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个把这个家夥叫来的?这家夥究竟是来探病还是来加速他死亡的?气死的!佐助头顶青筋暴起,想把这个不良的上忍拍到九霄云外去……不过他手指凉凉的,按在眼睛上很舒服,掌心淡淡的青柠味道闻起来好清爽,躁乱的心情慢慢平复,双眼火炙般的痛不欲生渐渐消褪去。他忍不住抓紧这只手,生怕它离开。
“佐助真是个小孩子呢,”不良人士轻声叹喟的声音一百八十度急转弯“所以呢,那种香豔的场面留给我这种成年人看就好,小佐助看看童话书就好了。”
青筋,青筋,青筋。卡卡西左一句小右一个小听得佐助相当不爽“罗嗦,再香豔你也看不到。”话一出口他就後悔,自己并不是有心要提这事的。
“所以说老师很遗憾啊,请佐助描述给老师听吧,越详细越好。”
“你想死吗卡卡西!”大吼一声。下意识地像以前一样直呼其名。
“要叫卡卡西老师,你以前都叫我尊敬的卡卡西老师,多好听多亲切。”
“切,我才不信。你哪里像个老师了。”
躲在门外观望多时的纲手、小樱和静音放下心来,佐助有力气骂人就代表他的痛感在减轻。
“果然不出我所料。”纲手关上房门的缝隙“佐助的疼痛并非来自肉体本身。”
小樱和静音不明所以,疑惑地看著她。“不是身体那还能是什麽?”
“精神。”纲手回答。“佐助的眼睛没有病,他是心病。”而卡卡西是他最好的治病良方,心病还需心药医说的大概就是这个。
眼见小樱神色黯然,她已然猜到纲手保留的下文。纲手不忍“没事的,不是解决不了的问题。”她说“佐助没有过去的记忆,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眼睛受过伤动过手术,这很容易对他形成心理上的暗示,让他为眼患耿耿於怀。你以後多陪陪他,让他没有时间胡思乱想,这种情况用不了多久就会不药而愈。”
小樱听得出纲手老师是在安慰自己,她强打精神“我去帮佐助取换洗的衣服,再为他做些好吃的,还要买一束鲜花放在他床头让他心情变好。”
“去吧,我让静音给佐助安排入院观察,也好为你创造机会。”
“老师,讨厌啦。”小樱双颊红透。
小樱返回医院时已是星光满天,她惦记著佐助睡醒後会饿,所以送吃的来给他。在医院转角处遇上宁次。
“宁次君,你怎麽来了?”
“你们接走了卡卡西老师到现在也不送他回来,我不放心。”
“哎?我以为卡卡西老师早就离开了呢。”小樱取笑宁次“你的样子真像是在担心恋人被拐走。”
白玉色的眼睛瞪她一眼,宁次面上有些发红。
病房里没有开灯,星月如画从半敞的窗口投泄下明静的掠影。
“还在睡麽?”小樱按下电灯的开关,顿时光明大作。
卡卡西坐在佐助身边睡著了,他的手保持著她离开时的姿势,放在佐助的眼睛上,坚定地寸步不离。佐助睡得份外香甜,呼吸平稳而顺畅,神情柔和平静得完全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冷淡少年,倒像是找到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後那种说不出的满足,早前的痛得生不如死只是一场可以忽略的恶梦。
小樱看著,看著,每一次把空气吸进肺里都让她觉得疼痛。从早上到现在,整整十三个锺头,卡卡西老师明明自己那麽虚弱却保持这样坐了十三个锺头不挪动,只是简单是为了让佐助有个好梦。这个男子从不会说甜言蜜语,散漫随性还总是一脸漫不经心的笑容惹人生气,宇家的男人却情迷於他前赴後继,从她知道的带土、止水、佐助,听说甚至连宇智波家最强大最残酷鼬也为之心折。
男人不都应该喜欢那种一笑倾城风华绝代的女子,或者楚楚可怜,或者娇美可爱。旗木卡卡西只是一个男人,就算他是木叶的传奇,忍界的神话,但要让人抛弃全天下如花美眷,执著於一个男子的一生一世,那得是需要多强大的决心,又是得有多令人心动的诱惑。
宁次抱起卡卡西,动作很轻柔,生恐惊了他的迷梦。他们刚走佐助就坐起来。
“你醒了?”
“早就醒了。”一来舍不得卡卡西的体温,二来不忍扰了卡卡西的睡梦。
“那你还装睡,他们走你也不打招呼,太失礼了吧。”小樱说。
“我不知道怎麽面对他。”佐助发泄似地跌回床榻,翻个身把脸蒙进被子深处,声音闷闷的。
次日,卡卡西再没有来过,只让开花店的井野送来一束花。小樱忙前忙後找花瓶插花。洁白的单瓣花朵幽香袭人,在淡烟疏雨的晨,欲诉还休。
佐助也忍不住问“那是什麽花?”香泽侵体润肺,绕梁不散。
“井野说这叫荼蘼。是卡卡西老师指名要的。”
一年春事到荼靡,开到荼靡花事了,韶华盛极。
盛极过後便是凋零。花至荼靡,没有退路,爱终恨了。卡卡西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14
佐助的疼痛并非来自肉体本身。
佐助的眼睛没有病,他是心病。
无论是封印的存在还是日向家深宅的阻隔,都不是他与他之间的距离。
小樱再次拜访她的老师,她觉得自己像个居心叵测的小人,一心一意想要拆散谁和谁。“我想拜托老师……”咬咬牙,终於还是说了“不要再跟佐助见面了,就当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佐助的幸福。”我的要求很过分,很不讲情理对不对?老师你打我骂我吧,让我心里好受些。
卡卡西花了几秒锺的时间调整呼吸,“我明白,你大可放心。”
樱怔了良久,哇一声哭出来“老师你骂我吧,狠狠骂我吧,你为什麽肯做到这种地步?”
