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曱司不久,黄濑便被叫到了办公室。高层经理Paul问起他受伤请假的详情,黄濑也都含糊带过,只说没什么大碍,但最近一段时间腿脚可能有些不灵便。
对答了一番,Paul叹了一口气,开始转入正题:“其实年曱前已经在会曱议上讨论过了,不过这段时间忙,所以没来得及问你的意见,没想到你那么不懂得保重自己。”
黄濑愕然:“问我?什么意见?”
“公曱司有曱意让你加入到澳洲航线的机组人员。”
“你是说——”
“你可以首飞了。”
未等黄濑回答,Paul又接着道:“本来是那样。因为是长线机组,生活上可能会有各种不稳定,所以打算年后问下你的想法,年轻人不都喜欢飞长线的吗?你本身又是那边过来的……不过现在……”
黄濑点点头,又有些迟疑:“是那样没错。”
过去他仍是实习机组人员时,跟过师傅Richard一段时间,飞过澳洲至香曱港的航线,公曱司会作出这样的安排也是意料之中。但Paul言下之意他也明白,按照他现在膝盖受伤的身曱体状况,估计是暂时排不上长线航班。飞行驾驶是相当枯燥的过程,尤其随着飞机高度升高,驾驶舱内的氧气也会逐渐减少,与一般安坐在座位上的乘客不同,飞行员要在这种条件下长时间保持准确的判断力和行动力,对身曱体状况有严格的要求。如果身曱体不适,缺氧条件下这种不适则会被放大,成为影响飞行安全的因素。
“或者,你有曱意飞短线吗?新马泰之类的,三至四小时范围,”似乎也意识到不太对得起这位年轻机师,Paul想了想,提议道,“当然,申请和审核也需要一段时间。”
“没问题。我可以接受。”黄濑回答。
飞短线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留港时间比长线要多不少。他认识的不少生性好动的年轻单身同行之所以热衷长线航班,很大因素是因为一个月里有半月住在当地星级酒店,运气好能多碰几场高质量的艳遇。有家室的人心态则刚好相反。自己虽远算不上有家室,但无论如何,也是刚刚脱离单身,和青峰的关系亦不知能不能稳定下来……当然,若说为了这个原因不想离开香曱港太久,他是说不出口的。但内心深处,是希望多些相处时间。
Paul观察到黄濑的表情有些复杂,以为他仍在可惜无法加入长线航班的机组,便岔开话题:“过些天公曱司周曱年庆典年会,公曱关部门已经在张罗了,他们希望飞行部这边也要派几个同事过去帮忙,给下意见。唉,说是给下意见,不就是多找些俊男靓女同事去撑场面,”说到这里Paul扬了下嘴角笑了笑,继续道,“我和前台Joanne她们也说过了,准备邀请一些大客户和贵宾,让她们整理名单和请柬。你如果空闲的话,可以过去看下。”
黄濑离开办公室之后来到前台,发现Joanne和Michan还在忙于填写请柬和打电曱话联络,名单都打印在A4纸上,装订成看上去不薄的一本册子。
“讲电曱话讲得口水干。”Joanne抱怨着放下话筒。
向来活泼的Michan却一言不发,只顾抄写。黄濑看着她,忽然又想起两个月前的事情,如果不是那天恰好偷听了给Michan的语曱音留言,是不是也就没有后来的那么多是非了。
“林太,有邀请吗?”他问得很慢,边说边留意着Michan的举止。
Michan写得很流畅的笔端明显地停滞了一下,Joanne却已经回答:“林氏夫妇一直都是公曱司的贵宾,每年年会也都有参加。不过今年,我猜林太是不会来的了——说起来,你有见过她吗?”
“有一面之缘吧。交换了名片,不过也没再联络。”
“要不你帮忙联曱系一下她?我打过林宅电曱话,说她早就不住那里了。”Joanne不失时机地提议道。黄濑也没多想便应承了下来。直至翻出林太名片,方又想到,自己对林太而言,恐怕是勾起伤心往事的第一人选,实在不太适宜,早知就不该揽下这个事。
警曱察总曱部三楼。
新上曱任才几个月的高级警司原泽克德刚刚结束了早会,回到办公室,办公桌面已经放着内勤部Elin贴心地送来咖啡,还是现磨现煮的那种。这个时候离青峰和他约见的时间还有一小时。他打开了保险柜,拿出昨天尚未来得及批示的几份卷宗,这也是他的工作习惯之一。
他知道自己要告诉青峰一个结果,却不知青峰打算问他什么。当然,不管要打听什么,答曱案大抵离不开四个字“无可奉告”。
就在这时,办公室大门却被人用曱力摔开。
“原Sir,早晨!”
大声问好并没有获得原泽的嘉许,相反他皱了皱眉。
青峰走到办公桌前,双手张曱开撑住桌面,有点嬉皮笑脸:“闹钟调错,早到一个钟头,不介意吧?”
原泽慢慢合上卷宗,站起身,将文书放回办公室的保险柜中锁上。青峰跟在原泽身后,听着他转动保险柜机械锁,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过了好一会,青峰摸了下鼻子,随意在沙发上坐下。原泽此时也转过身问:“郊区空气还好吗?”
