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
“我被一个两岁的小鬼灌了一脖子的骚尿……”谷奕心中十分郁闷,瘪了瘪嘴回答道,就连用词都粗俗起来。
“哈哈,哈哈哈……”果不其然,洛言开始大笑起来。谷奕也松开了束缚她的手,可是洛言却跪在地上不起来,一直大笑不止,笑声中渐渐带了点哭腔。
谷奕心中酸酸的,眼角也开始湿润。她绕到洛言正面,蹲下身,黑暗中,她笑得很放肆,可是却能清晰地看见眼泪顺着脸颊流淌。六年前那张冷艳的脸蛋,仿佛停留在昨日并未改变,可是时间蹉跎难以回溯,这六年,她是怎么过下来的?她还是像从前那般要强,不愿让人看到脆弱的一面,所以才借着黑暗和笑声,肆意宣泄六年积累,此刻勃发的感情。
谷奕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轻声道:
“对不起,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更舒服。”
“去你的,谁哭了!我才没哭。”她逞强地说道,将谷奕向后一推,趁此机会,偷偷抹了把泪。她以为黑暗中,谷奕不会看清,可哪知道谷奕如今的夜视能力,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谷奕也不点破,眨了眨眼,站起身来,笑道:
“是是,你没哭,我说洛大特工,六年不见,迎接小的我的可是一顿好打啊。”
“哼,你个死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谁打了谁,你可不能颠倒黑白,我这手腕还在疼呢。说,你这死人不是六年前就死了吗?怎么从坟墓里爬起来,找我索命来了?我可跟你说,我活得好好的,你可别拉我下地狱作伴。”
“什么话…”这女人,六年了,嘴还是那么损……“是上头的人告诉你我死了?”谷奕问道。
“杨头告诉我的,我一直不相信,现在看来,我的直觉是很准的。”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走到一旁的电灯开关处,打开了灯光。刺眼的日光灯照亮了整个车库,一瞬的强光着实炫目,刺得人脑仁疼。谷奕眯了眯眼,过了一会儿,才适应了光线。
面前的人六年不见,似乎时间并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依旧的窈窕身材,长长的乌发全部束在脑后,凤眼媚态丛生,眼眶四周微微发红,证明她方才确实哭过。板着一张漂亮的脸,皮肤略显苍白,眼神如冰,气场冷寒,与她天生带有媚意的五官结合,浑身透出一种极致的冷诱惑。她穿着连体的工装服,双手还带着麻手套,看样子就像是个工人。
“噗…没想到你头发长这么长了!你从前不是说打死也不留长发的吗?”原本还板着脸的女人忽然破了功,瞧见谷奕盘在脑后的金色长发,顿时笑喷了出来。
谷奕郁闷地瘪瘪嘴,道:“我没想留的,它自己突然长得这么长……”
“你这话说的,你不想留,它还能长长?”
谷奕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严肃地对她道:
“言,你知道我这六年是怎么过的吗?我躺在实验室里,像一只小白鼠一般任人摆布。长达六年的时间,毫无意识,像一个植物人一般躺在床上。”
“你说什么?!”洛言吃惊不已,“有人拿你做实验品?”
谷奕点点头,简略地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告诉她:“六年前我在执行任务的中途失去知觉,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生化局的实验室里,时间突然到了六年后。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其中逃出来,躲过追捕,来到帝都,最后找到了你。”
洛言定在原地,瞧着她的眼神闪烁不定,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从沉默中反应过来,拉住她向车库另一头走去。
“你和我来,我们到车上说。”
她所说的车,正是谷奕方才从缝隙中看到冰山一角的那辆车。这是一辆大型军用房车,就停在两辆摩托车的旁边。车子被涂成纯黑,高达三点五米,长达十米的车身像是一个巨型怪物盘踞在空荡荡的防空洞改造而成的车库中。听洛言说,这辆房车才是她平日里起居睡觉的地方,楼上的床铺和卫生间不过是她的障眼法罢了。
“自从我离开国特局,这六年来,他们就没停止过监视窃听。我的地下据点很可能已经暴露,所以我们必须要谨慎。这辆房车有我自己设置的防入侵系统,只有车里才是最安全的。”洛言打开车门的步骤非常复杂,车子的门锁有着指纹、虹膜和密码三重保护,安全系统的确很完备。她领着谷奕进入房车内,这才解释道。
“他们监视你?为什么?”谷奕疑惑道,“你当初为何会离开国特局?”
