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转头怒视马上只人,忽然愣了一愣,转眼狠狠瞪了一眼素衣女子:“算你运气好!”脚尖一带,拾了那只箭便飞身离去。
杜若飞想了一想没有追上前去,下了马来,走到被缚女子身旁,抬眼一望,心中却是被狠狠揪了一下般的,竟有些伤感。
这是一个俊美的女子,仪容韶秀,纵使头发散乱,衣衫凌乱不堪,也掩饰不了那股说不出的清绝脱俗。她眼中含着泪,见了杜若飞嘴唇翕动着没说话,只是泪水顺着颊上的泪痕滴下。衣服早已在皮鞭的蹂躏下成了破烂,撕开的部分掩不住春光扑面而来。
杜若飞拔出佩刀走了过去,那女子眼中顿现惊恐,神情中尽是“才出狼穴又遭虎爪”的幽怨。杜若飞凝眉不语,一刀割断绳索,又顺手接住了她瘫软的身体。
素衣女子浑身无力,只是双手紧紧抓着杜若飞的手臂,眼神中全是无助和哀求。杜若飞见她不肯放手,轻叹一声,抬头发出一声哨声,然后回头望进那双更加迷惘的眸子,轻声说道:“别怕,我找件外氅给你。”
她的声音低沉浑厚,让人莫名心安。素衣女子这才松了手,身子软软就要滑下去。杜若飞眼疾手快揽了她的腰,不禁皱了下眉。此刻马勤已经来到近前,跳下马来。杜若飞望见他花痴一般盯着素衣女子的眼神,一把将那女子搂进怀中,遮去了所有的非礼勿视:“找我的外氅来!”
马勤飞快递来杜若飞的一件雪白披风,见杜若飞立马将那女子裹得严实,不放心地提醒着:“将军一会儿背上该受凉了……”
杜若飞没有理他,翻身上马,一个提带将方无舛带上马来:“回。”
不几日大将军府中便传开了,说将军没带回斯琴羽毛,带回了一个夫人。这些小流言啊,小八卦啊,真是到哪里都不会灭亡。挑一个比较靠谱的版本说给大家听听吧,这是杜大将军的后勤总务的一个专司茶水的丫鬟说出来的:“哎呀咱们就要有将军夫人了!我看不出两个月皇上就要赐婚的!不信?切,那是你没瞧见夫人那天回来的架势,我跟着将军六年,她可有抱着女人回来过,没有!夫人就是被抱着回来的,还裹着将军的外氅!啧啧,将军背上畏寒的毛病你知道吧?这回连寒都不畏了,是心里暖和啊。还有还有,将军这几日都是亲自给夫人洗浴啊亲自的,那个恩爱劲儿哟……”
哎,也怪杜若飞大将军十几年来没有任何八卦,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都要成哑子了。又加上她没有任何可八卦的事迹,所以大家也不知道八卦的后果是什么。反正这个专司茶水的丫鬟还是一直司着茶水,因为杜大将军的威严是在外面,自己家里倒是太包容,这个太包容嘛,也就等于纵容了。
这日午膳后杜若飞在书房看书,总觉得不静,脑子里全是方无舛刚到那天的景象:她遣退了丫鬟婆子,亲自给她洗浴,又将她抱上床去亲自给她上药。每次自己触碰到她的腰,总是心中一紧,那天在林中的不盈一握,似乎在自己心中种下了蛊。
上药时她一直遮住胸口上那道渗血的鞭痕,直到所有其他的鞭痕都涂好了透明的药膏,她才红着脸,偏开头去,移下了手。这也是自己第一次这么近接触另一个女人的身体,虽然心无杂念,可是此时却不知为何想要揽她入怀,是谁伤她这么深!
可是刚涂好药,自己就发现了蹊跷。她开始浑身燥热,皮肤变得粉红,呼吸急促。原来那鞭上是有魅药的!从伤口渗入血液,伤口越多,效力越猛。床上的女子似乎还有一丝理智同那几乎将她吞噬的□做着最后的抵抗:“出,出去……求你了……”
可是下一刻的她却已经贴紧了自己的身体,有些笨拙地吻上自己的唇。
杜若飞摇了摇头,想把这一切从脑中抹去,可是那么刻骨,那么强烈的自己的第一次,还有激情过后她的羞涩和低泣,都好难忘记,是的,一生也不能忘记了。
“将军!将军!”
杜若飞一皱眉,门外就听得马勤拦住了那个急切的女声:“将军在看书,别吵吵!”
“可是夫……不是,小姐她自尽了!”
杜若飞一听,立刻夺门向后院疾步而去。她怎么可以,不,自己绝对不许她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 活在这样的人世间,有好多事都是生不由己。怕只怕,繁华声声惹人乱;盼只盼,守住内心一方清宁。
压抑太久,也许从此风格就变了,也未可知。若有人看,多包涵。
咳,那啥,硬伤之类的,请自动套用又小又软的补丁功能…
我实在觉得要发展成仙侠小说了,扶额…不详啊不详…
关山杜若飞(下)
方无舛此刻面容苍白,安静地躺在的床上。她是用了房内杜若飞的佩刀刺向自己的胸口,现在众人已经作了简单的包扎处理,但是雪白的绢布已经被鲜血浸湿,让人好不揪心。
杜若飞请来皇上派的随营御医,老御医说方无舛好在不是习武之人,未刺中要害,且力道亦弱,并无生命危险,只需调养几日便无大碍。
杜若飞送走了御医,命人照方抓药,又遣散了屋内众人,自己默默坐在方无舛旁边。
床上的人儿微微动了动,杜若飞俯下身去轻轻问:“怎么样?”
