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乱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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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乱青丝-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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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生若浮;其死若休
  这句话认识到了极致,而呈现出的漠不关心,人生而浮于世,死而归于平寂。生死处之淡然,不必百般计较。
  仿佛又想起了端后从前常与她说的话,
  “悲乐者,德之邪也;喜怒者,道之过也;好恶者,德之失也。”
  “水之性,不杂则清,莫动则平;郁闭而不流,亦不能清;故曰:纯粹而不杂,静一而不变,淡而无为,动而以天行,此养神之道也。” 
  恬淡寂漠,虚无无为,她便是这般将自己化作了平寂的水,摒除了一切的妄念和执着,放下了一切的悲怒喜恶,去知已故,循天之理。
  而现在,她的清冷,看在云倾的眼里,不过是个掩饰,那偶尔闪烁过的悲伤、忧愁,在谪仙风骨的映衬下,似是沾染了红尘气息的仙子。
  不经意跌落俗世情爱之中,竭力掩饰心中的惊惶无措,顾盼惹怜,但她却偏偏挺直腰背,冷了面容,淡漠得令你不敢再近。
  她总是习惯性地把情绪隐藏在心里,那些动了感情的,委屈、心酸、受伤、难过,藏在平寂如深潭的眸子里,她不愿让人见到她的忧伤,而心生黯然。
  其实在那冷漠的外表下,她的心柔软如水。只是她掩饰得很深很深,深到如果你不是花光毕生精力去探寻,你便以为那只不过是冷漠而已,不过是冷漠而已。
  不过是听了她的述说,又见到了那方染了血迹的丝绢,她的脸上浮现着的那丝惊慌,是云倾与她相识数年,从未见过的神色,纵是当年她挺身立于众歹人的寒刀前,纵是当日被诬陷巫蛊之事时,她的脸上也从未露出一丝惊慌。
  那眉眼间缠缠绕绕的心疼,让云倾明白,原来她早已沦陷红尘,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就在收到青笙丝绢的那一夜,端后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怔忡了一夜。
  直到第二日,她告诉云倾,她要做回皇后,因为只有凭借那个男人,她才能护住青笙。
  云倾都忘了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她只是脑中一片空白,她只是看着端后眉眼间缠绕的心疼,嘴唇有些苦涩,你心疼她,便是宁愿伤害自己,也要护住她不受半点伤害么?
  可她厌你,恨你啊,青竹的死,就似个诅咒,隔在端后与青笙之间。
  初识动情滋味的人,总是死心眼、偏执、奋不顾身的,以端后之才,本能思索出更加严丝合缝的布局,可她失了方寸,乱了阵脚,心中也顾不得别人了,所以布局出了疏漏,令得青竹逝去。
  小小的一个疏漏,却令得她与青笙之间,二人的罅隙愈大,难以弥补。不到青笙放下青竹之死的一日,她与青笙再是俱无可能。
  云倾收回了眼光,欲言又止,端若华却将视线落在了山河图中,不愿多说,她只退下回禀李承前公公。
  端若华斜躺在美人榻上,支着头,眼眸微闭,心思却飘忽开来,那人,过得还好么?
  何时才能出去这四方牢墙呢,青笙抱着膝盖,坐在屋顶发着呆,被宁子沐使唤了大半天,趁着她看书的时辰,才偷溜了出来,从沐霞宫的屋顶望去,远处积雪的座座琉璃宫殿、青墙白瓦的水榭亭台。
  白如凝玉的玄清湖,湖的一侧,金龙飞檐,凤尾绕梁,就是凤栖宫了,孤冷空寂的宫殿坐落在皇宫一角,仿若她的主人样,永远的淡漠孤寂。
  一想到她,青竹冰冷青白的脸,便闪现眼前,就似在心上凿了个洞,悲伤肆意而汹涌地流淌出来,令她只得强自稳住心神,望向远处。
作者有话要说:  

  ☆、宫墙

  远处,视野所及的边际,是叠叠而生的朱红色宫墙,蜿蜒而行,勾勒出皇城的轮廓,将代表天下至高权力的皇家宫殿与外界隔离开来,望不及际的,在那宫墙外,便是向往的自由。
  若是能得云倾的三成内力,亦可飞檐走壁,不至于困于此处。
  偏偏只会了风影剑的招式,连小霸王也打不过,否则也不会躲到屋顶,技不如人,受尽欺负,青笙恨恨地想,想起昨晚,不由地脸上有些发烫,甩头驱走脑中的念头。
  两世为人,又能如何?困在这宫墙内,难道冲到皇帝前,侃侃而谈治国之策,一个下等宫女,接近皇帝已是困难,更何况古代,女子地位卑微,不问政事,生是伺候人的命,终究仰人鼻息,看人脸色。
  在这高贵的皇权之下,纵是你心中谋略万千,却抵不过,梳髻时,一时手重,惹得主子不快,扔下一句轻飘飘的,拉下去斩了。
  青笙望着天空的白云舒卷,不由感叹,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人生一梦,白云苍狗,天地如此之大,人是这么的渺小,在亘古的时间长河中,人的一生短暂如泡影,日月无声、水过无痕。
