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神像的碎片(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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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神像的碎片(全文完)-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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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卫一惊:“嗯?什么时候?”
  “问他!”
  我气鼓鼓地指着以朴木麻里惠的护花使者自居的你堂弟。
  他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我没有干任何过分的事。”
  敢做不敢当!
  卑鄙!
  无耻!
  我被他的狡辩气得暴跳如雷,于是当着积达与主人的面把前两天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市医院发生的闹剧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一遍。
  哼,伪君子,这回看你怎么抵赖!
  “卫,你来评评理!符拉季连都那样了,朴木太太还大言不惭地指责我们逢场作戏!圣启也是饭桶,就知道没心没肺地护着她,任由她狗仗人势肆无忌惮地撒泼,连屁都不放一个!简直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你到底管不管?”
  我愈说愈激动,吐沫星子乱飞,滔滔不绝地历数二人的罪状。
  “那……符拉季连目前情况如何?意识清醒吗?”认真听完我的控告,地场卫问道。
  我立刻抹起了眼泪。
  “他迷迷糊糊的,时不时……胡言乱语,睁开眼就喊痛,动不动就哭鼻子,有一阵子他连我都……不认得了……”
  我声情并茂的回答使屋内出现一瞬间的安静。
  然而古舒达很快将这份难得的沉寂打破。
  “不要听正人瞎扯,我和麻里惠只是想落实一下有关元麻布港区入室杀人案的几个细节,见符拉季连精神异常,就立刻告辞了。”
  我愤怒地回敬:“撒谎的是你!假如不是你们去医院无事生非,我才懒得教训你家没规矩的免费保姆!”
  “算了。”沉吟片刻,主人温和地拍拍我的肩膀,“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正人,你冷静些,别太着急,先回医院继续照料符拉季连,这个周末我会带大家一块探望他。唉,本来准备下周去的,看样子还是得早一点。”
  哟嗬,王储殿下真是捣得一手好浆糊!
  哎,也罢,念在他的情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卖古舒达一个面子,只要他保证今后管住姓朴木的疯女人。
  *********
  宽大的太阳镜、草帽、遮住半边脸的高档丝巾、嫩黄色的女式风衣、长靴,朴木麻里惠靠这一身行头将自个儿包裹得密不透风。我观察半天,好不容易才从列宁广场周围熙熙攘攘的东方游客中间捕捉到她的身影。
  “朴木夫人,来这儿!”
  把租来的黑色丰田停在路边,我打开后车门,冲她挥挥手,用英语招呼道。
  她倒是一眼就认出我了,先警惕地四处打量一阵,才低下头快速绕过列宁同志那尊沾满灰白色鸟粪的高大铜像,向我走来。
  你多心了,呵呵,阿卜杜拉,没人威逼我,也没驴踢我。那份保证书,正是源于我和她的这次私下会面。
  我知道朴木夫人的手机号码,同样,她也知道我的。然而,无论朴木泰佑生前死后,她都从未主动联系过我。
  因此生平第一次接到她的电话,我不免有些吃惊。
  她没说别的,只表示想单独见我一面,问一些不便叫其他人知晓的问题。我着实好奇她的真实目的,遂答应了她的要求。
  丰田车在大街小巷穿行,我不动声色地透过后视镜打量坐于后座上的朴木麻里惠:她显得十分紧张,双手死攥着自己的豹纹坤包。
  包内会是何物?高压电击器?或者一支M37警用转轮手枪?
  什么令她如此害怕?
  她……又打算跟我谈什么?
  “朴木太太,您倘若有问题的话,现在就问吧,反正车里也没外人。”
  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你……假如积达所言属实,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的弟弟们……后来怎么样啦?”
  弟弟们?
  新海町镇商人茂藤治的三个儿子吗?他们若无意外,最后的归宿应该是我们月光要塞边防部队专门收容流放犯的强制劳动营。那儿的犯人不允许使用原来的名字,一律以编号相称,负责从事普通士兵都不愿意干的最苦、最累、最脏的体力活,劳役极其沉重,且没有军饷,只能依赖微薄的补贴勉强糊口。经常有人病死、累死、遭虐待致死,或者企图逃跑时被打死。
  不过,他们也并非毫无出头之日。每隔几年,我会去挑选一些体格强壮、老实听话、罪行较轻的流放犯破格提拔为下等列兵。
  至于麻里惠前世的弟弟们是否在提拔之列,我自然就不晓得了。
  但反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既然朴木夫人如此关心,大发慈悲给她一个念想亦未尝不可。
  于是我简要介绍了我所掌握的全部情况,随后宽慰她说,虽然我不清楚茂藤治家三兄弟的具体去向,可他们中间最大的仅有十八岁,最小的也已满十六岁,又是被连累的家属,本人没有犯罪记录,各项条件皆不错,百分之百能够获得提拔的机会。
  “谢谢。下等列兵的生活条件不知是否依旧这般艰苦?”
  下等列兵啊……还不错吧,没有继续往上爬的机会,俸饷亦只有列兵的一半,然而与强制劳动营里相比几乎是天堂了。
  她听罢我的介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假如他们也可以转生,该多好……唉,彼尔夫什柯,前世救我的人……真的是你吗?”