方无舛睁开眼睛,仍然非常虚弱,她望了一眼杜若飞,轻轻摇了摇头。杜若飞握住她的手:“我这个人,不大喜欢说话。所以到现在还没问你的名姓。”说着又用指腹摩过她腕上的银链,“许是姓和?”
方无舛垂下眼弱声道:“姓和名无舛。”
“无舛……”
“是啊,家父倒是希望我一生平顺,无舛无坎坷,怎奈命运戏弄……”方无舛说着便想坐起来,怎奈牵动了伤口,疼得她一声闷哼。
杜若飞忙制止了她。方无舛轻声道:“无舛给将军添麻烦了。”
“是因为那天的事,你不能释怀吧……”杜若飞语气中有一丝尴尬,“是我的不对。你怪我应该,伤你自己又是何苦!我会马上求皇上赐婚,你,千万别再做傻事。”
方无舛一听却是急了,不顾自己伤口硬是坐了起来,就要下床,杜若飞一把揽住她:“诶!”
那人儿已经是泪流满面:“将军,求将军不要!无舛绝非……”
杜若飞轻叹一声,紧紧搂住她的腰:“我知道。我呢,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你若要再不听话,我可是要狠狠打你一顿屁股的!”说罢将她轻轻放下,“躺好,再乱动撕裂了伤口,军法处置!”
方无舛见她一脸严肃,却又掩饰不住关心,不觉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了:“将军……”
“叫我若飞,”杜若飞打断她的话,柔声说道,“那把佩刀,是皇上赐给我的,只作权利象征,不作见血之用。你看你这一来,就打破了我这么多规矩……”
方无舛歪着头问:“还破你什么规矩了?”
杜若飞竟然红了脸不说话,方无舛反应过来,也红了脸。两人一时尴尬,杜若飞起身:“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方无舛眼含笑意望着她,杜若飞憋了一会儿又坐了下来:“我还是看着你吧。省得你又干傻事。”
晚上杜若飞照例是要先在床上看会儿兵书才睡的。方无舛躺在她身边,一动也不动,当然这是杜若飞规定的,又拿军法的大帽子压她,方无舛气鼓鼓的,但还是挺老实地躺着。
“还要看多久啊?”终于忍不住了,方无舛拿手就要戳杜若飞的腰,被她一把握住。
“好了,我让小红端药来你喝了就可以睡了。”
方无舛乖乖喝了药,汤药里总有什么味道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辨别不太出来。不多时便迷迷糊糊睡去了,一夜无梦。
杜若飞仍然是保持着晨起入营操练的习惯。每日下午在府中处理一些军务。方无舛便在府中乖乖养伤,其实才两日她也发现了蹊跷。自己的伤口已在发痒,那就意味着,已经愈合结痂了。
方无舛这天早上醒来,枕边空空,杜若飞已经去了营内。名唤小红的丫鬟服侍她起床。然后端来汤药给她。
方无舛一摆手:“不喝了。已无大碍。”
“主子还是喝吧。”
方无舛大惊,抬眼仔细望着小红,不,绝对是生脸孔:“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红低声道:“主子,我不放心您,跟来了。”
方无舛半天没说话,那人又说:“主子这连环苦肉计可真让人揪心,杜若飞的心怕早已牢牢抓在主子手里了。”
“你把小红怎么了?”方无舛颤声问道。
“主子还是别问了,把药喝了吧。”
方无舛接了药一口喝干:“你下去吧。我静一会儿。”
惠香接过药碗:“主子还是尽快完事的好。今晚出去走走,赏个月吧。”
夜,空气中是南关山特有的草木花香,幽幽沁人心脾,抚平所有创伤。
方无舛忽然忆起惠香让她出去赏月,便踱步到窗前,举头望去。星子零零落落,散在黑色的天幕中。一轮明月,似圆盘,发出清清冷冷的光。
杜若飞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后,负手而立。
方无舛忽然抬手掩住了嘴,生生咽下一口惊呼。今日是十五!也就是说,素儿的寒蛊发作!而她今日是以犯事之人关在芙蓉苑,想必是不得解药而医,也就是说,她必要忍受三日极寒之痛苦。她不要她受这样的苦!
“怎么了?”方无舛一惊,回头看却是一脸关切的杜若飞,她心里万分烦乱,只说了一句“伤口不舒服,想歇了”便不顾杜若飞上了床去。
这一夜,方无舛基本无眠,脑子里全是自己第一次见素儿寒蛊发作的情形,那剜骨的寒冷。
“主子该起了。”
方无舛一翻身坐起来,直勾勾盯着来人:“你昨日怎么没发作!”
惠香微微一笑:“担心主子无人服侍,浦主已经特意提前赐了解药来的。说是把素儿那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