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觉得“变成人”这个说法有些怪异,却也懒得计较,点头道:“不错。我还以为你小子是脸皮薄,是以不好意思询问我。原来竟真当做梦不成?”
张无忌顿时红了脸,嗫嚅道:“明明是你骗我说在做梦……”
见他面皮薄成这样,宋青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堂堂男子汉,脸皮倒是薄的跟姑娘似的!”
“你才跟姑娘似的!”张无忌忍无可忍反唇相讥,末了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真好,你能便成人,我就能碰到你啦!兰舟,你现在能不能……”
“现在不行。”宋青书摇摇头,“我手中固魂散有限,需得在必要之时才能使用。”话音刚落就见少年面露遗憾,忍不住安慰他道,“总有机会的。”
两人话一说开,张无忌自然要为宋青书“圆谎”。于是接下来几天,红梅山庄的人每次送饭,宋青书便开启“心灵感应”的功能与那人对话,装出一副不好意思见人的态度让对方将食物放在门前,再由张无忌趁无人之时拿回来。好在那些家丁对他们这两个贫穷的“客人”也没什么礼遇的心思,巴不得放下饭菜便走,从不多说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坦白一下。
张无忌:为什么鬼魂能变成人?
宋青书:吃药。
张无忌:为什么鬼魂能吃丹药?
宋青书:……我有嘴。
张无忌:为什么鬼魂会有丹药这种东西?
宋青书:= =
张无忌:为什么……
宋青书: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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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作已深自责
张无忌的伤早就好了,但他寒毒已经深入全身,每隔数日就要发作,在这小屋中养伤期间又发作一回,若非有宋青书提供的暖胄和丹药早就熬不过去了。饶是如此,寒毒发作之际,他也几乎是神智全失,虽然隐约感觉到宋青书化作实体抱着他给他取暖,却连睁开眼看看的力气都没有。而毒发过后,往往三个时辰已过,也见不到对方凝实后的模样,让张无忌暗自扼腕不已。
如此过了七八天,这天一早,那送饭的家丁隔着门板放下饭菜,忽然道:“小兄弟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罢?既然如此,也该去见见我们庄主,谢过他救命之恩了!”
屋内的两人微微一惊,对视一眼,要去见庄主的话,自然由不得他们再继续含糊过去了。当下宋青书便回复道:“那是该当的!还请稍等,容我们兄弟俩收拾收拾,免得冲撞了庄主。”
那家丁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速度点!”跟着便向旁踱了两步,嘀咕道:“乡下小子说话还这么文绉绉的……”
宋青书微微皱眉,这倒是他疏忽了。家丁或许没那么多疑心,觉得他说话文雅不似乡下人,倘若那小姐或者庄主听见,说不准便要怀疑他们的身份,看来以后说话之时还要当心一些。
打定主意,他转过头正要嘱咐张无忌,却见少年一脸期待与好奇的盯着他,瞬间被这宛如小狗般的眼神闪了一下:“……怎么?”
张无忌小声道:“兰舟,你该吃药了罢?”
“……”宋青书被他的用词弄得哭笑不得,落到地面拿出固魂散服下,而后抬手便在少年额头上敲了个爆栗:“甚么吃药!叫旁人听见,还道我生病了呢!”
少年反射性“啊哟”一声,却没像平时一样反驳,而是望着宋青书傻笑:“兰舟,你能碰到我了!”说着伸手扯住宋青书还未收回的手,感受到掌心里的温热,心底竟油然生出几分眷恋:尽管已经知晓对方能变成实体,此时亲身感受到的感觉又是不同,让他一时间竟握着宋青书手恋恋不舍不愿放开。
宋青书被他这番模样弄得又是好笑又是窝心,任由他扯着自己不放,另一只手替他扫了一下乱发,又正正衣襟,道:“正事要紧,不好让主人家久等,咱们走罢!”
张无忌“嗯”了一声,跟在宋青书身后走出门去。门前那家丁早等得不耐烦,看了他们一眼,道:“跟我来罢!”说着便当先一步转身离开。
走出门去,两人才发现周遭弥漫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息,院墙旁边的树上悬着大红的灯笼,还有家丁忙忙碌碌在门窗上贴纸挂画。宋青书算算时间才发觉,他们这一耽搁,不知不觉居然已经是过年了。
转头去看身边的少年,对方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神色中有些难过,还有些思念,多半是想起远在武当的父母了。宋青书握了握少年手指,得到对方一个回应的笑容,心中有些担心,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三人经过一条长廊,又穿过两进厅堂,来到之前宋青书曾去过的那间暖阁之中。暖阁中温暖如春,陈设辉煌灿烂,张无忌一生从未见过这等富丽舒适的所在,自顾衣衫污损,站在这豪华的暖阁中实是大不相称,不由得自惭形秽。宋青书却见怪不怪,只为了不让人怀疑才做出一副好奇与羡慕的神情来。家丁进门前特地嘱咐二人道:“今日是除夕,庄主要发饷,屋中人多,等等你们跟在旁边,没我的指示莫要随意开口。”见两人都点头应下,这才带着他们绕过挂着红彩绸的屏风走入大厅,叫他们在角落等着,自己则走到那一地的仆从之间找个空当跪下等待。
张无忌对这里好奇的很,悄悄抬头去看,但见主座上正坐着一对面目清秀的中年夫妇,七八十个童仆跪了一地,那对夫妇笑吟吟的道:“大家都辛苦了!”旁边便有两名管家分发赏金。山庄中仆从甚多,一个一个发过去无趣的很,张无忌看了几眼就没兴趣了,只顾握着宋青书的手低下头悄悄打量。对方的手掌和魂体时并无二致,但张无忌却是第一次仔细去看,对方手指修长,虎口和掌心都有一层老茧,显然是使用兵器留下的痕迹。他对比了一下师兄的手,竟觉得有些相似,便悄声道:“兰舟,你也是用剑的么?”
