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笙派人提前在落仙镇订做些陶瓷小罐回来,托人运了回来,摆满了安顿之所的后院,忙碌不停地查看着,乒乓地敲打着,动静大得连宁子沐也忍不住走了出来。
“青笙,你在做什么?!”,宁远武扯着大嗓子吼着,最近他实在是看这人不顺眼,
“宁三哥,我们需要在落仙镇停留几日,另外请调三百兵士给我”;青笙对他的不善倒是不以为意,径自说着,,
“青笙,你如何打算?”,宁远之知她心中有所计策,眼神警告了下宁远武,开口问道,
“可还记得我与你说的杀伤性武器?”,青笙淡淡笑道,周朝时代,已发明了火药,但只运用于烟花爆竹,却未运用于武器,仍是冷兵器时代,如今,便要开启热兵器时代。
青笙递给他一个双手合抱大小的陶罐,通体绿釉,器壁细薄,外部有上百的逆刺,下有空室,内置小铁块,上部顶端开了小孔,器形胎质厚重。
“青笙,这是作何用?”,宁远之放在心中翻看着,宁远武也耐不住好奇,走了过来,瞪着铜铃眼,打量着陶罐,宁子沐身形不动,只是静静站在远处,偶尔飘来丝若有似无的眼神,落在某人身上。
“蒺藜火球,内置火油,底部铁块做定心药室,器壁越薄越好,抛出后落地或击撞后即能摔得粉碎,有利于火种燃烧,外设蒺刺,这样爆后的陶弹就不是小碎片,更具备杀伤力”
“将铁刃碎片,以火药团之,中贯麻绳,外以多层油纸及杂药敷之封毕,再施瓷胎外壳,引爆碎裂后,铁刃数块飞射而出,杀伤敌人”,
“如此一罐,方圆数里,足以取敌”,看着宁远之翻覆看着陶罐,青笙不由勾了抹笑意,视线亦是不由自主地往某处飘去,又强捺着收回。
“此次仓促,他日后,你以铁制外壳,可做威力更大的铁蒺藜,甚至可以内部装上砒霜、巴豆等毒烟,将配制好的火药,同铁片一类杀伤物和致毒物拌和,然后用多层纸糊固成球形外壳,壳外涂上易燃的引火物,可达到燃烧、障碍、致毒和遮障等作战奇效”
“他奶奶的,你这小子,可真是卑鄙、毒辣,老子真是恨不了你”,宁远武一把捞过她,粗壮的手臂紧紧箍着她,激动的神色不言而喻。
要知道,骁勇善战的黑虎军,算上青笙设计的兵刃、铠甲、盾牌,再辅以如此规模杀伤性利器,百年内无人可敌,就连皇帝,亦是要顾忌几分。
“这不过是冷兵器与热兵器时代的交替,他日,在这基础上,必能研究出更为杀伤性的武器,我如今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青笙不着痕迹地从他的熊抱中溜出来,又看见一旁的宁远之亦是激动地伸臂过来,脚底一滑,移开了几步的距离,抬眼看了下站在远处的人,眼神亦是激动、复杂,只是固执地望向别处,不愿看来一眼。
“只是这火药与火油?”,宁远之始终是比他二哥那大老粗心思要周密一点,
“火药我从燕山关备了些,落仙镇亦采买些,不过数量甚少,极为影响威力,不过甚在火油足够,即便不能达到爆破杀敌之效,亦能燃城慑敌,更何况此次,本就是为了震慑戚德福,开城而降”,
“火油便在落仙山中,故明日便调三百兵士与我同去”,青笙望着宁远之说道,她一身青衣,淡泊眉眼间,皆是谋略万千。
“以你的谋略,若是男子,他日行军打仗,必能大展宏图”,宁远之赞赏地看着她,不由抬手握住她瘦削的肩膀,心中仍是抹不去淡淡的悲伤,如此妙人儿,若不是小妹心仪,自己哪怕付出一切,亦是要令她倾心垂爱。
“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天下间,只得一个青笙”,青笙淡然笑之,心中却有些不安,提前进入引领军队进入热兵器时代,此后的战争怕是要残酷更多了,只是当前之急,她顾不得了。
“天下间,只得一个青笙”,站在远处的宁子沐闻言,脸色苍白,琥珀眸子里竟是悲凉。
作者有话要说:
☆、皇城
乾德宫,身着龙袍的周祺麟,稚嫩的脸上,沉吟不语,负手在后,来回走动着,抬眼看去,门外的守着数十侍卫,脸色阴沉,这戚德福,分明将他软禁了起来,想必太皇太后亦是被软禁在宫中,不知宫外的母后如何了。
“微臣参见皇上”,戚德福推门走了进来,跪下行礼道,
“哼,戚德福,你可还有将朕看作皇上,你竟敢软禁朕!”,周祺麟白净的小脸上,已然有了龙威,此刻双眼精光四射,直视戚德福,竟让他不敢直视,匆忙地移开了视线,心中有些懊恼,这不过是个孩子,自己怕他作甚,才又站起身,脸带笑意。
“皇上,如今南郡王爷早已挥兵而起,不日便可抵达皇城,若是皇上能交出兵符,或许他日,王爷会妥善安置皇上的”,戚德福循循善诱道,
“哼!若是兵符给了他,朕还有活命的机会么?”,周祺麟一甩袖袍,挺直腰背,不愿看他一眼,
“可若是皇上不给,怕也是没有活命的机会了”,戚德福将手放在刀鞘上,语气中带着威胁,
