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话题显然也离不开美女,还是个非常麻烦的美女。
缠绕在她身上的情丝牵绊混乱得让他头晕,失路英雄衷心地希望自己的朋友不要搅合到那无尽的纠缠中去。
“看到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我的心肝都要碎了。”
用一种咏唱一般夸张的声音这样说着,赤子心以手抚胸,就差倒退三步吐出一口鲜血了。
虽然明知道是友人惯常的调笑之词,失路英雄还是担心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要从少年的脸上看出他究竟有几分认真。
笑容满面一切如常,看来只是随口说说。
失路英雄垂下了眸子。
“咦?怎么不走了?”
断日峰已到,残阳如血,漫地黄沙。
“我要在此等一个人。”
“等谁?你又要向人问道?”赤子心长吸一口气,“我说失路仔……”
“放心,我已经找到了答案。”急忙开口挡下了诸如“我不是说过只要听我的就好了吗你这个人怎么讲不听本少侠的答案自然正确得天上没有地上无双”或者“什么人住哪里是美女吗三围多少家庭住址电话号码”等等他完全招架不来的问题。
踌躇了一会,不愿友人担心,然而不惯说谎的失路英雄还是说出了实情:
“我与夜神有一场约战。”
“啥?你什么时候约战夜神?我怎么不知道?”果不其然是担心的语气,这回赤子心真正倒退了三步,一脸惊讶。
失路仔那次对上夜神的时候,反应之强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两个过去必定有什么纠缠。左思右想,赤子心下了决定:
“既然要决斗,那我留下。啊,不对,我怎么会忘了那么重要的事情,再过两天就是那个大日子,啥礼物都还没准备……可是失路仔这边……”
“你先离开,不用担心我。”
“这怎么行?”瞪圆了一双眼睛,赤子心的声音里满是不赞同。那个夜神不是好惹的,叫他放朋友一个人对付强敌,这是他豪少会做的事情吗?
“你是我的朋友,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
“你不相信我?”故意不转过身去,失路英雄刻意加重了这句话里的一点点不满。
果然,身后的友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讯息,言语迟疑了:
“这……好吧,我相信你的剑,不会输给一只魖。”
赤子心到底还是走了,头也不回地,心里想的是快快解决老爹的寿礼,赶回朋友的身边。
“你一定要赢,不准受伤、不准流血,不准……总之,不准出事!”
斩钉截铁的语气,介于命令和担心之间,甚至莫名地,带上了一丝撒娇的味道。
失路英雄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弯出了一点点弧度。
他抬起头,看着赤子心的眼。
“嗯。”
轻声地应答,是对自己生命的珍惜与保重,也是对这段突如其来的深厚友情,做出的正面回应。
有一种温暖颤巍巍地从他的心中探了出来,一点一点软化着坚冰般的身躯,缓缓在他全身流动。从筋络,到四肢,直到最后,连握剑的指尖都流淌着这股澎湃的热量。
呵,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呢?这样纯粹的关怀。
失路英雄想起了他从前那段生命里的人,桀骜不羁的铸剑师,执着别扭的女先天,狂热单纯的冰火奇人,他们以不同的方式表达着对他的好。
然而这些人,都已经离去太久太久了。
他在这世上已无一个亲人。
直到今天。
赤子心,你真正是一个特别的人。
4
4、三、所谓的带回家见父母 。。。
“……”
谁来告诉我,面前这块红色的木牌是怎么回事?
急急赶路要与朋友会合,忽然从路边的树林里飞出了一团红色的东西,还带着呼啸,若不是感应不到杀气,并且看出它的落点在身前,失路英雄险些就衡剑出鞘,将之一劈两段了。
“贺失路英雄凯旋归来。”
刚刚看清楚木牌上的字,忽闻身侧“啪、啪”两声轻响,漫天的彩带随即飘了过来,猝不及防之下,落在他身上。
他几乎可以看见自己额头上的黑线和彩带一起挂了满头。
这下不用猜,他也知道这是谁干的了。
挥袖扫去满身的彩带,果然看见赤子心背着个大包裹,心情好好地走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
“呃,我只是想帮你庆祝一下,恭喜你打赢。咦?怎么你看上去好像不高兴?”
