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花袭月点头应道,她抱起琴匣转身离去,临走前却还不忘用余光瞪了小愣子一眼。小愣子皱了皱眉,却未曾多言,花袭月对自己厌恶的原因,小愣子不懂。但是到底花袭月也是唐拾月身边的贴身丫鬟,唐拾月是自己的老板,她不卖花袭月的面子也得为着自己的生计卖给唐拾月一个面子。
“别皱眉,叫人看了去不好,一会儿子上了船,听我的吩咐少说话!在我手下,会唱戏,更得会做事”唐拾月低头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裙裾,漫不经心似的说道。
“她讨厌我!”小愣子叹道。
“袭月只是戒心重了些罢了!”唐拾月淡然解释道,她看中花袭月,除了看中她对自己服侍的体贴周到,更看重她办事周全忠心不二,但凡是唐拾月吩咐的事儿,花袭月总是会打点得格外小心,特别是当这些事儿关乎到唐拾月自身的时候。
第26章 【第二十六折】
小愣子听唐拾月这么一说也不再多言,她跟在唐拾月身后慢慢走着。突然间唐拾月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走到小愣子面前,停下脚步。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气味,方一靠近便叫人有些沉醉。
小愣子僵在原地,唐拾月伸手搭在小愣子的肩上,纤细的玉指顺着小愣子的衣衫从肩头滑下,却是抹平了那衣服上被压出的皱褶。她的手停在小愣子腰间的玉带上,指尖一挑,那玉带上系着的白玉珏便掉落在了她手中。唐拾月再低头看了看小愣子的腰间,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只挂着香囊就好,多了眼杂。”
小愣子的身子在唐拾月的手搭上她的身子的那一刻便蓦地僵住了,她站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直到唐拾月松了手她才缓了过来,伸手捏了捏腰间那个香囊,上面有着精致的牡丹纹样,背面则绣了一个大大的唐字,这是唐拾月的贴身之物,今早出门前刚从唐拾月身上取下来丢给小愣子的东西,上面有着和唐拾月一样的,淡淡的花香气息。
唐拾月将那一枚玉珏挂在自己的团扇尾端,信步走在小愣子前面,领着小愣子上了画舫。画舫之上,早有下人等候,见二人上了船便引这二人入了备好酒宴的船舱。
“大人,玉声楼的唐老板来了!”那下人领着两人进去,上前通报一声道。
“唐老板赏光前来游湖,刘某这画舫今日真是蓬荜生辉了!”说话的是坐上主席的男子,一身便服却也见得官威,能有这般气魄的官向来在这金陵城应该是个狠角色。
“刘大人您和贵公子当年在京城那么捧拾月的场子,拾月今日怎敢不来?”唐拾月入内微微施了一礼,纤长的睫毛扇了扇,抬起头来时,眼睛里已然带了三分笑意。
“唐老板的戏京城独一绝,刘某不赞都不行啊!来,唐老板入座!”那被唤作刘大人的男人一挥手示意唐拾月入座。
唐拾月却并没有落座的意思,她回头,目光流连在身后的小愣子身上。那刘大人这才注意到这个跟在唐拾月背后的俊俏公子。
“唐老板,这位是……?”他问。
“这位是京城楚府的四公子,楚淮安!”唐拾月优雅地回头,不紧不慢地回道。
“楚府?莫非是……?”
“正是!”唐拾月未等她说完便点了点头,将那刘大人未尽的话肯定了去。
小愣子在唐拾月身后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楚府,什么四公子的她全然不知,她只知唐拾月进来前曾交代过自己听吩咐少说话,故而此刻唐拾月说什么便就是什么。
“淮安,这位是新任金陵城的城主刘大人。”唐拾月回头,对小愣子引荐道。
“楚淮安见过刘大人”小愣子上前拱手作揖道,唐拾月既然要她演这一场无台的戏,那自己也该演得像那么几分才是。
“呵呵,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楚公子既是唐老板带来的人,便坐在唐老板身边吧!”刘大人说这番话时神色略有些不悦,却又似乎不太方便表露,故而只是脸色稍显怪异了些。
待刘大人说完便有下人过来加了一桌在唐拾月的座旁。唐拾月施施然施了一礼回谢,领着小愣子入了席。
小愣子随着唐拾月落座,方一坐下便感到对面席上投来一道不善的目光,她在戏台子上混得久了,这台下怎般的目光都曾接到过,只是今日这莫名投来的目光却似乎有些不同,阴森森一股寒意,让小愣子后脊有些发颤,她抬起头四下扫了扫,很快便发现了那目光的来源——端坐在唐拾月的男子。
唐拾月的对面是个年轻公子,年纪似乎与自己相仿,相貌虽是平平,但是一身华服衣着倒也衬出几分潇洒。那公子手中拿着酒杯,目光却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森然。
“难得,今日游湖,金陵城的诸位才子肯赏光相陪,刘某能结识诸位真是三生有幸啊!”画舫驶出,那座上的主人率先举杯道。
“城主大人客气,难得城主大人赏识我等邀我等共同游湖!”
“就是,就是,少言兄所言甚是。”
坐下众人也纷纷具备回应道。
“刘某有幸,既任了这金陵城的城主,亦赶上今日正正巧巧迈入不惑之年,能与诸君同欢,甚是开心呐!”
