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心觉得脸上发烫。这个词语的背后不止是甜蜜的情意,更代表着承诺和责任。
相伴相守,不离不弃。
这是他一个人不着调地晃荡了这么多年之后,头一次主动想要承担的责任。
艳无双看着赤子心的脸色青红变换不定,心下暗叹。
她收起了之前轻松的语气,正色道:“其实,就算豪少不来找我,无双也有些话想要告诉豪少。”
赤子心听她说得郑重,不由坐直了身子。
无双微微一笑:“其实这些年,豪少提起为我赎身的事,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我却从来没有应过。非是不信豪少的诚心,实是馆主对无双有活命大恩,无双不会离开薄情馆。”
“我都说过我会亲自去向慕容情要人了,他难道还敢扣着你不放?就算他有恩于你好了,这么多年下来也该还完了吧?”
赤子心对于那个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薄情馆主一直心怀不满。
无双似是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恩情这回事,哪里是说还就能还得完的呢?”
她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容:“实话说,即使豪少今日心意未改,即使馆主开恩同意放我自由,无双也一样不会离开薄情馆。”
“虽然非关情爱,但是今生今世,艳无双的心,只在馆主一人的身上。”
清淡的言语落定,却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赤子心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无双你……这……慕容情,他知道吗?”
“知道不知道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无双转开目光,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声道,“我自记事起就跟在馆主身边,对于我来说,陪伴他几乎是我生存的唯一意义。馆主他其实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别扭,又孤独,对于别人的好意从来都拒之千里之外。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像个孩子……”
说到这里,无双似是回过神来,对着赤子心浅浅一笑:“说起来,豪少有时候也挺像孩子的。”
“切,什么嘛。”被当成孩子对赤子心来说绝对不是赞美的同义词。
况且比较的对象还是那个慕容情。
“总之,这些年来多谢你了,和豪少相处的日子,无双真的,真的很开心。”艳无双说得真挚,“以后恐怕不常见了吧?无双是否有幸得知,这位让我们的风流大少爷收心做好男人的美人儿究竟叫什么名字?实在是让人好奇的紧哪。”
“其实也不是别人,”赤子心抓了抓头发,“是失路仔啦,我跟他在一起了。”
片刻安静。
“果然。”艳无双维持着风度良好的微笑,并没有露出诸如惊吓或者讶异一类的表情。
“‘果然’是什么意思?”
赤子心很有点郁闷。他觉得自己完全不能了解这些女人们的心理。一个两个都给我一副“我早该想到”的态度是怎样?他的保密工作做得是有这么差吗?
“呵呵,也不知道是谁在这薄情馆的走廊里当着人家的面又是抱又是亲的,还问我什么意思?”
无双风情万种地飞过去一个眼刀。
“喂!不要说得我跟色狼一样好不好?!”赤子心抓狂。
其实他心里远没有表面上这么理直气壮。
他终于想起来当晚那两位当观众当得十分称职,还万分配合地帮忙引走掌柜的侍女姐姐。
瞥眼看到虽然闷声不响但显然听八卦听得很是认真的忘忧,赤子心不由得对女人对八卦天生的强烈爱好咋舌不已。
无双笑眯眯地吹了吹指甲。老娘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花魁,还是薄情馆的情报头子兼八卦中心,你那点小秘密,还想瞒得过我吗?
24
24、二十三、守护 。。。
阴云密布的天雷穹,今日再次风雷大作。太君治等人将阿修罗引来此地,想借天雷穹独特的天象为助,斩断阿修罗与万妖炉之间的联系,分而击之。
失路英雄凝神调息,手按剑柄,整个人已经调整到拔剑的最佳状态,如同一张开到满月的弓,蓄势待发。
众人已与阿修罗缠斗许久,却并未露出半分的不耐。
所有人都在等待,而他的机会,只有那一瞬间。
一个巨大的惊雷爆下,空气里闪烁的细小火花中显现出六条狰狞诡怖的黑色触爪。失路英雄没有犹豫,衡剑以比雷霆更快的速度,势若万钧地劈向了最近的一根触爪。
接触的瞬间,失路英雄心下一沉。
剑锋上没有传来预料中的承重感。这黑色触爪不知是何材质,居然不止是单纯的坚硬,而且很韧。
下一秒钟,与冲击力同样大的反作用力排山倒海般袭来,失路英雄被带得飞了出去,衡剑险险脱手。
“走!”
一声令下,众人脱离了战团。
失路英雄对于自己的失误十分自责,在他看来,城主的计划万无一失,只是最关键的执行者——也就是他自己——能力不足,才会使得行动意外失败。
“啧,没有人怪你啦,这又不是你的错。话说,我很好奇,”鸦魂没个正形地挂在失路英雄的肩上,“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明明已经走神走到不知道哪边去了,打起架来居然还是如此生猛。那一剑的力道……啧啧啧……”
失路英雄满脸黑线地挣脱开去。
“我去找刀。”
他丢下一句话,飞快地逃离了呼尧阙。
“记得别一个人傻乎乎地转悠啊,找东西嘛,总要两个人一起效率才高啊!”
