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恨自己对他的了解,还有女人与生俱来的敏感。”她很少掏心挖肺的和别人讲心里话,可在她身上找到了共鸣,忍不住多聊几句,“不要恨给你第一支烟的人,恨就恨自己走在了那条一定会遇见他的路上。”
她抽的第一支烟是钱惟给的。如果不是她任性的非要去找钱惟诉苦,至今他在她心里还是大哥哥的形象,可能永远都不会改变。
不要憎恨伤害你的人,他本无心。其实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不会选择,不懂拒绝。
告别了那个女孩,她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镚儿厅,那里很乱,人更杂。她素来对赌博不感兴趣,可是凌然喜欢,而且还是个中好手。她已经爱屋及乌到彻底的程度。
她绝对是情种,老虎机都能玩出爱情哲理。比如,把注都压在一个人身上,赢了全部拥有,输了一无所有。如果普遍撒网的话,还有机会扳回一局。可大家都忽略了,付出比回报多,永远是这样。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赌注,身边能够转移注意力的东西再多一些,留在回忆里的痛才会更少一些。如果无力减少痛苦,就只能尽力转移痛苦。
她光顾着胡思乱想,全然没意识到手已经按了多少下。抬头一看,全压在一个上面了。这是她孤注一掷的游戏方式,也是她对待爱情情有独钟的表现。
游戏厅里没有窗户,看不到外边的天色,很容易忽略时间。从她开始夜夜不眠起,对黑暗便有了莫名的恐惧。看到天黑就会心神不定,常常害怕到想哭,心情焦虑的干不了任何事情。天黑前必须到家,虽然这个方法能让心镇定下来,但已经脱离了像正常人的生活。
公交车驶过一段很不平坦的路,左右摇晃,她有些晕眩,不自觉地想起了许多往事,更是一阵恶心。车上几个初中女生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班里的八卦事,年轻人果然精力旺盛,也拥有太多可以挥霍的青春。她干坐着也无趣,偷听了两句。
“对啊,隔壁班那个叫张帅的男生挺不错的。”
“听说有女朋友吧?”
“好像是刚从十中转过来的吧?”
偷听的代价太大。她回想起自己的幼年时光,想起了和同学一起讨论隔壁班男同学时的天真。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屁孩,对异性有些好奇,有些胆怯,也有些期待。
一眨眼长大了,那些情感已经不复存在了,回忆里的她和这些年纪相仿的孩子还在重复着的幼稚事情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成人后的无奈。长大以后,生活让人变得忙碌,已经挤不出时间来回忆了,工作让人变得充实,心里已经没有任何地方藏匿那份童真了。
现在,她不敢在友人面前提起他,怕听到有关他的事,心里还是会波涛汹涌。她也不敢偷偷的想,怕稍微一动情,泪水就已经泛滥了。
中途下了车,为了去买一杯奶茶。
她点了一杯芒果味的奶茶,付了钱,服务员找给她零钱。她伸手去接钱,眼前忽然一黑,脑袋里一片空白,此时的情景跟上一秒衔接不上了。她捏着手里的钱,怎么也想不起刚才给了对方多少钱,“不对吧,你少找我十块钱吧?”
“不会啊,这杯奶茶八块钱,您给我了十块,找两块,没错啊。”服务员耐心的解释。
服务员言之凿凿,她也含糊了,隐有几分不确定,还是想再核对一下,“我记得掏了一张二十块钱给你。”
开始服务员还很好脾气,先礼后兵,可要真有人闹事,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我说这位女士,你还挺会往多了算,你怎么不给我一张二十的说给了我十块呢。”
后边排队的人已经开始骚动了,她拉开钱包,那张二十元安然无恙的躺在夹层里。她这是怎么了,前一秒发生的事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能最近太累了,她这样安慰自己,不过是掩耳盗铃的做法,谁的身体谁清楚。
这样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她有时会交好几份作业,同一件事会和别人说很多遍,忘记自己站在车站等人,就先坐车回家了。她不再像从前一样爱说爱笑,她变得神经质,变得精神恍惚。迟冰冰真的不敢想象再这样任其发展下去,会是怎样令人伤心的结果。
迟冰冰去找陆旭谈过,要不要带她出去散散心。按说这应该是田乐乐父母该做的事,可他们似乎不太关注女儿的私生活,也没空揣测她的心事。陆旭并不介意这本不是他分内之事,而且很愿意代劳。他只怕万事俱备,必定还得败在二老这关上。首先,田乐乐不喜欢他,怎么肯跟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再者说,就算两情相悦,她的父母也不放心女儿跟他出去那么久。
正在纠结之时,田家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惨剧。
田父不幸坠楼,当场身亡,田母被送往医院抢救。据邻居反应的情况,案发当时他们有过激烈的争执,男方像是要去阳台打电话,女方拼命的阻拦,反被推倒在地。女方再站起来,情绪已经失控了,从身后猛地推了男方一把,由于男方正在打电话,根本毫无防备,没怎么挣扎就从五楼掉下去了。警方破门而入时,女方正在抱着手机大哭,神志不清的说,“我对你这么好,你还攒私房钱去给那个小寡妇,不就是她生了个儿子么,也不是你的孩子……”
田母患有精神分裂症,虽然杀了人,但还要接受全面检查,判断案发当时是否病发,再酌情定罪。
医院里,迟冰冰把她抱在怀里,弱小的身躯不住的颤抖,她又抱紧了一些。此时此刻,什么都别说,陪着她就好。
“谁是病人家属?”门开了,里边走出一个护士。
“我……我……”田乐乐晃晃悠悠的向前走。
警察手脚比她还利索,“怎么了?”
