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感觉真糟。
黄濑想是不是全世界都约好要在今晚谈情或者发情,这样下去大概没火也要烧起来。虽然现实对他就像这水龙头一样,一点水都没有。
此地不宜久留。
推门而出后,不其然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
想到里面的情景,黄濑觉得还是劝阻一下比较好:“呃,里面水龙头坏了,到下一层吧。”男人比他矮了不少个头,披着棕色的风衣,有着柔软的黑发和锐利的眼神。听黄濑这么讲,向他扬起一个笑容:“我知道啊。”
黄濑也不是好奇心过于旺盛的类型,只是眼下情形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因此门被关上后也没有立刻离开,只站在门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没多久,他竟听到刚进去的男人在里面唱起了歌。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换个场合让黄濑评价的话,大概会觉得,声音不错,而且还唱得挺认真。
没过一分钟门就被重重推开,一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女人急忙冲了出来,边整衣衫口中还骂骂咧咧:“一个个都发神经的。”快步走出门口时还狠狠地瞪了黄濑一眼。
女人离开后,黄濑从敞开的洗手间门口向里望去,听着另一个慵懒的声音从隔间响起:“和哥,和你有仇啊?用不用这么赶客啊?”
“说好了是今晚12点嘛,”叫和哥的男人依然在嬉皮笑脸。
“所以你还有五分钟。”
第6章 第 6 章
“嗤,本来有得还的,刚被你赶走了。”
“和我讲也没用,大老板的账你又不是不知道规矩。”和哥不以为然地回道。
然后黄濑看到一个长身男人从隔间里慢吞吞走了出来,看上去和自己身高相仿,脑后梳着几条细小的辫子,下着一条紧身的牛皮裤,边走还在龇牙咧嘴地抱怨道:“以后硬不起来找你算账……”说话时像是一眼扫到站在门口张望的黄濑,立刻大声向黄濑嚷道:“看什么看啊?那么想看人厕所搞啊?搞完啦。”说完还吹了声嘘声口哨。
“你都好意思在厕所搞,不能怪别人有长眼吧。”
其实黄濑刚已经打算离开,但被这么莫名一骂就走又未免显得怕事,干脆换了个舒服的角度靠在门边,摆明了继续看戏的架势。
听黄濑这么一说,男人本就不善的面相更显戾气横生。他转头看向和哥:“没钱就是没钱。宽限几天。”
和哥耸耸肩:“哈,反正和上面的人说灰崎不还就是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一手拉住。灰崎接着从裤袋里拿出一条项链:“白金的,怎么也够了。”
和哥接过项链:“你说是白金,鬼知道是白金还是镀金啊。”
“你眼力是这一带最好的,装什么傻啊高尾。”
“呵,”和哥反复摩梭着手中的项链,又在灯光下仔细看了好一会,才听他说,“勉勉强强吧,其实还差一点,当给个人情你。”
灰崎冷笑:“差一点你个头。”说完他径直向门边走去,黄濑正要侧身避开,却被灰崎重重一撞。
眼见灰崎扬长而去和哥也不阻止,只将项链收好,抬眼看到黄濑在揉着自己刚被撞痛的肩膀,有点好笑:“连累你了,不好意思啊。”
黄濑呼了口气:“算了,反正习惯了。”
“习惯什么?”
“习惯霉运啊,习惯时运低,运程不好印堂发黑。”
“我有个朋友也很信这些。”
“算了,谁让我不早点走。”
“下次碰到这种事记得早点走啊靓仔。”和哥的神色比方才温和了不少。
黄濑看他也不像印象中本该凶神恶煞的黑道上人物,干脆继续搭话:“经常做这种事,你好像比我处境更危险吧。”
和哥听他这么一说,哈哈一笑:“放心喔,我也算有经验。灰崎现在急着要去‘灭火’,其他时候可没那么好相与。这种时候成功率最高了。”
“你跟了他很久吧;看准这种时候才出来。”
“吃了半个晚上的冷风,你说呢。”
黄濑也笑了,意识到不好继续在洗手间交谈下去:“那我先失陪了,还要打车回去。”
和哥点点头,看着黄濑转身走远,也准备离开。
吃惊的是黄濑没几分钟又折回来冲到他面前问:“你知道怎样才能尽快找到那个灰崎吗?”话语间竟有些气急败坏。
“找他?说了像你这种少爷仔,少和那种人接触为好。”
“我也不想啊,”黄濑苦笑,“不过我钱包不见了。”
和哥一愣,然后拍拍黄濑肩膀:“你刚得罪他了吧。我也猜以他的为人估计得报复一下,不过没想到有那么快。”接着他想了一下,“灰崎向来行踪不定,就算我今天找得到他,也不知道明天他会在哪。”
“和哥你一定知道怎么找得到他——”黄濑拖长了话语尾音,带上了几分央求之意。
“他偶尔会来丽城这里玩,你可以多来这看看。”
黄濑沮丧:“我不可能每晚都来这里守着他啊。”
“那我没办法了。”和哥摊摊手。
“如果我报警的话……”黄濑迟疑着问道。
“我会说什么也没看到,不关我事。”和哥耸耸肩,“不妨提前告诉你我的标准回答。”
“OK,我明白。”黄濑无奈,“钱给他无所谓,我只想要回证件。”
和哥见状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黄濑看出他神色犹疑,急忙说:“是不是还有其他方法。”
“你也可以去Velvet Club看看,如果不在意的话。”
“在意什么?”
