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不平静，亦烨看的一清二楚。他的孤傲他全都明白，所以更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往事，竟能让他失态如此。
故事很长，亦烨如此想到。他仔细听着杨戬往事，听着杨戬将他埋藏了几百年或者几千年的往事娓娓道来。
惨烈嘛？可能，但更多是满满的心疼。
他也察觉到过他的往事或许很复杂，很无奈，只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人承担了如此之多。
灾难使人成长，不过代价也真的太大了些。
通过杨戬的讲述，亦烨也明白了杨戬孤傲冷淡的性子是怎样形成的了。
家破人亡，练就本领，劈山救母，对妹妹的苦心，暗中对外甥的培养，兄弟的背叛，众人的中伤。对，还有一个女人，亦烨握紧手里的茶杯，还有一个女人，他甘愿为她竖旗为妖的女人。
一个寡妇而已。亦烨有些介意的想到。
往事已经讲述完了，杨戬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真厉害。”
杨戬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亦烨眉眼带笑的看着自己。
“什么。”
“我说你厉害。”亦烨笑着说完这句话，手很自然的抓住了杨戬的手腕“我很佩服你，尊敬你。”
“呵……”杨戬收回目光“第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评论我了。”很久了，久到自己都快忘了自己，久到自己都快认为自己就是他们说的大恶人，六亲不认，攀附权贵的伪君子。
亦烨自然的捏了捏杨戬的手腕。杨戬抬头，目光不解。
“信我么？”
“嗯？”杨戬显然不明白亦烨在说什么。
“信我么？”亦烨紧盯着杨戬的眼睛，那双眼睛，可以让他沦陷，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他的。
杨戬神色怪异的看着急迫等着自己答案的亦烨“为何突然这样问杨戬？”
亦烨退了开刚刚凑进的身子，不过依旧紧盯着杨戬的眼睛。杨戬也冷静看着对面的人“你想说什么。”
平板的语调让亦烨刚准备说出口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想要说出来，却发现那句话再也说不出来。
亦烨捋了捋袖口，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杨戬面前的空茶杯斟了一杯水，看了眼杨戬疑惑的表情无奈道“没什么。说了那么久，喝杯水。”
杨戬摩挲着手里的折扇，没有搭腔，显然不相信亦烨的话。
亦烨看着杨戬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抬手撇开车帘，亦烨不自在的转移杨戬的注意力“今天天气不错。”
杨戬顺着亦烨的视线看了过去，淡淡的应了声“嗯。”
亦烨听见杨戬不冷不热的声音无奈摇头。
亦烨看着周围的景色，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亦烨挑眉，看着快步跑到自己面前的兰蔻目露不解。
“主子，还有多久到地方啊。”
亦烨看着眼前的兰蔻笑到“怎么，这么快就受不住了？”
兰蔻撇嘴“好无聊。无聊死了，路边的风景看烦了就没有一开始的兴奋劲了。”
亦烨挑眉“快到了。你先回去吧。”
兰蔻听到亦烨这样说眼睛鬼机灵的转了一圈，扮着可怜道“不行，真的好无聊，主子，我到这来伺候你和二爷行不行。”
亦烨勾了勾嘴角“既然如此，让青荷也过来好了。四个人总要热闹些。”
“谢谢主子。”
片刻后，马车多了两个丫头，亦烨也如他所愿的坐的离杨戬更近了些许。
“主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青荷把一路的疑问问了出来。
“枯谷。”亦烨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天色将暗的时候终于到了地方，杨戬看着周围灰扑扑的天空，给他一种气闷的感觉。
青荷在一家客栈找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主子不喜欢被别人打扰，她们这种做丫鬟的一向都谨记着主子的喜好。
青荷带着亦烨和杨戬来到了小院。
走过门口的青石板，一撮撮仰视看得到的房租，院落的砖墙，茂盛繁荫的树木终于让杨戬有些气闷的感觉消散了些。
“如何？”亦烨问正在打量院落的杨戬。
杨戬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不错。”
“嗯，”应了一声后亦烨转头对跟在身后的青荷道“就这了，剩下的你跟兰蔻叫几个人来打理下。”
“是。”
最后兰蔻带了几个伙计把里里外外拾掇干净的时候天已经全暗了。
兰蔻叫了几个小菜，伙计也一路送来了小院的正厅。
亦烨和杨戬吃饭，因为亦烨说过吃饭时不用伺候，所以兰蔻和青荷也下去吃饭了。
这边，
依旧是简简单单两口下了肚子杨戬就放下了竹筷，习惯的端着一杯茶轻抿。
“好了？”亦烨问道
“嗯。”
“我也好了。”