“病人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大概五十片左右的量,现在急需洗胃。”护士忙说。
第四十一章
“洗吧。费用不是问题。”陆旭拖住了田乐乐向后倒下的身体,“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吧,睡醒了就雨过天晴了。”
田乐乐昏迷了,睡的比她母亲还久。有时候,睡了一觉再也没醒过来最幸福,告别了尘世间的纷纷扰扰,一了白了。睁开眼,需要积攒太多勇气与坚强,去分享喜悦,去面对悲伤。
倘若她知道醒来会承受更多,想必也是宁做逃兵,不肯清醒。
几天过去了,痛失爱子的婆家人当然第一时间跑到医院闹。怎么说躺在急救室里的也是他们娶进家门的儿媳妇,就算当初不了解,可毕竟也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不是没设想过最坏的结果,只是没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早。
冷静下来以后,他们也想通了,决定不告她,但再也不能原谅她。好歹他们也相伴走过了二十几个年头,养育一个女儿也不容易,于是扔下几万块钱,匆匆离开。
按理说,娘家人理应比婆家人亲,嫁出去了也是身上掉下去的肉。他们家才真应了那句话,嫁出去的媳妇泼出去的水。他们怕受牵连,对这个消息充耳不闻。在身边一个又一个人问起这件事后,他们终于不再选择沉默,澄清说,“那个死丫头,我们家早八辈子就跟她断绝来往了。”
田乐乐醒了就找母亲,“我妈呢?”
迟冰冰站在病床旁,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流,冰冷的手握住另一只更没有温度的手,“陆旭陪着她呢,没事……”
看她难过的表情,怎么也不像没事,她翻身从病床上坐起来,拔掉手上的输液管就要下床,“我要亲眼看到她没事。”
“可是……她……不在这家……医院。”迟冰冰艰难的开口。
“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你想急死我啊。”她抓住迟冰冰的肩膀,瞪大眼睛。
迟冰冰转身去了护士站,简单的说明了田乐乐的情况,护士长很通情达理,嘱咐了几句就让她换上便服出院了。
田乐乐跌跌撞撞的跑下楼,迟冰冰抱着一件羽绒服在后面追,直到她停在医院门口,不知何去何从的愣住,迟冰冰才把衣服套在她身上,“从今以后,我照顾你。”
单凭这句话,她就开始不安了。然而,假想通过潜意识里自我保护的过滤,坏到最坏,勉强还能为人所接受。现实坏到极致,也只有接受的份儿,逃也逃不掉。
田母应了一句古话,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她躲过了牢狱之灾,却只能疯疯癫癫过完后半生。
田乐乐静静的站着,摘掉了耳机,倾听耳边最真实的声音。她的母亲和其他伙伴‘玩’的正开心,不顾旁人的眼光,没有烦恼,也算是一种解脱吧?她走过去,跪在母亲面前,泪水早已干涸,哭不出来,声音嘶哑的说,“你知道吗?有多少次,我失恋痛苦不堪,都有过轻生的念头,可是为了你,我告诉自己要好好活着,不能让你为我伤心,而且还要挣钱让你过上好日子。我在外面晕倒了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我这么努力的想让你幸福,你还是不要我了,那么轻易的毁掉了我辛苦维系的幸福,你他妈要我怎么办?”
田母愣了,看向她这边,挪步走过来。田乐乐戴的项链很眼熟,是她送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她要伸手去抢,扑了个空,指甲在她脖子上划出了长长的抓痕。
转身诀别,拖着长长的步子,走出去便是两个世界。她两眼无神,漫无目的的看着前方,问迟冰冰,“人常说的举目无亲是不是这种感觉?”
“别难过,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迟冰冰握紧她的手,不知还能说什么让心里温暖的话,恨不得用手捧着她的心暖暖。
“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迟冰冰没有阻拦,她向前走了几步,打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问要去哪里,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有意义的地方,随口说了一个,“留霞峪。”
上次她和凌然讨论过的楼盘已经建好了,正在招募物业公司和家政服务公司,她真的很想住进去,即便不能和他一起,至少也能离他更近一点。心牵引她向着他的方向的走,不知不觉已误入了禁区。
凌然的领地,任何事物在她眼里都尽善尽美,花草长得很可爱,连一个瘸子正在遛的哈巴狗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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