“戚德福,你囚禁了朕一个月,想必你早已翻遍整个皇宫,也没有找到兵符,若无兵符下落,就算南郡王称帝为王,他亦调动不了,周朝的驻军,这皇位他坐不稳的”,周祺麟强作镇静,他虽年幼,但少年老成,又得端后悉心教导,气度倒是不容小觑,
戚德福突然拔刀而出,寒光一闪,刀刃带着深然之意,眼神中爆起凶狠之意,
“如何?可曾记起兵符在何处?王爷已失去耐心了,若再不开口,此刻,便要了你的命”,语气狠绝,带着肃杀之意。
“呵呵,戚将军每日皆来朕这里索要兵符,怕是太皇太后那,你也去了不少遍罢,要杀早就杀了,何止于此”,周祺麟轻轻笑道,言谈间皆是云淡风轻,丝毫不似个孩子,
未得兵符,戚德福确实不敢伤他分毫,只得恨恨收回刀中,转身摔门而去,留一句,“给我看牢点”,
见得他走了,周祺麟才松开了拽得紧紧的手心,后背早已湿透了,他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白皙的小脸才闪过了惊慌、无助,低低说着,“母后,母后救我”。
“什么?”,戚德福甫出门,旁边的侍卫就上前,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让他本来阴沉的脸色,和缓起来,半响,竟露出了笑意,
“她就敢自投罗网,很好,很好,通知人马,我等率兵,亲自迎接太后归来!”,戚德福朗声大笑道,眸子里竟是阴狠之意。
远处的皇城就在眼前,朱红色的宫墙,高大开阔的城门,似是如从前般熟悉、平静,可端若华知道,一切都变了,她不由心跳的有几分快,她深吸了几口气,藏在袍袖下的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方才平静下来,静静坐在马车中,眉头微蹙,沉思不语。
金色龙环,厚重的朱红宫门缓缓开启,戚德福坐在骏马上,率领军队迎了出来,士兵一身铠甲,分列在两侧,手执长戬,肃然而立。
“微臣。。戚德福,拜见太后”,戚德福落马,跪下行礼,
“免礼,戚将军好大的阵仗!”,清冽平淡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隐隐透了些怒意,
“太后回宫,微臣不敢怠慢,特来率禁卫军来迎”,戚德福低头说道,
端若华玉手撩起珠帘,云倾伸出手,扶了她下玉辂,旁边备了玉辇,供太后进宫而用,青色圆盖方座,承吊以镂金垂云,下端为金云叶。幨帷为两层绣着金云龙的青缎制成,四条黄绒制的细带,绑在座位的四个角。
端若华抬腿坐进玉辇,似想起了什么,撩开珠帘,对云倾说了几句,云倾对那五百侍卫高声说道,
“太后有令,你等留在宫外候命,不可擅自入宫”,
戚德福眸子转了转,忽然高声道,“尔等护送太后有功,皇上有命,要重赏尔等,且随太后同去”,众侍卫闻言大喜,脸上竟是激动神色,端若华紧蹙娥眉,正欲开口,戚德福却抢先高呼道,
“众将且随我入宫罢”,眼神示意下,十六抬轿之人,举起玉辇,径自回宫,随后跟着五百侍卫,脸上皆是喜悦之色。
两侧蜿蜒的宫墙,如蛇而行,端若华的玉辇走在略微前一点,戚德福的牵马走在她身侧,后面的侍卫五人并行,一条长龙的队伍。
“太后,想必是心念皇上,方才着急回宫罢,不知为何不准侍卫入宫”,戚德福在旁轻轻说道,
“若是从前,戚将军必是不敢在宫中策马而行,率兵而出,想必宫里出事了”,端若华淡淡说道,似乎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太后果然心思周全,本将军自叹弗如”,戚德福轻笑了一声,
“放了他们,我随你去便是了”,端若华握紧了手心,语气仍是平静无波,
“他们可是誓死跟随太后的”,戚德福笑出了声,隐约的声音传来,似是与太后详谈甚欢的样子,
“云倾。。”,端若华平寂的语气从玉辇中传来,终于有些焦急之意,
“素闻端后,超然世外,不见悲喜,如今,倒是难得”,戚德福朗声大笑,提高声音,大喊一声,
“灭!”,带着肃杀之意响彻了皇城上空,
但见两侧宫墙上,赫然立起数十名人影,伏在墙侧,手中握着弓箭,一声令下,上百枝箭羽激射而出,瞬间便穿透了站在墙下的侍卫的胸膛,溅出一朵血花,那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前一刻他还与同乡说着,若是领了赏,回家讨个媳妇,孝顺爹娘,转眼间,便已葬身这血腥味弥漫的皇墙之下。
“有埋伏!”有人拔掉手臂的箭羽,高声大叫,转身翻滚躲在马匹之下,众人慌乱不已,哀嚎声,惨叫声,响彻上空。
“为什么?”,“要杀我们!”,“太后救命”,“太后饶命”,“太后为何如此心狠”
云倾一脚踏过马背,腾空而跃,护在端若华身前,举起一掌劈向戚德福,那人早有防备,双腿一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