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少年不禁打个寒战,这是怎样一种折磨。
黑色猛兽似乎满意于雏菊的样子,在喉咙里闷吼一声很有耀武扬威的神态。虽然戾气未消,但成功证明了自己实力远超雏菊的满足稍稍舒缓了曜魇的情绪。扔下绿毛小鬼,曜魇踱步朝山本武走去。
“曜魇。”这是山本武第一次叫它的名字,其中的感情惊惧、压抑、抵触、失望不一而足。曜魇的嗜杀渴望一经挑起本不是一条腿就能平息,此时正是对负面情感尤其敏感的时候。这么一叫,曜魇巨大的身躯不禁一凛,澄黄色的溜圆大眼从山本武表情复杂的脸上一路移到燃着蓝色火炎的纤长刀身。
“吼!!”圆圆的瞳孔受惊地竖成一线,没给少年解释的机会,曜魇第一时间把“山本武”列入敌对名单。刚刚冷静点的情绪像浇上一盆滚油,曜魇的眼睛蒙上血色。
一个被称为“天生的杀手”,一个拥有彭格列家族遗传的超直感,感到曜魇变化的山本和纲吉连忙摆开防守姿势。然而在嗜杀欲望彻底超越理智的曜魇眼中,管你攻击还是防御,只要敢动就是挑衅!
不知是不是同在地面上的关系,曜魇没对少年们发动瞬移般的袭击。相反,它前肢低伏、后腿弯曲,遒结的黑影显出满满的蓄势待发——猫科动物标准的捕食姿态。野兽冷静的疯狂之下是把两人当作食物看待的入骨冷酷。
观察、蓄力、等待,为的只是致命一击。
山本武握着时雨金时的手松了紧,紧了松,没几下刀柄已变得滑腻。此时若有人将手贴在少年背后,定会感觉到大片如水冷汗。没有温度的汗水,低温的皮肤,紧张僵硬的肌肉,这就是少年的现状。每分每毫的注意力均在剑尖所指之处,山本武直觉地知道眼前的巨兽比经历过的所有敌人都要危险。一个错神,他将万劫不复。
山本武,无知无畏,却第一次在战场原身上知道害怕,第一次在战场原的刀前知道恐惧。意外地讽刺。
少年牙关紧咬,握剑的手骤然收紧。
接下来,让我们决一胜负!
曜魇如薄雾般消散眼前的时候,山本武目瞪口呆。没开始就已结束,这算什么?
不对,重点是他在脑海中听到了朔的声音!
回来?现在?马上?六个字就让那么大的东西乖乖消失了?
山本武卷起袖子,他左臂的皮肤自曜魇恢复原形起就辣辣地刺痛,大家伙一消失这种感觉又随之消失。左臂内侧有战场原用血画下的奇怪图案,他和斯夸罗修行时掉到海里都泡不掉的血迹现在用手一抹就模糊了。
“失效了?”少年的语气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也许兼而有之。
“山本,注意了。”耳边传来纲吉超死气状态时特有的严肃提醒。雏菊乘曜魇和两人对峙时果断地将右腿剩余的部分切掉,终于阻止了腐蚀扩散,也有了断肢再生的余裕。
彭格列和密鲁菲奥雷的战斗还得打下去。
“呼~~彭格列他们的危机总算解除了~”虽然解除地不明不白。斯帕纳听着正一和泽田纲吉的通话,空悬的心总算放下。真六吊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比他们还强并且发狂的野兽什么的还是敬谢不敏。
雷达切换完成,但在大楼林立的都市中果然效果有限。金发机师技术再彪悍也敌不过硬件和地利的双重缺失。口中的扳手形棒棒糖磨了又磨,斯帕纳面前的屏幕依旧一片模糊。
作者有话要说:
*choice还在进行中……能不能说我都厌了= =
*下章一定结束(握拳
*写得密密麻麻,修改的时候看得眼花TAT
36
36、34 。。。
【34】
浩瀚无边,漫天席卷。
全身浸在冰凉柔软的液体中,没有丝毫可依可傍之物。肺中氧气耗尽,生机随着悠悠上升的气泡一点点远离。
不甘心,想逃开,想继续,想至少这一次赢过白兰大人。可是他现在连握紧双手都做不到!
随着力气流失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耳中咕噜咕噜的嘈杂的水声渐弱,换来一片死寂的安静。眼前因缺氧阵阵发黑,肺部则爆裂般的憋闷痛楚。悲伤、痛苦、冰冷、孤独……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么?
