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了,你快去ICU吧,只是——千万别吓着,她现在状况非常可怕。”
卢晓匆匆道过谢便向着ICU走,一路上王副院长的话不断回荡在耳边:她现在状况非常可怕。
非常可怕是什么意思,能可怕到什么地步?难不成变成粽子了?就是变成粽子,她也得去看一看,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李子月就是死了,她也得替她好好收尸,不能让她变成医院的小白鼠做成人体标本什么的。
换上了厚厚的防护服,护目镜,卢晓迈过了ICU病房前边的那条黄线。这条黄线就像人间和地狱的交界,外面,一片太平,里面,死神出没。几道门移了一下,卢晓在两个同样全副武装的医师帮助下,进入了那片死亡的区域。里面共有四间,一间写着柳卓,一间写着费萌,另一间空着,最里面那间,赫然写着:李子月——未知病毒,疑似出血热,状况:全面衰竭。
全面衰竭!卢晓的心一阵翻滚,继而咚咚跳个不停,多可怕的字样!这四个字,合在一起,分明就是一个“死”字。
她颤抖着推开门,顿时一阵头晕目眩!那病房里的景象简直触目惊心,地上,天花板上,墙上,被子上,床上,到处都是鲜血,有已经干涸的深红色,也有新溅上的鲜红,简直像恐怖片的肢解现场!李子月浑身赤/裸躺在床上,周身插满了管子,嘴上罩着一个呼吸器,心电图发出滴滴的声音。在各种冰冷设备的环绕下,她简直成了一个血人,眼睛、嘴巴、鼻孔,每个毛孔似乎都在流血,就像要生生融化了。
“子月,子月……”卢晓凑到了近前,喊着李子月的名字,声音被口罩过滤,含混不清。
她想伸手为李子月拭去满脸的血迹,手却被旁边医生一把抓住:
“这位家属,她的每滴血液中都包含了上百万个病毒,你这样会增加感染的风险。”
李子月其实神智很清醒,她拼命想晕过去,却根本晕不过去,每个细胞都在痛,就连睁一睁眼睛,都会疼痛得无以复加。她知道来的是卢晓,于是也明白了她并未被感染,略微松了一口气。拼着疼痛将眼睛撕开一条缝,却看见满眼的鲜红——因为眼底在流血。她看见红色的卢晓穿着红色的防护服,带着红色的大口罩和眼镜,但是看不清脸。
“子月,不要勉强,你闭上眼睛。马上就会好起来的。”卢晓察觉到李子月的异动,哽咽地说。
卢晓就是不说,李子月也挺不住了,闭上眼睛在心里苦笑:“好起来?恐怕马上就要死了吧!卢晓啊卢晓,我现在这么难看,你可不要看了,还是留个好印象……让我好好死吧!”
但是也只能想想,让她开口说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卢晓似乎读懂了李子月的意思,心一沉。如李子月那般惜命的人,现在居然想要死了,她到底痛苦到了什么地步啊!
“你们能不能回避一下,我有话对她讲。”卢晓转头对两个医生说。
医生点点头,嘱咐卢晓千万不要乱碰任何东西,便转身出了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血什么的……大家想象成番茄酱就好了……除了傻人有傻福挂和战力挂,俺不会给主角们开什么稀奇古怪的挂的~俺有节操。
(PIA飞,作者君你的节操早一万年就给粽子吃了好么,你这是让大家都不要吃番茄酱了么
39三十八、主动感染
卢晓慢慢地俯□来;丝毫不理会李子月的话,将李子月眼角的鲜血擦去。刚擦掉;顿时又有一滴血流了出来,就好像这个女人在哭;哭得眼泪都流尽了,只能流血一样。
李子月感受到卢晓的动作,拼命挣扎起来,好不容易留下个活人,不能让卢晓也感染了呀。她狠狠地偏过头,虽然脑袋只动了一寸,却疼得她整个脖子发麻。
不过意思已经表达得清楚明了;卢晓知道,李子月这是在赶她走呢。
“时间不多,你听我说。我怀疑是墓里粽子带了病毒,我没有感染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不小心吃了那种怪手。现在所有人,包括一开始接待我们的那个医生都患了病,而和你接触最多的我却什么事都没有——这肯定不是什么巧合。我想试一试。”
李子月听着就焦急,卢晓这是什么逻辑,前边所有都是“怀疑”、“可能”,偏偏到下结论时变成了“肯定”,她想试什么?试试会不会感染?怎么这么鲁莽!
