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与赛西达不由地大吃一惊,面面相觑,可积达依旧很镇定。
螳螂的一双复眼兴奋得青光闪闪:“……当真?”
“是啊。”
说罢,古舒达迅速转身瞅瞅我们三个,用目光准确地传达出下列讯息。
——我上前,你们掩护,合力解救人质。
嗯……这主意虽不怎么样,但我暂时也想不出更巧妙的,所以……就这么着吧。
“这样的话就劳驾诸位解下你们的剑放在地上,两手高举过头顶,保持安静。古舒达大人请走到我这里来,我自会把那女人还给你们,其余的大人未经我的允许请莫乱动。假如你们敢玩花招,她将死得非常难看。”螳螂吩咐道。
要求真多,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它是以一敌四的弱势一方嘛。
众人听话地照着做了。
失去剑,我们也能够战斗;不用手,我们照样可以进行攻击。而看似聪明的妖魔却好像并不知晓这一点,不得不说我们很幸运。
按照变异螳螂的命令,古舒达以标准的投降姿势走向它。他故意走得慢慢腾腾,并且东摇西晃,显出一副极为紧张的样子。
“你干什么?别磨蹭,快过来!”螳螂喝道。
原本它还时不时瞟瞟赛西达、积达及我,然而渐渐的,这妖魔的注意力已彻底被古舒达所吸引。
好机会!
但必须小心,螳螂的致命点之下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就是朴木太太的头顶,千万不能打偏。
我忙冲另两位同伴挤挤眼,他俩心领神会,也冲我挤挤眼。
成败在此一举!
肉眼无法觉察的能量束同时从六只配合默契的瞳孔内发出,如果没有意外,它们将汇成一股击中螳螂,令其霎那间灰飞烟灭。
可恰恰就在这关键时刻,意外产生了。
不错,积达的攻击波和赛西达的攻击波确实成功地击中了目标,我的却直扑向麻里惠的脸部。
我不是故意的啊,真的不是!你了解我,符拉季连,我尽管偶尔不讲理、犯傻、做蠢事,但从来都是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就算我有杀那泼妇泄恨的想法,也会正大光明地干,不可能偷偷摸摸使这种下三滥的损招。
至于怎么会造成那样糟糕的结果,我……其实也不清楚。
我只记得,不晓得为什么,你躺于病床上虚弱不堪的形象当时突然于我的脑中一闪而过,扰乱了我的思绪。
赛西达惊叫:“坏啦!”
离螳螂最近的古舒达见势不妙,顾不得朴木麻里惠的安危,立刻又补了一击。
妖魔没有躲闪,更没把人质举起来当作挡箭牌,而是将她往旁边一移,于是两细一粗的三波攻击悉数落在它的身上。接着“吧嗒”一声,它的小脑袋从折断的颈部掉下,滴溜溜旋转若干圈之后,连同没头的躯体以及麻里惠一起无影无踪。
这丑八怪哪里去啦?
死了?
还是跑掉了?
我们赶紧捡起自己的武器,抽剑出鞘,四下打量,希望能找到他们,可惜一无所获。
“唉,功亏一篑啊!”积达懊恼地跺着脚。
“都是你!”赛西达的食指活像一支左轮手枪似的瞄准我的额头,“你把一切都搞糟了!要不是你……你这个大笨蛋!”
“凭什么怪我?谁没马失前蹄的时候呀?我也……”
我条件反射地张口申辩,然而话才讲到一半,我们的身边忽然毫无预兆地弥漫起一片牛油果色的大雾。
“够了,如今不是斗嘴的时候,不要互相埋怨了,注意警戒!”古舒达说。
积达抬起手,试图把雾凝结成冰粒。
他做到了,但没什么作用。
虽说冰粒越凝越多,弹子跳棋一般乒乒乓乓不断掉于地下,可与此同时雾也越聚越浓,短短二、三秒之内,能见度快速缩减至零。
刚刚还生龙活虎地站在我面前的三位伙伴眨眼间就被万恶的雾吞没,甚至来不及吱一声。我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抓他们,却扑了个空。
……人呢?怎么一下子都没影啦?
这情景把我吓得够呛,我一边高声呼喊他们的名字,一边摸索着跑来跑去到处寻人。可忙活了半天,仍一无所获。
该死的!寻也寻不到,叫也叫不应,难道……是让贝尔抓了吗?
