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便在这时呵地笑出来,仿似听了什么诙谐趣事,只道好笑好笑,并不见阴霾下的郁卒。
片刻后,方才在脸露绯红的郁佳人面前停了下来,语气分外的肃然,“决定傅氏的生死……就凭他?佳人,你太小看我了。”
“是么?”她侧着身子,望向他眼中那抹渐渐凝聚的深沉之色,旋即又倦了,将头磕上手掌,撑着一边闭目,“他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边城这才偏头,深深望了望她,“坦白说,一开始我是有这个意思,不过现在,我只想解除一个误会。”
什么误会?不外乎是她和边城一早分手,自此再无瓜葛的事情罢了。
郁佳人勾着嘴角,浅浅叹了口气,“边城,其实你和那些男人没什么不同。”
都是一样的自私。
而她,居然答应了他的要求,心甘情愿陪着他见那个误她一生的男人。
人若不亲手撕裂心中完美的画皮,或许永远都学不会放弃。眼睁睁看着心脏滴血,被一手摧毁最后的期待……是她想到的唯一能忘记这男人的方式。
虽然是私人派对,但想要到两张入场券并非很难,边城刚到酒店,便有人送上红色请柬。
边城将外套上的扣子一一扣上,揽着郁佳人的窄腰往场内走。时间尚早,人来得并不很多,接过香槟,在遇到的第一位熟人前停下,边城的笑容非常格式化。
“听说边董最近遇上麻烦了?”有人笑着询问。
边城浅浅喝了一口酒,挥手让一旁走来的侍应生停下,将酒杯放了上去,挑了杯红酒,待酒在杯中旋了两旋,放在鼻下轻轻一嗅,方才笑着回道:“哪儿听说的,并没有。”
“报刊杂志上可都写了,傅氏新材料的研发遭遇瓶颈,边董白白花了大把钞票,不会最终落到颗粒无收的下场吧?”问的人显然等着看笑话,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善。
边城却不曾介怀,又许是看多了这类嘴脸,完全不放入眼中,然而话中并未带些许不屑,“流言这种东西,大家也会信么?饶真是颗粒无收,边某倒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郁佳人便是在此时轻轻靠了靠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边城一手仍旧揽在她腰上,此刻往她一方微微低了头,凑近耳边一些,“怎么,不舒服?”
她一抬眼帘,盯着某处不放,冲他扬了扬下颔。
边城便顺着这股视线望去,及至落向大厅另一边时,身子微微一僵。
*
傅寒阳望了望身着的浅青色及膝裙,又看看大厅内各色盛装打扮的男男女女,觉得颇有些突兀。
似是为了掩饰这一点局促,她斜斜一睨身边的贺书栋,“你怎么能弄到这儿的进场券?”
贺书栋正将手揽上她的腰,这一枚柔软温热的身子便踏进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圈距离,一时间,居然有些心猿意马。
“总有办法。”他不愿多说,只将她上下打量,“你今天很漂亮。”
傅寒阳倒是蹙了眉头,还有些不满道:“我只有今天漂亮?”
他嗤地笑起来,“有你的这么自恋的人没有?”
傅寒阳耸一耸肩,耳边又传来他的声音,“喏,你的前夫。”
傅寒阳刚一抬头,便看到边城浅笑着凑近她耳边的一幕,这一处的角度看去,居然是一副亲昵到极致的场景。
一直劝慰自己不过是偶然在医院遇到的谎言不攻自破,这男人有意瞒着自己去会佳人,此刻又心情好到带她来赴宴会。
他当她是死的吗,还是没有心,任凭他一次又一次的践踏?
傅寒阳从贺书栋怀里挣脱,一时间气血上涌,顾不得什么理智不理智,然而不过刚走几步,便撞上一人,抬头一看,居然是漆方国。
贺书栋急忙赶来,将她重新揽入怀中,望着漆方国的眼内已然聚上风暴。
漆方国一时间只顾得上理会贺书栋,满脸的恍然大悟,边笑边要和他握手,“原来是贺先生,幸会,幸会。”
贺书栋在原地站得笔直,嘴唇浅浅抿着,并无反应。
倒是傅寒阳皮笑肉不笑道:“漆先生,你可真有闲情逸致,有关我们傅氏的评估报告写好了?”
他咂咂嘴,怏怏的将手收回来,那粗眉一蹙,装作满脸的意外,“啊,傅小姐居然不晓得?”
“不晓得什么?”傅寒阳看看他,又望了望身边的贺书栋,“你什么意思?”
“那就算了,”漆方国轻笑着,眼内一抹玩味之色。无意中瞥见对面的边城和郁佳人,便欲要离开,“反正下一周傅小姐就会知道答案。”
说罢,没打招呼就离开了。
傅寒阳实在是一头雾水,“他到底什么意思?”
贺书栋思忖几秒,低头看向她清明的眼睛,“他给你们摆了一道,你们会很快失去军方提供的资金支持,傅氏可能要陷入一场危机。”
傅寒阳心内一惊,喃喃而语,“他怎么没告诉我。”
转而想到边城早上的临时会议,此刻又是带着郁佳人来这宴会,而漆方国正好在此……几件事一串,自纷乱中理出些头绪,郁佳人曾经因为另一个人男人拒绝过边城,而漆方国对她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还有边城的态度……
她忽然推论出漆郁二人的关系,若是贺书栋所言非虚,那边城带郁佳人来,难道是为了——
“漆方国是不是对边城和郁佳人的关系不满,这才要故意为难我们傅氏?那边城是为了傅氏的危机而来?”