“如果你觉得是对的,就不要放弃。”卡卡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如是说。
“其实那天,就是在佐助还师从大蛇丸时,佐助偷偷地潜回木叶,我看到佐助和老师很亲密的样子。”期期艾艾吞吞吐吐把憋了很久很久的话说出来,然後等他的下文。
捅破中间那层纱也需要勇气。
卡卡西沈默了一会,“我们已经分开了,在他眼睛受伤前。他从未喜欢过我,那只是一个误会。”
这句话由当事人嘴里亲口说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自揭旧创。小樱现在觉得自己不但卑鄙而且狠心。
“卡卡西,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你,因为我知道那个男人喜欢你,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我不惜一切也要抢过来。他死了,你就没有价值了。”那次佐助是这麽说的吧,每一个字卡卡西都清楚地记得。佐助失忆後,卡卡西一度以为绝情将成为他独自背负的记忆,由他带著进坟墓。
从来就没有爱过。原来所有关於感动、温暖的情全部是美丽到疼痛的误会。
“即便是这样,老师还是把眼睛给他。”
“本来就是宇智波家的东西,我借用这麽多年也是时候归还。”假如真的因此把命丢掉,就算是跟宇智波家两清了。
就算也许老师只是不想自己太自责才说这些话,就算只是欺骗,小樱仍然觉得感激。“卡卡西老师……”想说声谢谢,可是她想到佐助对卡卡西老师表现出的种种在乎和占有欲,那声谢就变得沈甸甸的。
“我累了,你早点回去吧。”卡卡西既不愿再讨论这个话题也不想听谁含在舌尖的道谢。
所谓误会,就是当被澄清时所有假像会烟消云散的东西。
小樱拉开房门遇上宁次。
“喝杯茶再走吧。”宁次手中的清茶腾起热气嫋嫋。
“不了,我还有事,告辞了。谢谢宁次君对老师的照顾。”小樱对宁次鞠身一拜。
“不用谢,我愿意。”宁次淡淡地回答,把茶放在矮几上,捧起一只青花瓷杯小心地放在卡卡西掌心,“这是你喜欢的青柠茶。”
青柠幽静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酸涩了小樱的眼,少女眼眸一片水气,不去追究那句我愿意里藏了多少锺衷。送到唇边去试茶水温凉的细致足令观者怦然心动。小樱走出好远仍觉得可以望到一脉清新的香。
“不太烫,可以喝。”宁次捧著卡卡西的手连同他手中的瓷杯。“我并不是有意听你们说话的。”
“茶很好喝,宁次。”卡卡西并不介意的样子。
“你喜欢,我可以为你泡一辈子。”话题摇摇摆摆,似远似近。
一辈子,谁许过的天长地久,谁承诺过的海誓山盟。
“我觉得,写轮眼的颜色和你一点也不配。”宁次扳过他的脸“果然还是我家的白眼比较适合你。”话中有话。
卡卡西感觉到宁次温热的呼吸吹抚在脸颊上,太近了,近得随时可能吻到。他震动了一下,半是因为这种无限可能的距离,半是因为宁次的话。“宁次,”清清嗓子,有意无意将空间拉大。左眼反射性的抽痛,卡卡西按住眼睛“会瞎吧,也许。”
“我当你的双眼,我养你一辈子。”
卡卡西选择了沈默说不出口的是,宁次,你还年轻,有些感情是你生命无法承载的重。
宁次想说的却是:我不在乎。
接下来时间陷入凝固的沈默,直到火影派人来叫宁次去她办公室。
“我在古籍里找到一种药应该可以治好卡卡西的眼睛。”纲手把小樱鸣人还有宁次叫去办公室。
“在哪里?怎麽才能得到?”宁次追问。
“宁次,我记得你一向很沈得住气。”纲手剐了他一眼。
“只要能治好他的眼睛,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纲手盯著他超过三十秒,然後头开始疼,她的预感果然成真……
“这种药很稀有,我们需要的是它的花,我查过了,现在正好是它的花期。”
“那还等什麽,我们马上去。”鸣人直接就往外冲,宁次居然跟著他一起走。
纲手的头更疼了,所谓关心则乱,鸣人一向急躁鲁莽也就算了,现在连宁次也这样子颠三倒四,让她怎麽放心让这个危险组合一起行动?“你们两个给我回来!!”
“静音,你去把大和和鹿丸叫进来,只让这三个人去估计到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