鸦魂犹不放弃地在背后高喊,然而失路英雄的棕色袍裾已经掠过走廊的转角,看不见了。
“你为什么总喜欢开他的玩笑?”天刀对于自家搭档这恶劣的趣味深深不以为然。
“我想我有时候可以理解那位少城主的心理。”鸦魂一手托着下巴做深思状,“果然老实的人逗起来总是特别有趣。”
失路英雄在不远的道路上打了个寒噤。
他不去理会这异常的状况,维持着一个稳定的步速行进着开始思考。
“世上最轻最薄的利刃……”
一张张书页在他脑海中翻过,他总觉得自己对于这个描述有着模糊的印象,却无论如何想不起详情。
食指抚上不知不觉间紧皱的眉头,他的脚步停了一停。
“虽然你皱着眉头的样子挺好看的,但是我还是不喜欢看你摆着一张苦脸。”一个声音落在他的耳畔,“有些事情不是你一直想就能想通的啦,放松一下,说不定答案自己就去找你也难说啊。”
失路英雄睁开眼。
他身体的右侧方空无一人。
鸦魂那句“两个人的效率比一个人高”的歪论忽然冒了出来。
失路英雄忽然发现自己开始想念赤子心叽叽喳喳的声音。没有他在,就连任务都没法让他提起精神。
习惯的力量真是大啊,他们才认识多久?一个月?两个月?
他认真地考虑了一分钟是否要去找他。
还是算了吧。
先不说他们分开满打满算还不到半天,这么巴巴地跑去找人未免显得太过急切,再者赤子心真的跟在身边的话,只怕他又会被吵得无法思考。
失路英雄觉得自己的思路无比正确,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没见面想得要命,一见面又开始嫌弃”的神逻辑根本就是恋爱中的人类口是心非的别扭典型。
也就是说,不管失路英雄是有多么的少年早慧武骨出众或者命途多舛际遇不凡,谈起恋爱来的时候,还是和一个普通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赤子心哼着歌走在回略城的路上,全然不知道几分钟之前有人险些因思念他而成疾。
关于为什么失路英雄一被人念就会打喷嚏而赤子心则完全没有这个问题的原因,大概是失路仔心性过于单纯,所以对于念力的感应比较敏锐;而赤子心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塞满了东西,所以在接受他人情绪这方面显然有些迟钝——对于这种可以同时思考超过二十件事(而且其中超过十五件是关于美酒和路上看见的美人)的人,就算你在背后扎他的小人,他大概也只是活动活动酸痛的胳膊,然后该干嘛干嘛去。
于是我们跑题了。
镜头回到以一种混合着拉风和悠闲的步伐在大道上晃着前进的赤子心身上。只见他随手摘下路边的一朵野花,深情地闻了一闻,想象了一下这朵有着金黄|色美丽花瓣的小巧植物插在他的失路仔辫子上该是多么相称,对这个计划中的行为做了一次非常迅速的可行性评估,然后不无遗憾地将之遗弃在路边的草丛上——动作十分轻柔,符合他一惯的惜花人形象。
如果我们的摄影机拥有透视功能的话,我们就可以看到赤子心现在的脑部活动非常的复杂,不过总体来说,他的心情还是非常不错的。虽然刚刚有一只挡道的疯狗试图对忘忧无礼,而且忘忧的举动也有一定程度的反常,不过他并不十分放在心上。现在他和失路仔情路之上的障碍已经差不多完全排除了,只剩下老爹老娘的点头而这对他来说几乎没有难度……好吧老爹那边还是有点难度的,那他可以从阿娘那边开始。赤子心记得自家老娘对于失路仔的评价非常高,只要他开口的话老娘一定会……
“不行。”惜夫人波澜不惊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完全没得商量。
“为什么?”赤子心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垮了下去,挂在了自家老娘的脖子上,右手像个老鼠爪子似的在大红的衣袖上乱抓乱挠——此乃赤子心从一江湖前辈的笔记中学来的撒娇秘法,对天下所有溺爱孩子的母亲都有效,几乎百试百灵。
不过这次似乎不灵了。
“不行就是不行。”惜夫人端起面前的茶杯,用杯盖拨了拨茶叶,喝了一口,期间完全无视儿子的捣乱行为,茶水居然一滴未撒。这份腕力也堪称惊人了。
“阿娘~~”赤子心持续使用赖皮攻势,惜夫人面上露出一点想笑的表情,到底控制住,一把将粘在身上的儿子扯了下来。
“坐好。”
“哦。”赤子心乖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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