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惊傲出神地看了一阵慕容沁甜美的睡颜,倦意阵阵袭来,不知不觉间也沉沉入眠了。
山中岁月容易过,哪知世上已千年。
一眨眼间,三天时间就过去了。两个人日日并肩,穿行在郁郁葱葱的林间,呼吸着清新甜润的空气,浑然忘却了世外的纷争烦扰。严惊傲打猎,慕容沁采集野果,然后两人头碰头地研究能不能吃。
虽是锦衣夜行,但其乐融融。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又是黄昏,淡淡的夕阳回绕在高高的草丛上,成双成对的燕雀轻盈地穿过暮霭,在林间姗姗而飞。远处的山峰隔着霞光,安逸又寂静。
严惊傲和慕容沁坐在平坦清浅的溪水旁,嬉闹着分吃着采来的野果,忽然严惊傲想起要送给慕容沁的小小惊喜,那是白天打猎时在树下捡到的一只小雏鸟,现在正藏在山洞旁边的一棵树杈上,慕容沁心地善良,肯定会喜欢这种小动物,想到这里严惊傲站起来,对慕容沁道:“公主,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慕容沁看着严惊傲有些神秘的笑颜,也微笑着点点头:“嗯,好!”
匆匆到山洞旁寻找到了喳喳叫着的小鸟儿,摘了一片宽大的桐叶捧了嘴角还是嫩黄的雏鸟儿,严惊傲兴冲冲地返回溪边,令人惊讶的是,慕容沁居然不见了。
自从慕容沁在这万花山重逢严惊傲,两人向来是寸步不离的,现在她一个弱女子,会到哪里去呢?手中的雏鸟挣扎着往外扑腾幼嫩的翅膀,一下自树叶中滑落下去,跌在地上啁啾地稚声叫着。严惊傲心中忽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严将军,天庆长驸马,原来你没死,躲在山间温柔乡里啊!”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响起,从高大的七叶树后闪出两个人影,却是后面的男子用胳膊挟持着一妙龄女子,手中利刀架在女子光洁的颈旁,只要稍稍用力,女子必死无疑。
严惊傲立时反手拔剑,那男子看到严惊傲的动作,左臂猛地收紧,女子被勒得发出阵阵咳声。
严惊傲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再上前,因为被挟持的女子正是慕容沁。后面的男子生得一张阔脸,两条浓密的眉毛连接到了眉心处,左额上还有一道新结的长长伤疤,看着有些面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男子看着严惊傲直盯着他,阴阳怪气道:“严驸马恐怕不认识我吧?我和严家很有渊源呐,看,我脸上的这道疤,就是拜严驸马的心腹手下任凌所赐啊!”
严惊傲顿时想起来了,眼前男子正是谢君昊的贴身侍卫虎鹜,想来他定是奉了谢君昊的命令来追拿慕容沁的。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无意发现严惊傲也在慕容沁身边,诡计多端的虎鹜怎肯轻易放过这个在主子面前立功的大好机会,但又很清楚以自己功力根本不是严惊傲的对手,恐怕立功不成反而死于非命。只见他一手勒着慕容沁的脖子,一手持着短柄利刃,恶狠狠地对严惊傲威胁道:“如果不想你的王妃死,立刻把佩剑扔在地上,然后自杀!”
说着踢过来一把短剑,那是严惊傲送给慕容沁让她防身的,看来是慕容沁刚拿出短剑就被虎鹜擒住了,此时防身之物倒成了死亡利器。严惊傲虽明知谢君昊绝不会让虎鹜杀了慕容沁,但看到慕容沁颈边的白刃还是触目惊心。
“快呀!”虎鹜凶狠地叫嚣着:“严将军不是以勇猛闻名吗?怎么,不敢了吗?还是要改做懦夫了?”
“好,好,我答应你便是,你不要伤害公主!”严惊傲慢慢地把纯钧剑放在地上,又慢慢地取过短剑,拔出剑身,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在专注凝视短剑反射的点点寒光。
“不要!”慕容沁焦急地摇头叫道,“别上他的当,快跑呀!”说着,试图摆脱虎鹜的钳制跑到严惊傲身边去。
虎鹜紧紧抓住慕容沁不让她动,又挥刀催促道:“快动手!要不然死的可就是你的心上人了!”
☆、十六、假亦真
严惊傲不理虎鹜的话,对着慕容沁一点头:“公主,保重!”
话音刚落,寒光一闪,短剑已没入腹中,倏忽间在朝服上开出一朵殷殷血花。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流水声不问世事地淙淙流淌,好像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又好像是一生的时间,慕容沁眼睁睁地望着严惊傲缓缓地倒下。
“驸马!————惊傲!!!”