真主安拉啊!如果那样,我不就成千古罪人了?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回东京搬救兵之时,突然瞥见手上佩戴的按讲指套,才想起这款高科技装备此时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我是拿拉达!我是拿拉达!古舒达、赛西达、积达,你们是否平安?你们在哪里?听到请回话!完毕。”
我使用一遍遍对讲机反复呼叫,坚持了至少有十多分钟,然而一直得不到回复。
直到雾终于散尽,我惊恐地发现,不仅偌大的通道仅剩我一人,目前我所处的位置也根本不是方才遭遇螳螂妖怪的那个地方。
这是一处十字路口,前后左右各有四条通道。
有趣的是前边、后边、左边的道路都非常潮湿,只有右边的那条略为干爽。我分析,这表明它最有可能通向没有水的高处,即黑暗帝国的宫殿,而另三条均通往低处的海里。因此我决定沿着这一条走下去。
嘿嘿,或许你会认为更稳妥的做法是留在原地等候其他同伴的消息,但那显然不是我的风格,我就喜欢冒险。
为了让大伙能有机会获悉我的行踪,进去前,我特地用剑于洞壁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拿拉达——与前进的方向。
我刚走进那条通道,就发现面前站着一名奇怪的……呃,小男孩。他大概一、两岁左右,黄皮肤、塌鼻子,一看就知道是亚洲人,圆滚滚、胖乎乎的,光着身子,围着尿不湿,口中叼着奶嘴,手里捏着一只悠悠球。
……这是什么东西呀?为什么如此面熟?
开始我以为他不过是另一只人形妖魔,可用念力仔细观察后,我发现他和朴木太太一样,均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而且还拥有若隐若现的精神力。
“谁?”我问。
难道他也是前黄金帝国曾经的公民,是跟我们有瓜葛的某个人?因为一些原因转世得太迟,结果尚未长大就被贝尔掳去洗了脑?确实,是有一部分同伴觉醒得比大多数人要晚,譬如麻里惠、苜蓿、你,但你们仅仅是记忆推迟恢复,又不是生辰延期。
况且这小子的超能力还不如麻里惠的强呢,除非贝尔的脑子坏掉了,否则才不会看上他这种喽啰级别的。
“我是奉贝尔女王的命令带你回去接受审判的!”小孩奶声奶气地说。
命令?审判?
这都是什么破词呀,多可笑!我突然觉得自个儿像是在演一部第二次世界大战题材的纪实影片。
小男孩随即将金、银、黑三色相间的悠悠球朝我扔来。
我没躲,也根本不需要躲,他的准头不够,球擦着我的胳膊笔直地撞上我左边的石壁。
悠悠球理所当然碰得粉身碎骨,可与此同时,从它的内部竟分裂出三个与其一模一样的球,接着它们再度破碎,然后三个变九个,九个变二十七个,二十七个变八十一个,八十一个变二百四十三……顷刻间,漫天飞舞的尽是这些如苍蝇般的小球。
被搞得云里雾里的我看得还没来得及对贝尔这个身份不明的新部下的愚蠢和幼稚进行讥讽,就被一只球不偏不倚砸中脑门。
疼啊!
我不清楚那些悠悠球是用何种材料造的,但它们打在身上真是非比寻常的痛。
温热的血流下额头,我一个趔趄栽倒于地,接着就被大批恰似臭名昭著的神风特攻队一样蜂拥而至的悠悠球们包围。
我无数次地试图爬起来,可惜,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这不怪我,在如此密集的进攻下,我能够保证自己不被轰成筛子,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混蛋!见鬼!滚开,讨厌的东西!”
我骂骂咧咧地一边满地打滚、左躲右闪,一边抽空发出能量束还击。
当时的情形简直狼狈透顶。
不知折腾了多久,等我好不容易总算把那堆破悠悠球全搞定,我本人也累得连坐都没劲坐了。
始终于一旁看热闹的臭小孩这时候走过来,不怀好意地冲我奸笑。
我立即有种不妙的预感,挣扎着想起身,然而已晚了一步——我身下坚硬的地面轰然一响,裂开一个大洞,我就这么掉了下去。
“啊……”
多亏系于腰际的安全绳索,身体悬空的一瞬间,我本能地将带钩爪的一头努力向上抛去。
只听“咣当”一声,猛然绷直的绳子将我悬吊在半空中。
往上瞅,是高不可攀;往下望,是深不可测;中间则是极为光滑的峭壁,我用两条腿乱蹬半天,也找不到一处可供支撑的着力点。
正在这紧要关头,对讲机中忽然传出积达的呼唤。
“我是积达!我是积达!我已找到古舒达,我俩一切安好!赛西达、拿拉达,你们在哪里?听到请回话!完毕。”
我忙唤道:“积达,我是拿拉达!我……我不太好,我正和妖魔战斗,需要支援!至于方位……见你的鬼,我怎么可能知道?!雾散后,我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但应该仍旧在死火山内!十字路口,有四条通道,我做过标记!完毕。”
“不急,慢慢讲!妖魔有几个?情况如何?顶得住吗?完毕。”古舒达问。
“就一个,小娃娃的模样,可他很厉害,兴许是人类!你们再磨蹭一会儿,我就报销啦!完毕。”我语无伦次地催促。
我如此慌张是有原因的——当我们三人说话的时候,那孩子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剪刀,忽忽悠悠冲我飞来。
更倒霉的是,不明白为什么,原本被我牢牢凝聚在一起的能量只要一离开我的身体,就会立即四散到空间中,死活不肯受我的控制。这下我可惨极了,保护罩无法生成,攻击波也无法射出,念力什么的丝毫不能发挥作用,完全沦落为一名普通人了。
眼睁睁见凶器一寸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