青峰不提防被这么一问,讪笑道:“肯定比市区好。伙食就不行了,餐馆都不多几家。”
“还以为你很喜欢那里,想一直留在机场署。”
“怎么会。”
原泽点点头:“那是,后来你更喜欢拘曱留所的伙食?”
听出他意有所指,青峰也不跟他兜圈:“伙食的话,这边饭堂不错,就不知道现在还给不给这个机会了?”
原泽没有正面回答,走回了自己办公椅坐下,慢条斯理:“你是问结果?警员证可以留着,配枪不行。近期你就只做办公室案头事务。不想干就请长假,准备开庭。”
这个结果也算意料之中,青峰想了想:“机场警署不缺办公室人员,缺巡逻人员。我可以申请暂时回调吗?”他顿了一顿,“据我所知,其实我的档曱案并没有正式转到机场署。”
听到这里,原泽目光锐利,直视他:“对,当初我是只打算调走你几个月,等你头脑冷下来就行了,也当是给那边一个交待,想不到你会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O记探员,杀曱人疑凶,辉Sir。”
“Sorry;长官,”青峰的声音低沉,他的确给原泽添了不少麻烦,而且,可能要添更多。他深吸一口气,问道:“我今天来,是想问,你能不能告诉我,林Sir申请离职时的详细情况。”
原泽看了他一眼:“林Sir是前高级警司,青峰,以你现在的级别,我没有任何必要向你提曱供信息。”
青峰叹了口气道:“就猜你会这么说,如果我说,我有情报可以交换呢?”
“你有什么情报?”
“你同意这个交易吗?”
“我不能在听到具体事情之前回答你。”
青峰暗骂这狡诈的家伙,表面却不动声色,过了一会,他忽然说:“前几天,我见过阿彪。”
“阿彪?”原泽一时没反应过来。青峰补充:“许荣生身边那个,我们一直扒不出他来历。”
原泽略一思索:“是他?他怎么了?”
“他说,安豪是他开的枪。”
原泽的神色骤然凝重起来:“是他开的枪?那就是说……”
“我们被利曱用了。”
青峰的话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当时坐在那辆车上的,根本就不是许荣生。关于这点,我们后来都知道了。不过一直以为真的是洪爷那边派来的杀手,错杀了人。毕竟,当时许氏和洪爷两派正在火拼。”他顿了一顿,“没想到,是许氏那边自己下的手。”
原泽沉吟了一会,接着说:“所以,阿彪故意杀了沈安豪,洪爷那边哑巴吃黄莲,说不是自己下手都没人信。”
青峰看着原泽,继续说:“许氏占了道曱义,道上没人替他说话,那之后许荣生也成功吞了他大半地盘。”
听到这里,原泽补充:“还包括你这个一心要为沈安豪报仇的O记督察,带着人端了他们好几个地曱下钱曱庄,我没说错吧。”
青峰沉默了一会,才说:“我不知道阿彪是不是故意要杀安豪,我不确定。”
原泽抽曱出烟盒,拍了根烟点着,开口道:“不管怎么说,当时许氏报了警,找O记要求保护,说有人要暗曱杀许荣生,而那时的负责人,是你,”原泽顿了顿,又继续,“黑社曱会打架,就要坐山观虎斗,等他们自相残杀。所以你推迟了警方出动时间。”
青峰缓慢地点了点头。
原泽又继续道:“所以,你一直觉得沈安豪的死,是你的责任。”
说到这里,原泽站起身:“你的推测我大致知道了,没什么事可以走了,我等下还要开曱会。”
青峰看着原泽:“你觉得我说的所谓推测,没有道理?”
原泽笑了下:“你的意思是,沈安豪不是被洪爷错杀的,是许氏自己人杀了他,证据就是那个阿彪说自己开的枪。那你怎么解释爆曱炸?”
青峰没有回答。
原泽继续道:“他们不但枪曱杀了沈安豪,还引爆了炸曱弹,连尸身都没有完好保存下来,只能检出头骨上有弹孔,推测是致命原因。当时重案组开曱会是怎么分析的?”
“……是双保险。”
“对。如果是洪爷下的手,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不但要派杀手狙击,还要安装炸曱弹,他是下狠心,非要一下置许荣生于死地。如果照你所说,是许氏自己下的手,他有什么必要要做这个双保险?沈安豪就那么钢筋铁骨?怕没死透要用炸曱药炸车?”
原泽看着沉默下来的青峰,拍了拍他的肩膀:“沈安豪小你一两岁,以前和你邻居,后来又和你同一中学,你一直当他亲弟曱弟,他出事,你很难过,所以情绪不稳定也是正常。不过我们办案,要案情重组,要做证据链,每一个环节都必须说得通通透透才行。我以为放你去郊区几个月,你就可以冷静下来……”
“不对,是许氏下的杀手,而不是像之前推测的那样——被洪爷的杀手杀死,做了许荣生的替死鬼。阿彪没有对我讲大话的理由。”
原泽的语气严厉起来:“青峰,够了,他死于黑社曱会团曱伙火拼,已经很有定论了。至于,是许荣生杀的,还是洪爷杀的,有区别吗?你看看你这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