“他有时也去一下那边,说不定有人会知道下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就是Gay Bar。”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就是Gay Bar。
黄濑心底重复着这句话,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顺手将waiter刚递来的小纸条对折再对折,直到不能再小,扔到一旁。
今晚第五个邀请。
多亏一副好皮相,他一直很受欢迎,而且不分男女。这点黄濑自己最清楚不过。大学时对他示好的男生就不止一个,有人还几次三番向他暗示:“像你这么漂亮的boy有70%是双的,不试一下吗?”
黄濑觉得他不是没有好奇心和求知欲,但能不能硬得起这种事他自己也无法控制。之前结交过的女友也都是分手收场。他会吸烟,会飙车,还会看AV买黄色杂志,不过自从大三那年决定报考飞机师之后就干脆一并戒掉;天天坚持健身;一心向上,成绩优异。好友Matthew也曾吐槽黄濑要考的究竟是飞行员还是和尚。
说起他和Matthew的交情也有些曲折。
Matthew和黄濑出身相仿,也是早年从香港移民过去澳洲。按他的说法是自己对黄濑一见钟情,随即又被冷酷拒绝,灰心丧气之余觉得做不了情人就做知心人,有句歌词也有唱——“能成为密友总带着爱”嘛,于是提出先从朋友发展也不错。黄濑也不好意思让人太绝望,就默许了下来。双方来往了大半年后,Matthew看出黄濑的确不是此道中人,果断另寻真爱,只是寻到合心男友后和黄濑的友情倒也保留了下来。黄濑至今所知的不少同志界行为模式以及花边新闻,情报来源都是Matthew。
Matthew声称自己的Gay Radar 准确率接近百分百,常和黄濑说起哪系哪班某某男生肯定是Gay。黄濑有时也会乐得反驳一下:“你之前不也觉得我是Gay吗?同志雷达也没多准吧。”
如今既然已身在Gay Bar,雷达大可不必,不过入乡随俗还是颇有必要。
虽然一时半会黄濑也不知该如何让自己显得更“同志”一些。
为了不呆坐在吧台上浪费宝贵的夜晚,他之前也向几个waiter打探过灰崎,但大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不愿多谈,着实让人头疼。就此死心也不符合他作风,于是黄濑又招呼了一个酒保过来,换了个问法。
“那个灰崎,他有没哪些朋友也常来这里?”
对方打量了黄濑几眼,低声道:“客人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人那么多。”
“他长得那么凶残,我的意思是,长得那么显眼,肯定记得的吧。”
酒保还是摇摇头。
“也对,那种人要有朋友的确很难,不过和他有过节的应该不少吧,我就不信他没在这里惹过事。”听到黄濑这么问,酒保的眼神有些飘忽地移向了某个角落,黄濑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了过去,竟觉得有些安心。
环顾四周,长得最顺眼的一位,正安静地坐在那个角落,没有穿戴什么乱七八糟的配饰,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眼角下还有一点泪痣。
如果要结交的是这样赏心悦目的靓仔,并非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Hi。”
“抱歉,我想一个人。”
声音很有磁性,拒绝得也够干脆。刚问个好就碰了个钉子,黄濑脸色未免有些挂不住。
对他这等条件的人,欢场搭讪并不怎么需要技巧,印象中都是有求必应。不过现在既然是有求于人,黄濑想这种时候就该向Matthew学习,拿出死缠烂打的功夫来,说白点,就是厚脸皮。
“一个人不会很无聊吗?”边说黄濑拉开了桌旁的椅子顺势坐下,“介意我坐这里吗?”
“你已经坐了。”
黄濑无语,思考了一下,决定单刀直入:“刚才waiter说你叫辰也是吧,那我也这么叫你好了。听说,你和灰崎相处得很不好?”
冰室抬眼看了他一下,说:“叫我冰室。还有,我不认识叫灰崎的家伙。”
“怎么会,waiter说你和灰崎在这里打过一架……”
听到这里冰室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放下只喝了少许的酒杯,拿起账单,像是准备起身离开。
黄濑连忙拉住他:“抱歉,我没别的意思,灰崎偷了我的钱包,我很着急,”他的语气恳切,冰室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见他神情真挚,不像是无事找事搭讪的类型,便说:“他就是个疯子,当破财消灾吧。”语气还是有些冷淡,但已将账单放回了桌面。
黄濑见终于成功阻止了冰室,松了口气:“我的一些证件也在里面,所以还是想——”
“劝你放弃,”冰室淡淡地回道,依然不给黄濑什么希望,“他最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了,让他吃了的东西又怎么会吐出来,就算扔掉也不会还你的。”
“你们那次起争执也是因为,他抢了什么吗?”
“好奇心真大。”冰室却没继续往下说。
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