“没想到今日竟是刘大人生辰,我等竟然空手前来,倒是十分失礼了!”
“就是,刘大人应该提前差人知会我等一声啊!”
“诸位,依在下看,既然大家都没有准备礼物为刘大人贺寿,不如我等一人送上一句祝福,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咱们今日这心意先到,这礼日后再补也不迟,诸位意下如何?”众人本七嘴八舌议论着,席间不知有谁突然提议道。
“莫图兄说的是!”
“便依莫图兄所言,在下先来!愿刘大人如日之升,寿比松龄。”
“多谢张员外!刘某谢酒一杯”
“第二个我来,祝刘大人寿富康宁,璇阁长春!”
“李山长,干!”
一时间这座下众人起身祝词敬酒无数,很快便到了唐拾月对坐那年轻公子身边。
只见那年轻公子起身上前,对刘大人拱手施了一礼道:“这祝寿的词话在座的诸位都说了不少,寻萧是个粗人,不善舞墨,只会摆弄些刀剑,今日既是义父大人的寿辰,寻萧愿剑舞一曲为诸位添个雅兴。”
“少公子舞剑连端王爷都称赞过,今日我等能亲眼目睹才是有幸啊,不过这舞剑须得琴音作陪,我见今日唐老板也带了琴来,不如就请唐老板抚琴,少公子舞剑,一同为刘大人祝寿,唐老板认为如何?”
“诸位既然都已经开口了,小女子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袭月!”唐拾月轻声一唤,花袭月便抱着琴匣走了进来。她将琴匣打开,琴匣内安然躺着一张素雅的古琴,琴身略有焦黑,七弦分明,却是梧桐木所制。
“好一把古琴!”座下有人赞道。
“这琴还多得谢谢楚公子割爱才落入了小女子手中,今日小女子便以一曲《酒谈》配少公子的剑舞为刘大人祝寿!”唐拾月施施然抬手按上琴弦,杏目含笑偏头说道。
“哈哈哈,唐老板说弹什么,刘某便听什么!”那刘志谦的目光在唐拾月和刘寻萧之间来回扫了两下,此番答应倒也十分爽快。
“那小女子这厢便献丑了!”唐拾月低低颔首,素手轻抬,扣动琴弦,那古琴发出悦耳的声响,清冷的乐声宛如从山崖之上缓缓流淌而下的泉水撞击在山脚的卵石上。小愣子闭上眼来听琴音,心里突然觉得清爽起来,唐四月的双手在琴弦上没有任何停顿,托、劈、勾、剔,抹、挑、撮、轮等技巧运用得十分自如,一曲琴曲耳边响,竟是万千声音入梦来。
琴声起,剑影动,伴随着唐拾月的琴音,刘寻萧也动了起来,他长剑在手,人影上下翻飞,唐拾月这一曲《酒谈》是一曲塞上音,是边关将士饮酒抒怀之作,乐曲之初曲调悲惋却有长河落日凄凉之感,随后曲势陡然一转变得大气磅礴隐隐之间似有金戈铁马之声。刘寻萧手中利剑划破长空,气势如虹,身子飘逸,举手投足间却有与曲中相同的血染沙场之感,这一舞带着凛冽的豪气,让在座的文人们都看得心弦为止颤抖,个个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小愣子闭着眼细细听着这琴音,她听不出这曲中究竟诉说着怎样的故事,但是她也知道这曲子甚是激动人心。
剑影曲威,相辅相成。琴音急急切切,剑光来回闪动。
“铛啷啷——啪”一声金属与木头磕碰的声音在小愣子耳畔响起,琴音陡然停止,小愣子只觉肩胛处猛地一疼,似是有什么东西穿过皮肤,扎进了骨子里一般,冰凉冰凉的。
“唔——”她睁开眼低头一看,只见刘寻萧手中那一把长剑赫然插在自己的肩胛处,剑刃上寒光泛动,令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而她的面前,唐拾月的琴赫然躺在她的面前,弦断无声。
刘寻萧站在她两步开外,脸上却竟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只听得座上有人大声呵斥道:“逆子,还不把剑拔出来给楚公子止血!”
刘寻萧这才上前伸手将插在小愣子肩上的寒剑拔了出来,他蹲下身子刚准备将小愣子衣服的袖子撕下来,手却被小愣子伸手拉住。
“不牢刘公子费心,这点小伤我自己来就好。”小愣子忍着痛扯出一抹云淡风轻般的笑意说道,但是额头却已经开始冒起了冷汗,殷红的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浸湿她身上的衣衫,但是她不能让刘寻萧把她的衣服扯开,一旦扯开,绕过肩头的裹胸布就会暴露出来。她不能这么做。
“我来!”刘寻萧身后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甚是好听的嗓音,却是满满的冷漠和不容拒绝的语气。
第27章 【第二十七折】
唐拾月冷眼扫过刘寻萧,绕过他来到小愣子身前,她从小愣子身上扯下自己的那个香囊,小小地扯开小愣子被划破的衣服,看见冒着血的伤口,她将香囊打开,把里面熏香的粉末抖在了小愣子的伤口上。
“嘶——”香囊里的粉末落到小愣子的伤口上,让小愣子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不容易到手的宁宫香居然就这么给用光了!”一旁的花袭月看了忍不住出声嘟囔道,她说话的声儿不大不小,却恰恰让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