她拼命张开嘴想阻止她,却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来,血液十分浓稠,一丝一丝的,似乎一并吐出了什么坏死的组织。这口血几乎是喷出来的,溅得卢晓整个口罩护目镜上都是,看不清楚了。卢晓想了想,咬着牙一把将护目镜和口罩都摘了,顿时闻见一股血腥和消毒水夹杂的刺鼻气味。
她故意贴近了李子月的面颊,用舌头舔了舔李子月眼角的血迹,笑着说: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那么大能耐让我感染。”
李子月又急又气,却一动都动不了,心里暗骂卢晓是个大傻瓜,真想一巴掌抽过去!成天在墓里摸爬滚打,屡屡虎口脱险,她这种人,本来应该视死如归,现在却将自己的生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而这卢晓整日太太平平,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反而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卢晓微笑着用口罩将李子月身上擦拭了一番,整个口罩变得一片鲜红,李子月倒是干净了不少。这时十分钟已经到了,两个医生走进来,看见这个情景,吓得魂都没了,连拖带拽将卢晓从李子月身边拉开,直接塞到了旁边空着的一间ICU去。
仅仅十分钟之后,七八个全副武装的医生走进了病房,不由分说开始抽血采尿,就地化验,其中就包括那个王副院长。
“你究竟想干什么?想陪她一起死是不是?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王副院长忙活完,气呼呼说道。
卢晓摊摊手:“不一定啊,我可没想过陪她死,我只想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你什么判断?”
“我总觉得我不怕这个病毒,每一种病毒,都有它的易感人群,就算是致死病毒,也总有那么特殊的一两个人,即使生活在病毒堆里,也染不上,我想我就是这种病毒的免疫者——否则,我和她这么亲密,为什么一点事也没有?”
“那可能是潜伏期不一样,你太无知了!”
卢晓还想说什么,忽然一个在看显微镜的助手开口:
“王老师,你来看看,好像有点不对啊。”
王副院长瞪了眼卢晓,来到显微镜边上,足足看了半分钟,眉头蹙得越来越紧。
“怎么回事?”另一个医生问道。
“很奇怪……但是也很幸运,这个卢晓明明是直接感染了,虽然时间短,但不可能一点病毒入侵都没有啊!而且经过和李子月的血液比对,卢晓的血清中有一种抗体,竟然能够抵抗这种病毒细胞。虽然杀不死它,但阻断了病毒的感染路径。这些病毒找不到感染路径,很快就会排出体外了。你看她这个尿样,虽然充满了病毒,但大部分都是失去活性的,和其他病患一点都不一样。”
“那用卢晓的血清给病患注射试试,说不定有效?”学生模样的人说。
王副院长摇摇头:“这个成功率很低,她的抗体只是对病毒有阻隔作用,对于病患已经感染的细胞未必有效——不过可以试试,只要病毒不再入侵,保住一条命应该是有一点机会的。如果病情不再恶化,到时候再用抗生素慢慢治疗。”
其中两位医生点点头,向卢晓望过来,卢晓一看他们表情就知道又要抽血了,主动将袖子挽起来,将胳膊甩了过去,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
谁知道这俩医生抽起血来没完没了,差不多抽满四百毫升一个血袋子,才停手作罢。
“哎呦,我这都赶上献血了,你们手下留情啊!”卢晓头晕眼花。
王副院长出了门,回来的时候,递给她一杯热红糖水。卢晓感激地笑了笑。
“你很幸运。但是你的做法我依旧不能认同,以后别再干这种傻事。”她推推眼镜,一脸正色。
离心机嗡嗡地转,正在提取血清,王副院长似乎很累,坐在病床上。
卢晓好奇道:“你们这些个当医生的,怎么都不会笑似的?”
王副院长扬了扬眉毛:“怎么笑啊?和病患笑着说:不好意思,你是癌症晚期?幕挪唬俊�
“噗——”卢晓一口糖水喷将出去,王副院长面无表情地擦擦眼镜。
“刚来的时候,我也会笑,久而久之,老是板着脸,就不会笑了。”王副院长硬生生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容。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血清提取好啦!”
王副院长起身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卢晓,带着一大群医生出了门,看起来,是为李子月他们注射去了。
李子月听见门声响动,认为医生又来给她插各种管子,做各种无效痛苦的治疗来了,心一沉。她很想告诉他们,别治了,还不如一把火烧了算了,好过大家都冒着感染的风险,自己也难受。
不过这次她只感觉到上臂被打了一针,随即各种管子也拔了下来。
这是终于要放弃了么?李子月松了一口气。心说总算要解脱了,卢晓可千万别感染,她还等着她给她收尸呢——她会将她的骨灰埋在什么地方呢?最好是撒到海里不要建墓碑,盗了一辈子的墓,她连墓碑都不信任。
胡乱想了不知道多久,她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并不那么难以忍受了,这是要死了的迹象么?她心里叹了口气,轰然晕了过去。
卢晓又被转移到隔离病房,按了无数次呼叫键,来的只是一些护士,什么也问不出来。终于,傍晚的时候,王副院长带着一身疲惫走了进来。
“子月怎么样了?”卢晓张嘴便问。
王副院长摆摆手:“没事了,很幸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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