这种庆祝的方式是哪里学来的,不对,是究竟有什么可庆祝的,失路英雄控制住嘴角的抽搐,转过身去:
“没。”
“是吗?那笑一个看看。”赤子心不依不饶地跟了过去,是说还没怎么看失路仔笑过,机会难得要好好把握。
黑线三万条还在头上挂着,如何笑的出来,何况他平时就很少笑。
“都笑不出来了,分明就是不高兴。”
“我只是觉得这种事不值得庆祝,无论如何,杀人总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你也稍看开一点,”赤子心拍拍他的手臂,“活在当下的武林,为这种事情困扰,你会很痛苦呢。”
“我宁愿保持困扰,唯有如此才能让我警惕正义之存在,生命之可贵。”失路英雄一脸认真。
“切,自寻烦恼。”话是很有道理没错啦,但是作为江湖人,这么活着可真是很累的。
赤子心抬头看了失路英雄一眼。
“稍等一下。”他扳住好友的肩头,突然把他的脸拉近。
失路英雄被他的举动弄得晕头转向,忽然听见赤子心以一种平静到危险的语气唤他:
“失、路、英、雄。”
嗯?什么时候这家伙改叫我全名了?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赤子心怒气冲冲地说道:“不是答应我不准受伤不准流血的吗?这是什么?”说着抚过他左边脸颊上那道伤痕。
啊,那是……
交战时被夜神刀气所伤,对战当中精神高度紧张,他并未感觉到疼痛,因此忘了处理这伤口,连血也不曾擦过。
不等他解释,赤子心又从他身边跳开,开始全身上下地搜索起来。
“幸好我有顺手拿了伤药,放去哪里了……”
原来他是在紧张自己的伤口,那么,之前的一堆不准不准,不是随便说说的是吗。
之前略微沉重的心情似乎有点点高兴起来,再想起那些与众不同的庆祝,失路英雄的心几乎要飞在空中了。
“喂,擦药的时候麻烦你配合一点。”
食指沾了一点药膏,赤子心单手把好友的脸拖了下来。
这个失路仔长得比自己高了那么一点点,这种时候就是比较不方便。
“嗯。”
顺从地低下头,顺便闭上了眼睛。赤子心的手指离得很近,总有会戳进来的错觉。
赤子心看得有点呆。
平常的失路仔说英俊是英俊的,但比起俊美潇洒气质不凡的本少侠总还差那么一丝丝。可是今天,半低着头的角度看上去分外柔顺,再加上微微颤抖的黑色睫羽……
赤子心感觉自己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
半日不见那嚷嚷着要上药的人有所动作,失路英雄睁开了眼。
“怎么了?我的伤口有什么不妥吗?”
“啊,没、没。”飞快地上完了药,转身躲开那人的视线,赤子心收拾着地上夸张的大包裹。
“这个包裹是?”
“是要送我老爹的礼物啦。”赤子心收拾好包裹,背回背上,“明天我们家有寿宴,你也一起去,沾沾喜气。”
“好。”
于是这两个人,一个连自己的礼物都是从家里偷拿来的,另一个完全不觉得不带寿礼就去吃人家寿宴有什么不对,就这么一起回了赤子心的家,百韬略城。
略城的城主和城主夫人白日里万分繁忙,也不曾说什么,晚间却对儿子带回来的这个少年百思不得其解。
要说是普通的朋友吧,前来贺寿,怎么会不带寿礼呢?要说不是普通的朋友……
“惜夫啊,晏儿还是第一次带朋友回家,你看这个失路英雄和晏儿到底是个什么交情?”
鬼谷藏龙摸摸胡子,想不明白,决定把这个问题丢给自家聪明的老婆。
女卧龙摇摇纨扇,不急不缓地开口:“自然是很好的交情。”
“可是惜夫啊,来参加伯父的寿宴连礼物都不带,这种人值得晏儿交陪吗?”
惜夫人睨了丈夫一眼:“你别老想着礼物礼物的,这场寿宴收到的礼物当中,麻烦可不少呢。我看这失路英雄年少有为,武功高强,性格沉稳,我们晏儿正缺这样的朋友,稳稳他的性子。”
“再说了,我看晏儿和他之间互动亲密,八成,是把这个失路少侠当成‘自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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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四、你的?我的。 。。。
不提两位老人家的操心,百韬略城的内院,失路英雄和赤子心并肩而行,一旁两位祧师落在身后,不即不离。
“连在内院散个步也要跟着,真是烦哪。”赤子心撇撇嘴,小声抱怨。
“他们是为你好。”失路英雄难得地接话,“你的长辈很疼惜你。”
不止是城主与夫人,连那位一看就知道不怎么好相处的擎海潮前辈,对他也是关爱有加。
“是,是。”话虽如此,全方位盯人防守什么的,也未免太夸张了一点。
“那必定是你前科太多。”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
赤子心吐吐舌头,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失路英雄重起话头:“原来你叫鬼谷晏。”
“哎呀,失路仔,我叫什么并不影响我们交情啊。我交的是你这个人,你交的也是我这个人。难道你改名叫失神英雄或者问卷英雄了,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不会。”
“所以嘛。再说,赤子心是我自己取的名字,你不觉得很好听吗?”
“嗯,我喜欢这个名字。”
很适合你。
一旁的树丛中,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