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坦露,整个世界都为之震颤。他看着他,望进他漆黑的眼睛,他看着他,目光凝冻在开合的双唇。
告诉我,这瞬间的狂喜是什么,是找到同类的刹那,不再是自己一个人被淹没在人群中的巨大孤寂感,还是,我们曾相见,我们曾在一起,然后,我又找到了你。
☆、16
故事的开始或许千变万化多种多样,过程也会精彩纷呈各不相同,但是结局总是那么的单调乏味,人说不能仅仅用幸福或不幸福来作为总结,但也总逃不开某些庸俗的形容词。
哪管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无奈的是,激情挥发过后剩下的总是乏善可陈的残羹,所幸,有些人永远逃不开生活赐予的激烈动荡,彼此间却有着与所处环境绝不相符的淡淡温情。
就像你不开口,我也能感受到这不能言语的默契。
这是什么,都不能代替的,没有什么比这更应该珍惜的存在。
玄霄看着安静摊开在茶几上的报纸,旁边是同样大大展露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照片的娱乐刊物,掀开定格的那一页无比明显的印着加粗的字体,作为夺人眼球的噱头被彰显着。
豪门间的婚礼虽然足够引人注意,但绝不会勾起这两人的丝毫兴趣,出现这样的情况,原因也只有一个。
重楼闭目,仰头靠在深灰色的沙发上,吐息沉沉,缭绕的烟气盘旋不定,有着些微洁癖的玄霄对此却并没有做出任何的抗议,只是偶尔起身去倒掉满了的烟灰缸。
他们沉默,并未交谈一言,彼此的心意却早已明了,这并不需要成形的话语,一个眼神就已足够。
“除了有关系的各界最高层的人,没有谁知道那家伙是个多么令人厌恶的性虐狂,多嘴的人总是会被迅速做掉,这是规矩,秘密之所以得到保守不是没有原因和代价。”
重楼长长两指夹着燃了半截的细烟,猩红的火星在昏暗的房间内一闪一闪,厚重的窗帘遮盖了阳光的穿透,纵然室外是温暖灿烂,这里也只有寂静的沉冷。
“你是一定要回去,对么。”
后缀的不是上挑,平稳的语气说出的是没有疑问的事实。玄霄开了口,眼神定定,不起波澜。
“除非我想等着看一年后她因某些可笑的病死在某家冰冷的医院,而我在知道她其实是被虐待死的情况下也要坐在这里看报纸或是网络告诉我这消息。”
他用力地摁熄烟头,“你也知道,芫荽是我在那个家里唯一跟我有感情的人,也是我唯一能称之为‘家人’的人,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不能不管她。”
“你同样知道,这不过是为了引你去的陷阱。”
“如果我不去,这陷阱就会变成事实。这把戏我看太多,老头子什么做不出,他一向视我们为延续家族血脉的工具,女儿,当然可有可无。”
回应的是长久的沉默,重楼侧过头去,
看到玄霄极黑的长睫以一个低垂的弧度静止,犀利却干净的眼神被遮挡在那浓郁孤清之后,模模糊糊。
他心里忽然涌上一阵奇怪的感觉,空空荡荡又有股无法克制的水流像是地底流淌的温泉,安静的蔓延每个角落。
他移动身体,伸手抱住一同被笼罩在黑暗中的身影,无法言说的充盈感满了怀抱,谁都没有说话,但独属人体简单自然的温暖在愈发明显的昏沉天色中深刻凸显。
该死的,他想,这竟令他有些感动了。
玄霄听到有声音在耳边说着,轻飘随意却又一字一句的清晰。
说完这话,重楼旋即起身,拉开紧闭的房门,侧身走出。再不回头。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插手。还有,我早就想说,杀手这行不是你该做的,你不适合呆在黑暗中。好好活下去。
他没有说的,是再见。
天终于完全黑了下来,将一动不动的人影淹没在纯粹的黑暗中,玄霄一直没有去开灯,就这样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气味还没有完全散去,萦绕着淡淡的烟草香气。毫无预兆的,他忽然有了动作。他掏出手机,拨通。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那样干巴巴的话真是该让人笑出来,对不起,从来没有人敢教我该做什么,你也不例外。
“我要订一张今晚飞去H港的机票。”
============================Fin========================================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