贺书栋只是浅浅而笑,“他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遇上傅寒阳一脸疑惑的表情时,又立刻清咳几声,接过杯酒,仰头饮下。
傅寒阳还等着听下文,待要就他的怪异做进一步的询问,便看到贺书栋脸色大变,眼神慌忙而且躲闪,随手放下杯子,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很快往后走去。
傅寒阳还没回神,便看到门口一男一女,两道颇为吸人眼球的风景。那女人身材高挑惹火,刚走近几步便觉得熟悉,原来是秦瑶。
而被她挽上的男人却十分陌生,逆光而来,身体轮廓外晕开一圈金色光晕,直到眼前,傅寒阳方才小小一阵讶异,这位戴着眼镜的清隽男子,居然会如此像一个人。
秦瑶先打了招呼,“寒阳,又见面了。”
男子秀长的眉直飘入发际,听到寒阳这个名字时,内双的眼睛在镜片后熠熠一亮,“居然是傅小姐,久仰大名。”
傅寒阳和他握手,不大好意思地问:“请问你是——”
“贺振霆。”他浅粉的嘴角一扬,笑得分外魅惑。
傅寒阳却在原地一怔,不由得想起早间在贺书栋文件上看见的那个名字,而此刻,贺振霆,居然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腰上突然被人一环,傅寒阳被按入一人怀中,刚一抬头,便迎上一道完美的下颔线,锋锐的视线顺之滑入她的眼中。
边城闲闲笑对来人,却是看着怀里的女人,语气有些刻意的轻松,“寒阳,这位是傅氏新股东,贺振霆贺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我准备写完一章更一章,下一更,待我马上写好了就发。
☆、边城起寒阳 第三十四章
傅寒阳站在露台上眺望不远处的海面,蔚蓝无垠的一片沉寂之上,几只白色的鸟儿自由翱翔。海涛声伴着潮湿的暖风袭来,扰过薄弱的耳膜,直直打进迅速跳动的心脏。
手机上还有刚刚搜索留下的痕迹,贺振霆是临市赫赫有名的贺氏家族长子,本人亦是作风干练、眼光独到的房地产大亨。
唯一让傅寒阳难以理解的是,他是为何要来霈陵,为何要开这样的宴会,又是为何硬是要与傅氏扯上关系。
正沉沉想着,未料腰上被人一环,男人的手掌轻易包裹起她纤细的胳膊,将之交叠起折在胸口,摆出两人迎合的最好姿势。
傅寒阳没有心惊,鼻腔内若有似无一股暖暖的气味,完全是边城衬衣上的依附,她惯用的一款洗衣液味。
果然,边城将脸贴上她的,微微一侧,柔软的唇轻轻蹭上她的脸,不知有意还是无心,总觉得这是一个吻的挑衅。
傅寒阳没给太多好脸色,被他握紧的手用力反握,十指扣下去,指甲直插入肌肤,抵到他的骨头,再入不到低。
边城疼得一抽气,连忙将她的身子折过来,看着那张脂粉未施的脸,笑得有些无奈,“又生什么闲气?”他将手上被她掐出的指印凑去她的眼前,话里带着难以察觉的属于男人的委屈,“看,都被你掐成这样子了。”
傅寒阳只觉心口堵着好大一口气,此刻再不发出来,会憋得自己生病,一个手刀劈上边城的颈项,同时克制中颤着声线道:“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傅寒阳这次下了狠力,打得边城几是眼前一黑,一手掩着脖颈拼命站稳,另一手还依旧不忘揽上她的腰,将发怒的女人整个往怀里拉。
傅寒阳见他一个踉跄,眉头蹙得死死,便知下手太重,若是果真伤了他,于公于私都不是什么好消息,想要询问情况,偏偏一句话卡在喉咙口,就是吐不出来。
边城先做了让步,用唇解着她蹙起的眉心,“我并不是好人,但天地可鉴,我从没有骗过你。”
傅寒阳冷哼一声,“油腔滑调。”
“好了,好了,别闹。”他板正女人的肩,冲她浅浅而笑,“我带她来是为了解除误会,漆方国总是因为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找麻烦,我不希望看到类似上次的事情发生。”
傅寒阳自然明白他说得是哪一次,仍旧试探着问:“他果然和佳人在一起过?”边城噤声不语,只是冲她眨了眨眼睛,她便懂了大半,一咬下唇念叨,“可她看起来非常排斥漆方国,他那样骄纵的一个人也很难让人喜欢吧……你这样对她,就不怕她连你也一道恨了?”
边城的表情并未有所改变,语气却淡漠的可以,“只怕她很早前就恨我了。”
如果能将他彻底放开,恨,其实也不错。
傅寒阳怔怔面对他的凉薄,一时间,反倒生出点兔死狐悲的凄凉。总觉得没有什么能真正拴住这男人的心,爱或不爱,他分得太过清晰,也就显得尤为绝情。
片刻之后,边城注意到她气势的颓然,半是疑惑半是惊奇的一“咦”,反倒点醒了傅寒阳。
目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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