  红灯!
  我狠狠踩下刹车。
  “您若觉得无法接受,不妨继续相信那人是古舒达,我不在乎。”
  “……为什……为什么救我?”
  这不是废话吗?
  “因为您快死了啊。难道还能有别的原因?”
  “就仅仅……这样而已?”
  “对呀。不然您认为该是什么样?”
  不清楚哪一句话冒犯了朴木麻里惠,我刚讲完,她就一下子趴在旁边的座位上失声痛哭起来,吓我一大跳。
  我莫名其妙地问:“怎么搞的?您干嘛哭?您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她不睬我,越哭越凶。
  上帝啊!望着肩膀一耸一耸、鼻涕和眼泪一道往下淌的她,听着她连呼哧带喘的哭声,我的头皮都要炸开了。然而,不管我怎么问,她始终不肯告知我缘由,只顾一个劲地哭。附近的司机及行人闻音,纷纷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
  见鬼,得尽快让这位夫人镇静下来才行!
  这时绿灯亮了,驶过十字路口,我发现前方右侧不远处有一家营业中的冷饮店,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不坏的主意。
  女孩子们几乎皆对甜品趋之若鹜,至少以我所见无一例外。所以,我曾教过小时候的你,如果你追求的小姑娘难过了、哭了、不开心了,而你使出浑身解术也没办法把她哄高兴,就试试棒棒糖、巧克力或冰淇淋吧,保准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这种方法,我使用过很多次,鲜少有失败的时候,但愿这回也能成功。否则不排除我会直接打电话请古舒达将她的麻里惠领走。
  在冷饮店的门口停稳,我跳下车,准备拿给朴木太太一沓纸巾。不料,她看到我将手伸进后车窗,立刻发出一声尖叫。
  该死的,这是要闹鬼不成?!
  我无奈地把纸巾扔在车座的靠背上:“别一惊一乍的,擦擦眼泪吧。车不是我的,弄脏可就麻烦了。”
  麻里惠无言地捡起那堆纸巾,开始擤鼻涕。
  “喜欢冰淇淋吗?”
  “嗯。”
  “喜欢哪种口味的?乳酪?巧克力?香草?蓝莓?芒果?或者别的?”
  “香草……等等,这……关你什么事?”
  我暂且无视她咄咄逼人的质问,去店里买来她爱吃的香草冰淇淋,再次从车窗送进去。
  “您吃吧,不要哭了。刚才的言语如有得罪,我向您道歉,希望您原谅。”
  她扬起脸,戒备地注视着我:“你……想怎么样?”
  “呵,别多虑。我以人格担保,冰淇淋没有任何问题,完全可以放心食用,绝对不含麻醉粉、致幻剂和催情药。”
  她的面孔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的,迟疑一会儿,总算接过了那份可怜的冰淇淋。
  我返回驾驶室,伏于方向盘上静静等待。
  朴木麻里惠泪流满面地舔着香草味的冰淇淋,一边哭,一边吃,偶尔停下来呜咽几声,弄得自己跟大花猫似的。慢慢地,冰淇淋剩的愈来愈少,她的哭声也愈来愈小,终于,冰淇淋被全部吃完,她亦停止了哭泣。非常好,我伸伸懒腰,发动丰田车。
  三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到达目的地。停好车,我带着朴木麻里惠进入我所租住的地下室。
  “去洗洗脸吧,朴木夫人,卫生间在那边,镜子后面有香皂。”
  下台阶时,我向麻里惠建议道。
  她没有拒绝。
  我取出走之前放入公用冰箱的冷藏室的一罐格瓦斯,接着掏出钥匙打开我的房门。
  “请进,随便坐。”
  “哦。”朴木太太抖抖脸上和手上的水珠,随口应道。
  我把格瓦斯递给她:“难得您来一趟,我这儿太过寒酸,也没什么可招待的。喏,这是我们国家的特产,味道挺不错。”
  她猫一般警觉地盯着我的眼睛,又仔仔细细打量一遍四周的环境,方才谨慎地接下我的那罐饮料。
  不晓得何故,我关上门之际,她打了一个哆嗦。
  “我……还有事同你讲。”
  “说吧。”
  “毕竟你……杀了我的丈夫,使我的公公婆婆猜忌我不守妇道,害我与阿仁有家不能归,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是血海深仇,我永远不可能宽恕你。”她咬着嘴唇,一字一句地说,神情坚定、凄凉而悲壮,仿佛即将迈上刑场的革命烈士,“但……确实,我不否认,你前世救过我,我是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所以……你有什么条件,就直说好了,无论怎样的要求,我一律答应。”
  精神病呀!
  这女人准备陷我于何等卑劣不堪的境地当中?
  她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傻?
  “朴木夫人,您不必那样。救您是我个人的选择,并不需要您的回报,我也不会对您提任何要求,请您尽管放宽心。”
  话音未落,她冷不丁由坤包内掏出一把蝴蝶刀,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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