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leslie,张丰毅的话更多了:“leslie很潇洒,不像大陆人那么累。平时说话高兴时就扭着旦角身段。他演技好,为人也好,总之除了爱吸烟外其他的都好,我们配合默契,戏中是搭档,生活中是朋友。”
批斗那场戏非常辛苦,连拍了两天,当时是北京最热的季节,leslie在酷暑中穿着全套戏装,挂着大牌子,跪在火盆边声泪俱下地演了又演,结果拍完之后大病一场。
许多时候没有leslie的戏份,Kaige Chen给他放假,允许他回香港休息,他不走,说要维持戏里的情绪,怕分了心。
而当时全剧组都知道他在香港有一个“多年女友”,每天至少通一次电话,费用都是他自己承担,没要剧组拿一分钱。
拍京剧戏份时上行头是很辛苦的事,勒头勒久了会呕吐,leslie吐啊吐啊硬是吐习惯了,几十斤重的凤冠一戴一整天。
行头上好之后不能吃东西,因为脸上的肌肉活动会使贴片脱落,leslie又不愿折腾化妆师重新化妆,于是不顾自己的胃病经常饿着。
就连喝水也要控制,因为上厕所不方便。拍贵妃戏的时候leslie要上厕所,怕弄脏了一身繁琐的行头,没敢进男厕,跑到女厕去试试看,结果一进门立即又跑出来:“原来女厕更脏……”
内地公厕之肮脏久负盛名,香港去《霸王别姬》剧组探班的记者。都不肯在片场上厕所,每次都要坐车回酒店去上,他们对一贯有洁癖的leslie,居然可以跟剧组其它人同样去公厕深表敬佩。
有些特殊场所连公厕都没有,需要在野地里解决,香港记者问leslie:“有没有跟路过的鬼神打招呼啊?”
leslie笑道:“有啊,我每次都说‘对不起,借个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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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142化身虞美人 。。。
京剧着重艺术程式,如唱腔、身段、关目、造手等,再加上唱念做打,没点真家伙,观众怎么会买帐。
所以当初剧组特意给Leslie安排了两个花旦替身。但Kaige Chen却希望Leslie能亲身上阵,在台上是柔情婉约的虞姬,台下则是温文尔雅的蝶衣。
所以Leslie在香港就拜了一位老师学习造手,到了北京还搜集了不少这方面的资料,最初他以为花旦只在台上反串表演,在台下和我们完全一样,但他和不少这类花旦倾谈几次,却发现他们不单在台上反串,事实上,他们在台下举手投足间也带些女儿家味道,所以他们反串的如此神似。
然而,很多花旦也并不是天生就有女性倾向,当他们少年时进入剧团,师傅就会对他们严加训练,要他们相信自己就是女性。
经过多年的改造和训练,虽练得一身惊人本领,心态却难免有些女性化。正因如此,导演拍了一段小豆子变成程蝶衣的情节,道出了花旦们的成长辛酸。
不过这些生理上的苦,跟实际能够深入程蝶衣命运的滋味比起,那实在不算什么。
大热天的顶上十几磅的凤冠演贵妃,穿上全套虞姬行头跪在大盆边演三天戏,对Leslie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其实最辛苦的就是化妆,因为要“戚”眉束发,头部长时间受压,实在难受,开始时更出现呕吐现象。
他为了化这个花旦戏装,每天都不吃午饭,牺牲不可谓不大。
因为花旦妆是往两颊侧贴像头发一样的片子,还有一脸的油彩,吃东西会抽动面部肌肉,而令片子松脱,油彩褪色,如果再重新化妆就要二个钟头,为了不影响拍戏,只好将每天的三餐分做两餐解决。
问题是短期时间可以这样,但长时间恐怕Leslie的身体也受不了,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只有在开工前一餐多吃点。
北京的空气一向干燥,再加上油彩,脸皮遭了不少罪。
但Leslie非但没有受影响,皮肤反而更细腻油滑。原来他每星期都要去做护理,效果相当好。
因为花旦妆的油彩全是画画的颜料,对皮肤损害非常大,导演便安排他每星期由专人做全面性的护理,费用由公司支付,不但做脸,手也做护理,因为花旦的手都要扫上灰水强调白皙,而灰水对皮肤损害特别大,不做护理也不成。
据说,Leslie在《霸王别姬》中的造型,从头饰、贴片以及行头都是根据当年京剧名旦梅兰芳的装扮为蓝本。
不过Leslie却不认为自己像梅兰芳,他觉得两人的最大分别就是人们常说梅兰芳的成功于一双凤眼,而Leslie上妆后没有这种凤眼的效果,再加上梅兰芳的面型较他饱满,总之Leslie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像梅兰芳,如果真的要说有相似的话,大概就是神似了。
不过Leslie却非常尊重这位京剧名家,他特意到梅老先生的墓前瞻仰献花,以示敬意。
然程蝶衣的感情方面在世人眼中有些与众不同,但Leslie却不这么认为,师兄师弟这段关系,现在会被说成同性恋,但三十年代的戏班全是男人,师兄弟有这种感情并不奇怪。
