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扣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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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扣连环-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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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饮尽杯中物冷笑道:“你知道个屁!江仲卿是甚么人?那可是周家的门生,山东布政使黄英的徒弟兼内定女婿,这次监考官三个里边儿倒是有两个周家嫡系,沈不知区区草民,凭甚么去争又有甚么资格争?”

    瘦高个儿咬着后槽牙倒吸凉气:“普天之下莫非王臣,那、那周首辅竟、竟胆大至此?当真、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胖子摇着头:“如今的圣上——唉,不说也罢。。。。。。老李啊,咱们一介行商,竟是连个草民都不如,顶天了也不过花个万两谋个从九品县官儿,穿个衣裳都要在绫罗外加套布衣,如今便只过好自己的日子罢,上头如何何必费那个心思去管!”

    瘦高个儿艰难地鼓动颊肉挤出一个笑来,深吸口气道:“可不是么。。。。。。吃酒吃酒,提这些做甚么。。。。。。”

    贾环转了转手心里攥着的潇湘竹笔,眼底露出几分微嘲,在素白的宣纸上细细地写下几条。

    此种谈话几乎发生在酒楼的每一处,待龚琳吃饱喝足,莲香和夏生分别从二三楼走下来,手里同样拿着厚厚一叠纸稿。

    龚琳不是蠢人,他的心中几乎要掀起滔天巨浪,使力捏住的指骨泛起青白,低声问道:“环儿这是做什么呢?”

    贾环眯着眼笑了笑:“你不是看见了?”

    龚琳惊疑不定:“你与龙鳞——”

    贾环竖起一根手指放于唇前摇了摇,轻笑道:“琳哥儿,不问不错,你说可对?”

    龚琳无奈点头,心道这是何等样蔫坏的小人儿,也不知是上面哪位敢用了他,当真不知是福是祸了!

    “环儿,既你对此颇有兴趣。我便与你说一人,名叫奚清流的,同是山东举子。我日前送龚玥来科考时,见他急急匆匆骑马自路口来,面色极差,身后连随从都没有半个,待搜查完便直直进了考场。半日后,他的一个书童才到了此处,只哭道,他家少爷十年苦读,本该朝拜侍郎,却险险叫一个贪官给毁了!”

    “哦,倒是有趣,此话何解?”贾环朝前凑了凑,双手撑腮、目露求知的模样儿极为可爱。

    龚琳遂笑道:“这其中还另有道理。说的是一个叫贾雨村的应天府尹,年前判了一案,言道有一张姓员外为连通十亩肥田造一处豪屋美宅,竟使打手赶走了其上数十佃户。可怜其中有一家只剩孤儿寡母老妇三人的,本就是可怜人了,谁料又那员外见新寡貌美,竟妄图强行抢占。那老妇与小孩儿哪里愿意,追着马车跑了百米,他心里恼得很,只放话‘既然他们要追,那便让他们追的松快些’,打手便将绳索套在了二人脖颈上,使马狂奔,那祖孙一双便被活活地拖死了,说是连个全尸也找不见!”

    贾环眉眼生厉,他与赫连呆的时日久了,兼之更有前世纵横商场的气魄,此时便直如利刃出鞘,唬的龚琳心内惊悸,小少年低喝:“继续说。”

    龚琳点头道:“那贾雨村原听说是打算严惩张姓员外的,只是不知被何人告知那员外与京里王家很有点关系。当地人口口相传的护官符上有一句‘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说的,便是这个王家!贾雨村听了,便立刻改了主意,再不提张员外纵凶杀人,只说那刁民狮子开口欲要千两金做遣散费,主人家也不过是过失杀人,便随意地关了几个打手杖责了事。奚清流途经应天府,听到此节,当场拍案,寻到那十余户佃农了解事情始末后立下血书状纸,以头磕鸣冤鼓,誓为此三人寻一个公正道理!岂料贾雨村将其拒之门外,更是欲使人向他下黑手。只是奚清流此人性敏聪慧,便在衙门前筑了草屋一面温书一面告状,又有许多乡亲自发陪伴,那贪官一时竟也是无可奈何。”

    “事情拖了三月有余,眼看科考之日迫在眉睫,众人都劝奚清流前程重要,他此番心意只有到了京里才能上达天听。此人顽固至极,直到五十余岁的老母从乡下赶来使拐杖狠狠将他抽打才携了状纸上京来,固险些误了科考!环儿,你可以为这是个可塑之才?”龚琳双目炯炯,如燃着两团焰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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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章 帝王心道只道伴君如伴虎

    贾环整了整书稿,淡淡道:“半数罢。他有此番气节良心自然使人钦佩,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那应天府拖了三月闹至老母杖责才进京来。”

    “我竟听不明白了,言臣最需要此等顽固傲骨,你却说他不该,原很没有这样的道理!”龚琳深深蹙了眉,口气里也带上几分不愉。

    贾环轻笑:“你只看其表而不看其里,确乎不适合做个文官。奚清流若是只搜集罪证悄悄上京来,那便保准能把贾雨村告个措手不及。只是他在那处痴等三月,不说黄花菜都凉了,想必那贪官早已将他的底儿都摸清了。”

    “黄花菜都凉了?”龚琳挠了挠头,对小少年话中意颇为不解。

    贾环没搭理,继续道:“既已证明奚清流确实是赶考的举子,贾雨村恐怕早已有了章程。京里上下打点使那状纸到不了御前不说,便是万幸到了,只怕他也备下了数套应付之辞且抹平了所有证据,你不信只管使人去查,恐怕那日见证的佃农百姓,早已不知何处去了!如此一来,便是他奚清流中了举呈了状,圣上一查却空无此事自然雷霆震怒,贾雨村最多受些流言之祸,奚清流却是真个儿的欺君之罪啦!”