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
揉碎阳光的水波映在涣散的碧色瞳孔,红发青年的脸上是经年不见的释然。
“笨蛋。”冷冷两字从战场原口中蹦出。下巴轻点示意曜魇随意,战场原走向沉眠于幻觉的入江正一。
他以速度力量见长,对幻术几乎一窍不通,不过以力破巧这种蛮干的事交给恢复原形的曜魇正合适。果然,一分钟内身前凭空而起的竖直水墙哗啦跌落,没沾湿战场原的羽织便忽然消失。
一跃接住湿淋淋的入江正一,战场原让昏迷的青年伏在自己屈起的大腿上。倾出呼吸道积水,解开碍事的西服、衬衫,控水——整套动作生涩无比。急救措施是去年盛夏时和阿武、刚先生去海边消暑时学的。山本刚、山本武两个运动系都会游泳,也没碰上陌生人溺水之类需要他发挥急救技能的时候。来到愁云惨雾的十年后,入江正一成了他第首个实践对象。
人工呼吸,心脏按摩。
手臂很痛,不论是用力过度的右手还是有着狰狞抓伤的左手,但是战场原停不下来。入江正一肩负彭格列一方的胜利暂且不说,他看不得的是入江正一类似放弃的释然。
他知道入江一直努力着、勉强着,一直挣扎到没有办法才不禁让疲倦侵蚀了坚强的假面。可是,这不能改变他和泽田纲吉将他们拉到十年后的事实。既然做了,就请一力担当起来。直到成功将他们送回十年前,入江正一没有放弃、倒下的资格。
'因为曾有过相似的处境。当时痛到恨不得一死了之,却被扭曲的“生”之执念困地动弹不得,所以看不得别人解脱吗?' 战场原在心中淡淡嘲讽,平直的嘴角生硬地扯出一线弧度,'我真是恶劣呢。'
战场原的急救粗略归粗略,倒是真把濒临死境的入江正一拉回来了。
“请让我们检查入江氏的目标记号。”切尔贝罗无机质的声音响起。她本该在战场原给入江急救前检查,无奈一只黑色巨兽挡住去路,战场原更对她置若罔闻。监视了整个战斗区域的切尔贝罗不想惹恼挡路巨兽增加无谓损失,加之入江正一胸前的火炎虽然微弱但没到完全熄灭的程度,这才给战场原挣到足够的时间。
忽视裁判许久,都让他把人救过来了他也不能太过分。颔首示意,战场原留下缩着身体猛咳不止的入江招呼自家斩魄刀去。那家伙正在扒拉狼毒脸上赤面獠牙的面具,大猫的好奇心万年不灭。
要说造成这种局面的缘由,只能叹一声天意弄人。
斯帕纳千辛万苦搞定雷达,绿莹莹的屏幕上适时显出接近的人影。惊讶地以为桔梗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了他们,斯帕纳慌忙调用基地外部的监视相机。启动的黑色过去后,亮起的屏幕下方赫然是一身血污步履蹒跚的战场原!斯帕纳和战场原只有几面之缘,他看到这个男人时对方总是笑得疏懒客气,淡淡的目光不时跃回名叫山本的少年身上。想想“战场原”正是十年后歼灭了白魔咒突袭队的彭格列日本部长之一,斯帕纳自然而然的地得出“两个部长很早以前就关系不错”的结论。那般悠闲的人,那个在耳麦中坚定地说着“你放心,没人能过去”的人,竟……
身后拖曳着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战场原一步步靠近。还剩几米时男人身体剧烈地一晃,力竭倒地,侧对着监视相机的脸上满是对死亡的恐惧。他沾着血污的手无力地伸向横亘在街道中央的钢铁堡垒,灰败的嘴唇间飘出嘶哑绝望的呼救:“救我!桔梗要追来了,快救我!”
身为技术人员的斯帕纳鲜少遇到此类场面,乍一见这种强烈对比,对方又是认识的人,心里不免犹疑动摇。
比他更快一步的是入江正一。看到战场原走近时红发青年就脸色惨白身体僵硬。战场原求救的呼喊似压上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入江倒退半步咬咬牙发狠地拉开基地大门。
“正一……”斯帕纳张口欲言,但正一都冲出去了他再说什么也没意义。皱眉忽略不知源自何处的不安,金发技师调回火炎雷达。右边窗口中彭格列们和雏菊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屏幕左下角的正一即将扶起倒在地上的战场原。
可惜,那不是他们认为的人。
入江一手揽住重伤的“战场原”半拖着返回基地。文职人员本就体力不济加上流失了这么久死气之炎,动作踉跄地很。努力中的入江梗着脖子使力,无意一瞟映入眼角的竟是“战场原”嘴角恶意的诡笑。入江一激灵,冷静几分的大脑顿时注意到手上轻薄地过分的触感。没有西服的厚实,没有血液的黏腻,亦没有血液凝结后的硬块……轻薄如同雾气!
密鲁菲奥雷雾守——狼毒!
原来狼毒把泽田纲吉困在异空间后并没在一旁看好戏浪费时间。雏菊没危险、桔梗玩儿地正开心,于是忠于职守的雾守大人自觉接下搜索彭格列基地的任务。至于几分是用来打发无聊时光,几分是讨白兰欢心就不得而知了。马马虎虎的搜索下居然比踏踏实实的桔梗更快找到目标,只能说今天狼毒运气封顶。
假扮战场原引敌出洞则是临时兴起,请归结于雾守不伪装就羞于见人的惯性。得意地将入江正一困入水中,狼毒等着choice结束的信号。
等来的却是真正的战场原朔。
切尔贝罗的女人忙着检查入江的目标标记,曜魇在战场原的制止下转而拨弄掉在一旁的耳麦。若不是战场原听到耳机中传来的微弱声响,大猫怕是把它拍散了都不会放过。
“阿武,听得见吗?”挥挥手把曜魇赶回去玩面具,战场原戴上耳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