慕容沁肝胆俱痛,心碎欲裂,那绝望而痛苦的哀唤激起山谷间的层层回声。
还记得,大殿上,隔着人海遥遥相望;
还记得,回宫前,那一握的牵指柔肠;
还记得,大婚日,君子谦谦有礼;
还记得,送药时,满室融融暖意;
还记得,马上惊魂,多少低语深藏;
还记得,万花山中,辗转绵绵情长………
眼前一片昏黄,慕容沁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虚弱地倒了下去。
“哈哈哈哈”虎鹜没想到事情办得这么顺利,他仿佛看到了似锦的前程正在向他招手,兴奋之情冲昏了头脑,他扔下已经瘫软晕过去的慕容沁,心花怒放地走过去一踢严惊傲,严惊傲被踢得翻了个身,手还保持着自杀前握着剑柄的姿势。
虎鹜不屑地撇嘴道:“什么一代枭雄,还不是为了女人死在我虎鹜手上,哼!”说着又蹲□以手探试严惊傲的鼻息,看有没有彻底断气。
此时,严惊傲忽然眼睛睁开,双目如炬,直视着虎鹜。
虎鹜以为诈尸,被唬得一个后退,碰到半截木桩,登时一屁股坐在地上。
严惊傲不等他反应过来,“唿”地拔出没离手的短剑,一步跨到虎鹜面前,手起剑落,下手既快又狠。
“啊————”虎鹜的惊叫和惨叫惊得鸟儿四下乱飞,严惊傲紧接着一转剑刃,虎鹜已是伤及内脏,气息全无了。
不顾得去管伤口,严惊傲扑到慕容沁身边,将她半抱在怀里,费力地摇醒她:“公主,公主,醒醒。”
慕容沁听到熟悉的呼喊,悠悠醒转,看到严惊傲,又惊又喜地抬起右手去抚严惊傲的脸:“惊傲,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也死了?谢天谢地我们死了还能在一起。”
“小傻瓜,”严惊傲哭笑不得,“我们没死,我们都活着。死的人是虎鹜,我把他杀了!”
“什么?”慕容沁转过头,这才看到不远处虎鹜的尸体,惊讶道:“我们没死?可是我明明看到…………”
“刚才我扎的是腹下三寸,这里是肋骨间隙,不会死的。”严惊傲耐心解释道:“我若不诈死,他以你相胁,我是没有机会杀他的。”
慕容沁含泪笑着点头,坐起身又看到严惊傲身上的血,慌乱地不知道怎么样才好:“可是,你身上的伤怎么办?”
“没事,我能走。”严惊傲忍着剧痛,扶起慕容沁:“快走,我们得尽快返回山洞再做处理,如果搜山的不止虎鹜一个人,我们就麻烦了。”
“嗯!”慕容沁知道严惊傲为了取得虎鹜信任,伤势不轻,她用尽全力搀住严惊傲,两个人互相扶持着,往山洞中跌跌撞撞地走去。
撩开洞口做掩饰的密集长藤,慕容沁扶着严惊傲坐在洞中的青石板上,又去生起了火堆,红红的火光跳跃着,洞壁也散发着阵阵暖气,慕容沁慌乱的心这才安定了一点,看着严惊傲闭目休息了一阵,想要解他衣襟查看一下伤口,谁料却被挡住了手,只听严惊傲低声道:“不必了,我自己来!还请公主回避一下。”
声音不大,却似乎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威慑力,慕容沁全身一僵,两腮顿时通红,默默地住了手,转身朝向洞外双手环膝坐了下来。
山间天气多变,此时洞外的山林旷野一片黑暗,辽远的天边隆隆地滚着闷雷,闪电一明一暗地撕扯着浓重的乌云,狂风咆哮着吹向树叶,沙沙作响。慕容沁心里五味杂陈,却不能说什么,只得静静地坐着,等待严惊傲自己处理伤口。
霹雳声越来越猛烈,一个接着一个,暴雨奔腾地如期而至。藤条一动,自洞外奔来一只躲雨的山猫,浑身湿淋淋的,眼睛发着幽幽碧光,慕容沁听着轰隆的雷声本就惧怕,看到这个不速之客更是吓得一下爬起来,不管不顾地跑向严惊傲,搂住严惊傲的腰,闭紧双目颤抖道:“惊傲,我怕!”
天空又是一声伴着闪电的雷声巨响,严惊傲只得轻轻拍着慕容沁瑟瑟的背安慰道:“有我在呢,不怕。”
闻着严惊傲身上传来的淡淡青草香,慕容沁渐渐平静下来。
“嘶————”严惊傲轻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慕容沁知道自己压到了严惊傲的伤口,赶紧睁开眼睛,不好意思地准备起身离开。
这一睁眼,慕容沁呆住了。
严惊傲已经解开了染血的外袍和中衣,贴身的天蚕丝紧身软甲掀开了半边,映入眼帘的,却赫然是一个女子的身体!
虽然十几年的练武生涯让严惊傲肌肉结实,骨骼清奇,但那瘦削白净的胸膛上却并非完全平坦,微微的曲线标志着眼前的这个人不但没有资格做驸马,连世袭的将军之职都是假的。
慕容沁好像被打了一记闷棍,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真不知眼前的这个人竟然胆大如此,以将军身份征战疆场,娶了一国公主还敢暗示出自己的爱意,难道这个人真的不怕死吗?慕容沁耳边突然响起严惊傲临出征前道别时的那句话:“我不怕死,我只怕我死了,没人照顾你、保护你。”
再看严惊傲,她竟是神色坦然,毫不慌张,倒似身份泄露的是慕容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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