杨戬抬起头看着亦烨，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亦烨一手拿着筷子一边敲着碗口说“今天赶车太累，要不要沐浴？”
杨戬正一身汗难受，亦烨的提议显然正中下怀。于是点了点头“自然好。”
看到杨戬同意，亦烨也笑了起来。至于他心里如何想，杨戬也自是不知。
“据说枯谷深处有处温泉，不错。”
杨戬挑眉“不用跑那么远，我还是回屋子里洗罢。”
亦烨看着杨戬转身离开的背影一阵叹息，本来还以为他会同意。两个人洗温泉，啧啧……
杨戬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屋子中央已经放了浴桶并盛满了热水。
惬意的靠在桶边，杨戬舒了一口气。
除了空间有些狭小，其他都还好。杨戬想起刚才亦烨说要一起去温泉。摇了摇头，自己还真的不习惯跟别人一起沐浴。
过了片刻，杨戬起身，肌理上的小水珠一遇到空气便蒸发不见。
伸手拿过放置在桌案旁的衣服，杨戬不由的想到，那两个丫鬟办事倒是很体贴。
侧身坐在墙边斜放的软榻上，杨戬听到了屋顶上兮兮索索的声音。
缓步打开门，杨戬抬头看着屋顶上斜倚的亦烨。
“上来吧。”亦烨摇着手里的酒坛对杨戬说道。
杨戬勾了勾嘴角，飞身跃上屋顶。接过亦烨递来的酒坛随意的坐了下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夜风混着酒香让杨戬有些沉醉。
抬头看着暗沉的天，几颗星星点点的点缀其中。
有些迷茫的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杨戬退开了些“你今天想说什么。”
亦烨有些迷茫“啊？”
“今天下午，你问我信不信你。”
亦烨看着杨戬的眼睛，有些刻意的沉默着。
杨戬哧笑。抬手往嘴里灌了两口酒“不愿说也罢。”
亦烨狭长的双眸深了深，沉声道“过去已去，未来还没来，现在我在你旁边。我问，你信我么。”
杨戬勾了勾嘴角，目光闪动。回过头也看着定定注视着自己的亦烨说“我信你。因为我们是朋友。”
亦烨听到杨戬的话笑的很欢“对，我们是朋友。”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爱上我，朋友这种东西，不适合你我，我亦不会甘心。
夏日的夜晚说凉也凉，但对两人却无甚影响。
杨戬的情绪渐平静，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看了眼远处，杨戬偏头看着一脸笑意的亦烨，带着试探的口气开口道“这次来枯谷，是因为上次枯谷来的那几个人所谈之事是不是。”
亦烨看了眼杨戬挑眉“哦？”
“这次来这里，你要办的就是这件事是不是。”
明明是疑问的一句话，亦烨却听出了杨戬语气里的肯定。
“没错。”随手放下手里的酒坛，亦烨站起身看着远处，声音缥缈“这次，亦惶他说父皇病重。有些人要开始蠢蠢欲动了，呵，皇位之争……就快开始了。”
杨戬起身，顺着亦烨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个方向是四皇子府。
转头看着眼前的人一脸平静，杨戬拿着折扇敲着自己的掌心“你做好准备了？”
亦烨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有。”说完舒了一口气“你说，现在那里，是不是已经闹得很欢了。嗯？”
“肯定很热闹，不过……既然你现在能平静的在这里说这些话，那就表明你并不在意将会发生的。”
说罢摇了摇头“你今天一走，这种情况必然是能想到的。而且今天会想到来这里，除了是来拉拢力量的，更是引出皇城那些出头羊的，我说的可对？”
亦烨眼里的神采杨戬看的分明，自己是说对了。转身看了眼遥远的四皇子府，杨戬缄默良久。
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的感觉。
杨戬伸手抚着额头隐藏的天眼，这个世界，也要开始乱了。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杨戬起床的时候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摇走有些沉重的感觉，杨戬拉开被子下了床来到桌子旁边，伸手拿起茶杯倒了一杯隔夜茶，冰冷的茶水的刺激终于让杨戬醒神。
放下茶杯，杨戬透过窗看着屋外。
浓霜在晨雾中浮起缕缕白色的淡烟，浅灰色的雾有一种沉重的感觉，漂浮而不游走，厚重的遮住半空，在半空漂浮盘旋。
杨戬皱眉看着如此情景，早起的不适感让他有种无处爆发的冲动。看着如此沉闷的景象，杨戬带着无故沉闷的感觉发怒般的摔上门。
亦烨从杨戬对面的房间探出头，深若汪潭的眼神看着对面禁闭的房门，片刻后，再轻轻的收回目光。
等到阳光穿透雾霭的时候杨戬的心情再次平静，抬头看了眼窗外刺目的阳光，手中的折扇被轻轻摇晃起来。
想起昨天晚上和亦烨的对话，杨戬的思绪再次跃动起来。
也许今天要去讨论关于枯谷合作事宜？杨戬有些不确定的想到。
杨戬推开门的时候亦烨正站在对面屋子的门口。
有些诧异的看着亦烨“四皇子？”
亦烨面上笑着答到“怎么，现在才起来？”
杨戬摇着手中的折扇道“怎会。倒是四皇子你站在那里看什么才是。”
亦烨闻言不由的笑了起来“我在等你你信不信。”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