☆、第十六章
洛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示意谷奕在沙发上坐下,她去倒了两杯热水,一杯放在了谷奕面前的茶几上,一杯则自己捧在手心里,坐在了谷奕身旁。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
“六年前,你单独接了那单子任务,我就很想跟你一起去。当时我心里很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奈何那任务是S级的,我的权限不够,无法参加任务。果然,没过多久,杨头就告诉我你的死讯,说你在任务中牺牲了。当时我根本不相信,一个捣毁小型恐怖分子据点的任务怎么会让你丢了性命?或许你单独去还有可能发生意外,但这任务分明是三名S级特工一起去的,他们都安全回来了,你却死在了那里,我实在是难以相信。其实要从根源说,这任务本身就非常可疑,捣毁小型恐怖分子据点的任务顶多算是B级,怎么可能变成S级?
我不死心,几次三番要求上头彻查此事,但是上头对我的提案完全置之不理。我一气之下,决定辞职。但你知道,特工可不是公司职员,想辞职便能随意辞职的。国特局不愿放人,所以,我基本上算是叛逃了国特局。我去了陇省,想要去找你。我只听你提过,任务地点是在陇省的沙漠之中。但是人海茫茫,沙漠一望无垠,我怎么可能找得到你?
后来我放弃了,心想如果你还活着,一定会回帝都找我,我便重新回到了帝都。从我离开国特局开始,我就发现我的四周一直有人在监视跟踪,这让我更加怀疑的你的生死。我装作心灰意冷地回到了帝都,盘下了这栋门面房。这门面房是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它的地下连接着防空洞。我用电脑手机维修店作为幌子,挖开了地面与防空洞的通道,将地下作为了我的据点,慢慢查找你的行踪。只是六年的时间,你依旧杳无音讯,我入侵了交警监控系统,每天都会查看帝都大街小巷的人流,希望能发现你的踪迹。但这完全是大海捞针,六年了,我差一点就要放弃了。”
“所以外面那一面墙的显示器其实是监控?”谷奕心里又感动,又无语,哭笑不得地说道。
“是啊,那都是我回收回来的旧电脑,稍微修理一下,便作为监控屏幕使用。话说你个死人,回来了也不会先联系一下我,害得我还以为是国特局的人进来了呢。”洛言翻了个白眼,嗔怪道。
“我是想事先打电话联系你的,但我现在没有手机,打公共电话害怕被窃听,还不如直接见面来得快。”
“你怎么连个手机都没有了?你是怎么查到我的住处的?还有,你说生化局拿你做实验是怎么回事?”洛言的问题连珠炮般地轰炸过来,谷奕却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别急,你听我慢慢说。我说过,我是在执行任务的中途忽然失去了知觉,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躺在生化局的实验室里,时间已经转瞬过去了六年……就这样,我来到了帝都。”谷奕将自己当时逃脱的经历详细和洛言说了,并接着说道:“我在帝都流浪了很久,不知道你在哪,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没有收入,又遭受追捕。后来遇上了一对母女,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了你的联系方式。”
“等等,你说母女?”洛言惊奇道。
“对,那对母女你也是见过的,你给了那位母亲写有你联系方式的纸条,纸条背面还画着我们的汇合暗号,我无意中看到了,才找到了你。”
“你是说,那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小女孩,还有她的那个漂亮妈妈?”洛言惊叹,“这也太巧了!我当初给她纸条是抱着一种侥幸心理,看见那个小女孩,就好像看见了你一样,你们俩长得实在太像了,所以我就想或许你们之间能有什么联系,这才故意把写有号码和住址的纸条给了她妈妈,还顺带画上了我们的汇合暗号。没想到,居然真的中了!这几率,比中彩票还要小啊!”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简直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一样……”谷奕皱着眉,语气并不轻松。洛言神情一凝,思忖片刻,道:
“你是说,那对母女有问题?”
“嗯……有没有问题暂时不好说。但是她确实和我失去的那六年有关。我六年前失踪,而那位母亲则是六年前怀孕,这很难不让人多想。而且,那位母亲,在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张口就问我:‘你和生化局是什么关系?’你说,她能清白吗?”谷奕轻声地说着,低头揉搓着她修长的双手,说这话时,洛言感到了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这…也不代表她就一定和你失踪的事情有关啊,万一是别的什么…”洛言也不知为了什么,可能是感觉到了谷奕内心并不希望那位母亲牵涉其中的情感,她才帮着那位母亲分辨,以安慰谷奕。这或许是二人冥冥之中的默契吧。
“言,你觉得梦境和记忆有什么关系?”谷奕却忽然问了这么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洛言一愣,偏头思考了片刻,说道:“生活中真实的记忆,会有一部分通过大脑的改编出现在我们的梦境之中。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那么,从不认识的人会出现在梦境中吗?”谷奕没回答,继续问。
“有可能,大约是塑造出来的虚假形象,是理想的化身吧。弗洛伊德《梦的解析》咱们不都是研究过的吗?梦与记忆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同时它又是人的潜意识的表达,梦是过去经验在人脑中以创新的方式再度呈现,但不是完全的呈现,是以创新变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