  檐下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宁子沐青丝如瀑,长及臀间,行走时,随身形轻扬着,镶着白狐狸毛的月白金丝狐皮大氅,长长的下摆,没有宫女抬着,铺在身后,莲步轻移,曳地而摆,风情无限。
  朱红梁柱、廊腰缦回,宁子沐两袖相拢,微微垂首,如浓淡墨色晕染的仕女图,清逸秀美、雅致娴静,如果忽略掉她那傲慢自大、盛气凌人、凶狠恶劣的性格的话,青笙暗自想到。
  走入后院口,宁子沐忽的停住了脚步,尽管知道她根本看不见自己,青笙还是不由得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后院一片静谧,偶尔有飞鸦掠过头顶,翅膀轻扑作响,宁子沐沿着回廊,曼步走过间间屋子,片刻后,方离开了后院。
  青笙松了口气,索性躺在屋顶上,拢了拢领口,裹得严严实实,翘着脚,仰望远处的天空。
  落日熔金,晚霞满天,金辉斜照,雪融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整个皇宫笼罩在余晖下,美轮美奂,古时还没受污染的的蓝天和星空让人心醉神迷。
  直到,金乌完全坠落于屋顶下,夜幕低垂,暖意消散,青笙才不舍地顺着梯子,爬下屋顶。
  正爬到一半,突然,梯子被人一踢,青笙直接趴在梯子上摔落在地,眼冒金星,一双赤色锦鞋跃入眼底,青笙慌忙起身,满脸灰土,还没待开口,一掌却打在了脸上,半边脸迅速肿了起来。
  抬眼见得宁子沐身子笔直,下巴微抬,眸子闪烁着怒意,青笙愣了愣,一下没回过神,
  “本宫允许你离开了么”,宁子沐趾高气扬的语气,又隐了些怒意,
  “蛮不讲理”,青笙脸上映着五指红印,一字一句轻吐,
  看着那张眸子平静如水,面无表情的脸,宁子沐怒意上升,气极反笑,银牙咬的咯咯响,
  “很好,很好,本宫便让你看看什么叫蛮不讲理”。
  明明她在宁子沐眼里是如此的厌恶,为何偏要对她做这么亲密的事,明明两个相互憎恶的人,却要做着应该是彼此亲近才会做的事。
  青笙百思不得其解,她此刻全身被制住,衣衫半敞,露出如雪的肌肤,泛着莹光,瞬间进入到身体的手指,令她脸上染了一抹赧色,偏过脸,眉头紧蹙,眸里闪过愤然、屈辱和羞意。
  永远只有提起端若华和此时,她古井无波的眼眸,才仿佛有了情绪,宁子沐不喜欢看见她的眸子里一片荒凉,她偏是喜欢折腾她,偏是喜欢看着她的眸子如死寂的湖面,开始泛起涟漪,然后一圈圈激荡开来,到最后翻涌如沸腾的滚水,看着这个呆闷的人在自己手下悄然绽放开来,情绪因自己而波动,最后彻底臣服于她。
  宁子沐的手指缓缓动了起来,身体里的痛楚加剧,青笙却紧咬下唇,不发一言,眉头紧蹙,眸里水光粼粼,涌出的温热液体沾湿了手指,宁子沐停了下来,有些疑惑,
  “指。。甲。”,青笙艰难开口,
  宁子沐松开了她,披衣下床,点了烛,看指甲上沾了些血迹,取过剪子,把长指甲剪了,细细磨平,净手擦干,有些可惜地看了下涂了凤仙花的指甲,短短的,丑的像蚕豆样,宁子沐无奈地摇摇头,何时自己竟也顾及起别人来了。
  回到床上,青笙已靠在床沿,蜷曲着睡去了,发出了匀匀的呼吸,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是微微蹙着的,薄唇紧抿,手臂屈在身前,瘦的好似轻易便可折断,透白的皮肤上隐隐的青色脉络,睡得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宁子沐和衣躺下,冰冷的双脚往她腿腹一放,拽过她的衣角,捏在手里,在鼻间清冽的青草香中,沉沉睡去。
  黑暗中的青笙,微闭的长睫毛扑闪几下,睁开了眼,看着窗外透过的月光,悠长地叹了口气。 
  青笙在后院中将厚厚的积雪扫开,从树上别下树枝,轻折去细小的枝桠,以刀刻出剑的模样,以此为剑,一招一式地比划着风影剑。
  她一身天青短衣和系紧的玄色长裤,穿着单薄,但在寒冷的隆冬,脸上却已满布汗水,手中木剑越舞越快,风声呼啸,身形随着剑势更加迅速,化作一团青色光影,借势转身一击,木剑竟在院内梧桐树上刺出深深划痕,腰粗的梧桐摇晃,洒下了树上的点点白雪,散在她的发际、肩上,立刻融开,化作一团水渍。
  挽了剑花,收势背剑,青笙抬起袖子,以袖口擦了额头的汗,径自想着方才的差错,身后却传来宁子沐懒懒的声音,
  “三脚猫功夫稍微像点样了”,
  见得她下巴高高扬起,不可一世的样子,青笙收了剑,站在树下,发际上的雪融化后,顺着额间滴落,打湿了青衣,她挺如松竹,眼眸无波。
  宁子沐见不惯她一副淡然的样子,冷哼一声,解下狐裘大氅,盈盈绕绕间自带一股绝美华贵,她踏足行于地,却不见掀起半点落雪,腾空一跃,步伐轻灵犹似凌空而行,双掌击出。
  青笙躲闪不及,心想上次逃跑未遂而吃了亏,到不如与之一搏,才有些胜算,忙伸手挡了开来。
  宁子沐顺势变掌为爪,缠上青笙手腕,扣住她的脉门,青笙手腕翻转,脚跟带动身子旋转,顺势手肘击出,擦过宁子沐的脸颊,垂下青丝随风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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