宋青书点了点头,他掌心被张无忌挠得有点痒,有心想收回来,却又耐不住少年恳求的目光,便任由他打量,心想对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实体,好奇也是应当的。
他心中对张无忌有好感,虽然对方只是个少年,然而他毕竟见过对方成年时的模样,知晓现在这个瘦瘦小小的孩子以后能长成多么伟岸的男子,此时被对方扯着,心中竟浮现出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滋味来,也不愿意就这样收回手了。
两人正自黏糊,忽听得一个娇媚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表哥,你今年来得好早啊。”宋青书听出是朱九真的声音,想到正是这少女纵犬咬人,手下意识便要握拳。张无忌感觉到他的动作,抬头看了看他,这会儿也觉得那声音熟悉,便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跟舅舅、舅母拜年,敢来迟了么?”这时那边又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这个声音却连宋青书都没听过。跟着响起的还有另外一道陌生的女音:“师哥这么早便巴巴的赶来,也不知是给两位尊长拜年呢,还是给表妹拜年?”
说话之间,厅门中走进三个人来。群仆纷纷让开,张无忌看到走进门的一男二女,不由微微惊讶:好漂亮的姑娘!
他此时已经听出朱九真的声音便是当日他在恶犬围攻之下听见的那个,想起宋青书告诉他的事情,就猜那两个姑娘其中之一便是喜好圈养恶犬的朱九真了。只是宋青书并没描述对方的长相,他只道如此残忍的女人多半神色狠厉,却没料到进门的两人个个俏丽娇媚,比之她娘亲不差分毫,还添了几分少女所特有的天真烂漫。
他这辈子没见过几个女人,多半还都是长辈。母亲殷素素和纪晓芙都是美女,然而都已为人母,举止稳重,待他也都是爱护之情。遇见周芷若时囿于病痛,年纪还小,加上周芷若穿着狼狈朴素,年轻青涩,自然也没多想。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其他年龄相仿的异性,正值大好年华,又是如此明媚耀眼,难免多看几眼。却不知这几眼落在有心人眼中,便是少年情怀,知好色而慕少艾,神魂颠倒,如痴如呆。因此有人暗喜,有人不悦。
“看呆了?”宋青书正是不悦的人之一,悄悄扯了一下少年的手,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张无忌习惯了他的调侃,也没听出其他意味来,却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见那三人之中穿一件猩红貂裘的女孩走上前,亲昵的拉扯庄主与夫人,就知道这人便是朱九真了,于是偷偷跟宋青书咬耳朵:“她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宋青书知道“她”指的是朱九真,皱了皱眉,也轻声道:“美则美矣,心如蛇蝎。”
饶是张无忌习惯了宋青书的毒舌,也还是第一次听他如此不客气的批评没见过几次面的人,有些诧异,正要再问,却见带他们过来的家丁一面将刚领到的红包揣入怀中一面向他们走过来以目示意二人跟上,于是咽下疑问,与宋青书一同跟了过去。
家丁带着二人走到庄主面前,禀告道:“庄主,这两人便是之前小姐救回来的客人,如今养好伤,说要来给庄主和夫人拜年。”
张宋二人待他话音落下后便上前中规中矩的见礼,张无忌偷眼望去,见那庄主朱长龄一身蓝色衣衫,面目不怒自威,对他二人颔首道:“两位不必客气。是小女纵犬伤人在先,‘救人’一说实在令人惭愧。九真,还不快过来向小兄弟道歉?”
来到此处后,两人还是第一次听见如此正常的话语,都是微微一怔,那朱九真显然没想到父亲会在此刻斥责于她,当着心仪之人的面更觉下不来台,心中不甘,撒娇道:“爹,我哪有让将军们咬他?明明是他先抢我的猎物,我才——”
“还敢顶嘴?”朱长龄一拍桌面,“你伤了人,就是你的不对,还在这里巧言狡辩?”
朱九真自幼即得父母宠爱,连较重的呵责也没一句,今日在人前如此喝斥,不由吓得呆了一呆。她转头望了眼身边和她一同进屋的青年,委屈的扁扁嘴,才满心不甘愿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