    龚琳简直震惊得不能自已,猛地站起身来低吼道:“那——那那些与奚清流一起守在衙门口的百姓呢?”

    贾环皱了皱眉,把他拉下来,轻声道:“你且动作小点儿。诱之以利,胁之以亲,又有哪样不行的?人总是以自身为重的,对百姓来说,可没有什么比全家平安更重要的,况那又是许久前的案子了,你太小瞧人的忘性和冷漠了!”

    不自觉的,贾环用上了许多现世的理论,他没办法与龚琳解释关于人的遗忘度、新鲜感或者别的什么心理学上的知识,其实这在任何朝代都有共通,因为人的本性便是如此。

    龚琳颓丧地揉了揉脑袋,满心都是不甘与绝望之时又听小少年道:“你也不要急,这事我听到了,许多人都听到了,那必然是要有个结果出来的。”

    “你要、要——”龚琳顿时觉得天仙下凡也不外如是了,恨不能抱着贾环狠狠亲上两口。

    贾环见他好转,也很有些发笑,这琳哥儿倒还是个心善的,端过莲香盛上的紫米桂圆粥一口口呷着,慢慢道:“国之蠹虫,非除不可。那贾雨村与我那混账父亲很有些关系,应天府尹的位置更是贾政帮其划来的,贾府如今——还不能倒。”

    龚琳眼见对坐的少年垂着纤长浓密的睫羽静静喝粥,姿态无一处不娴静优美,心中却无端涌起一股冷意。

    用过午饭,贾环也消回家去了,临上马车前,只听龚琳在外喊道:“环儿,今日一叙,我受益良多,更觉亲稔。我表字青函,你下次见着可别再唤甚么琳哥儿的,听得我臊得慌!”

    贾环点头答道:“我尚无表字,你环儿环儿叫得也顺口,便这样罢。”

    龚琳自是欢喜应下,又说改日必当请他去家里做客玩耍不提。

    午间回了院子,贾环第一件做的便是将在马车上整理好的纸笺重新分条记录,莲香得了他的吩咐在挡风的红色布帘上挂一根碧绿宫绦。半个时辰后,便有个全身蒙黑的男子贴着窗户游鱼般滑进了屋内。

    贾环甩了甩笔,吹干墨迹后对站在桌前的刑十五笑道:“有劳了,指挥同知大人做在下的跑腿,没白的委屈了。”

    刑十五放下手中的包袱正经道:“主子说了,为主母做事儿,不能嫌累。”

    “。。。。。。”贾环面色发青,“你听他胡咧咧,十句里倒也十一句是玩笑。”

    刑十五拿起书稿塞到怀里,很是认真地看着贾环:“不行,他说给我涨工资那必须是真的,不然我——我炒了他!”

    贾环噗嗤笑了,刑十五跟自己处的时间长了,竟也学会了一两句胡话,只笑道:“你很缺钱吗?”

    黑衣的龙鳞卫指挥同知大人跟只马猴似的蹲在窗沿上抿着嘴唇道:“饕楼的布丁和麻薯好贵。”

    贾环揉了揉眉心,觉得世界观都快被这货戳裂了,无力道:“你回罢回罢,下回来我一定让莲香给你备上这两样,不过是些吃食儿,管够的。”

    刑十五滇黑的眸子顿时亮了,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飞快躲进檐角阴翳中失去了踪影。

    却说这厢王熙凤使人来请贾环去她处吃饭,那厢赫连扣接到刑十五带回的消息后,险险地将整个乾清宫砸了个遍。

    “刑十五啊刑十五,你竟说说,还有哪个皇帝当的如朕这般窝囊的!”赫连扣一把扔下手里素白的宣纸,任由其落了满身,削薄的嘴唇几叫他咬出血来。

    黑衣的副指挥使跪在他脚下捡起那些飘散的纸张,待看清其中内容时眼瞳不由微微缩紧,哑声唤道:“主子。。。。。。”

    “朕知你待说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父皇此番教诲朕绝不敢忘,只是周文清行到如此地步未免欺人太甚!那苏赫尚且是自己去投奔的,如今他竟要名目张大地捧个状元出来了吗?真真儿好大的狗胆!”赫连扣冷笑连连,摩挲着右手拇指上一个羊脂白玉的雕龙扳指,眉宇阴厉如游隼孤鹫直欲择人而噬一般。

    刑十五低头不语,师傅早早地便说了,自个儿不是个适合行走朝堂插足政治的人,何况面前的帝王早脱了那需要安慰的年岁,他能给他的,唯有满腔日月可表的忠贞诚挚。

    “罗新与周文清有旧吧?”帝王忽而淡淡问道,听着是声线已经平和的,却没来由使人更为心慌。

    刑十五一愣,这罗新是他的顶头上司,任龙鳞卫正指挥使数十年之久,在朝里可谓根系深厚。赫连扣所言罗周二人有旧却并不是什么好的,他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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