病的人来说,她的话纵然不能全信,但是也有几分可信之处,那这么说唐过真的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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