可能是因为Leslie是香港人,并在国外接受的教育,因此思想上难免有些西化。对剧中的同性恋问题也就看得很淡了。
不过,对于和他拍对手戏的张丰毅来说,可就不这么轻松。
Leslie扮了女装后,用手往他一搭,他马上就起鸡皮疙瘩,全身颤抖。有场戏是Leslie要从后面环抱着张丰毅,Leslie说他明显感到张丰毅紧张得发抖,可能是内地人比较含蓄和拘谨,一下子不能接受男人和男人之间的那一种暧昧关系。
不过,后来彼此混熟了,也就没有了那种猥琐感觉,演起来就自然多了。
相比之下,张丰毅更欣赏生活中的Leslie,男装的他比较可爱,很好玩,而他一穿上女装,立刻就把后面的八个宫女显得黯然失色。
霸王与虞姬,戏外叫上朋友,戏内感情自然容易沟通。张丰毅强调,好演员之间互相配合是相当重要的。而他对尊龙,没有那种感觉。
戏外的Leslie就像是一个聪明调皮的坏男孩,可转眼在舞台上,他又变成了柔弱无骨、妖娆妩媚的虞美人。
如此大差距,让看戏的人迷惑,让演戏的人着魔。前世今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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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143无双的美 。。。
leslie拍戏时总是会自掏腰包请工作人员吃饭,《霸王别姬》也不例外,当时正值盛夏,他还包办了剧组的水果和冷饮,没有他的戏份时也兴高采烈地带着西瓜去片场慰问。
五月下旬,正赶上北京罕见的高温。摄影棚高达四十多度。leslie见剧组人员个个大汗淋漓,难免心疼。拍摄间隙,他趁大家不注意,遛出去花了三百元买了一箱冰棍儿。
三百元一箱冰棍?估计咱Leslie是被那卖冰棍儿的大婶坑了。
leslie对《霸王别姬》剧组的感情极深,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相处融洽,经常在一起玩闹,工作人员说“他是个近乎完美的人”;
“工作态度一流,勤力,肯合作,没有架子”;
“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关心人的大牌明星”;
“对自己的要求比导演还严格”……
在影迷都围着Leslie签名时,Leslie把雷汉和张丰毅等推到前面,说“你们应该找他,他们都是国内非常优秀的演员。”
有一次几个歌迷想找Leslie签名,但一直不敢开口,在片场徘徊很久。
后来Leslie看见了主动叫他们过去,不但签了名,还合了一张影,让歌迷受宠若惊。
从没见过这么细心的大牌明星!他经常在下工后请大家宵夜,碰上都没戏时,就请剧组的人一起出去吃饭,然后抢着付钱。
那是一段颇为艰辛但又着实开心的日子。
看张全情投入自己,日夜苦练功架。他“洗净铅华”,衣着朴素,在京剧老师指导下,翘着兰花指走园桌,还来一记卧鱼。数节拍,一秒不差。
小息,逼我赞他漂亮:“靓唔靓?正唔正?揾唔揾到第二个?”一定要答几次。乐不可支,老师非常疼他尊师重道,出入都相扶,礼让。
某日练习后,他说很冷,双手颤抖,原来累病了。连忙送回酒店,我让医生出诊,来了两位。上门一看是张………国…………荣——,傻了眼。她们开的药很奇妙,有中有西,还有“板蓝根”冲剂,还打针。
打针的护士亦手震。医护濒行,依依不舍,希望病人签名留念。
我说他太累要休息,但张仍为她们签名。由此可见善良本性。
旧照中还有片场花絮。他为张丰毅画眉时,就故意“电”得人家好尴尬。反串虞姬,杨贵妃,白素贞,杜十娘……的造型,比女人更女人。
拍得最辛苦的,除了戏班中浓油重彩吊眼贴片子之外,其实文革场面更身心俱疲。
文革在夏天拍。北京盛暑,酷热苦闷。因为这个荒谬而奇特的年代,爱恨情仇都融化在政治批豆中。
群众浓稠如粥,红卫兵喧嚣霸道,火焰邪恶迷离,人性扭曲狰狞……为了这么场歇斯底里的出卖与被出卖,迫害与被迫害,说不清的三角关系,演员拍得几乎不支倒地。
台前幕后付出心血,代价,眼泪,点点滴滴,才成就了一个戏。
这些没什么大不了,而且一切已过去,似乎是远古之事。不过翻翻旧照,阴阳相阁,不知如何,百感交集。
正因人生无常,你我还是赶紧做,及时做……………
程蝶衣,一个绝对自恋而且自信的人,他在舞台上的狂热和灿烂,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Leslie这样说——凡是演员,总带几分自恋,唯其自恋,才可在镜中见到另一个“自我”,然后让这个自我化身无数角色,进入不同人物的内心世界,只有这样,演出才会动人心魄。
拍摄结束时leslie恋恋不舍,又一次做东请全剧组吃饭,席间难过得忍不住流泪,跟每一个人对饮,喝了三杯茅台十二杯白酒,素来不擅饮酒的他回到房间后呕吐了四个小时爬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