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霓虹彩灯隐隐偷过来几缕淡光,给周围略显暗淡的景色稍稍提亮,疏影重重,参差不齐。
黑瞎子立在一旁,指尖烟雾缭绕,脚下散了一地的烟头。
他盯着仍在昏睡的解语花看了好一会儿,半晌闭了闭眼,轻飘飘冒出一句——
“哎,我说花儿爷呐……”
却又没了后文。
房间里静的出奇,一时间只听得见缓缓的呼吸声,黑瞎子站在那里许久,整个被笼进了昏暗的夜色里。
几分钟过去,解语花的睫毛颤了颤,似乎开始转醒。
黑瞎子一动不动,烟已经快要烧到尽头,火星忽明忽暗,已然触及指尖,他也浑然不觉,像是尊没有生命的石雕。
解语花睁开眼,在一片漆黑中一眼就看见了对方,他甚至看不清楚那人的轮廓,但他知道,他在看他。
他们隔着烟雾,在昏暗的房间里久久地对视。
时光静止在此刻,埋藏了数月的情愫恣肆地生长,席卷一切般铺散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我可能没表现好,这一章是讲瞎子被威胁了,还没想好怎么办时小花就醒了,天雷勾地火的同时突然想起要是三个月的期限到了怎么办
告诉小花的话,对方肯定宁愿死也不能让瞎子去做那三件事,但如果还是和原来一样过活的话,三个月后等他去做完那三件事,小花会怎么想,这一切的感情都是骗局吗。
所以瞎子觉得还是找个理由先激怒小花,然后先走人比较好,毕竟长痛不如短痛嘛
当然在走人之前来一发是很有必要滴= =
但是落到小花身上就只能理解成为,瞎子一直把这一切都当做交易,上完走人的渣渣,一直以为两情相悦结果尼玛是一厢情愿。。。。其实不是这样的啦= =
☆、第六十一章
解语花足足花了5分钟,才从床头走到卫生间,血在身后洒了一路。
他扶着墙站着,看到镜中男人满是疲惫的神色,突然觉得无比陌生。半晌他叹口气,打开花洒用冷水洗了个澡,凉到骨子里。
两个小时后。
解语花衣冠整洁地从宾馆走出,抬手拦了辆出租,打开车门便坐了进去。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要不是指尖微微颤抖,完全看不出他正忍受着后穴巨大的痛楚。
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解语花给远在大洋彼岸的秀秀打了个电话。
“喂?小花哥哥,”秀秀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欢快,“有什么事吗?”
“秀秀。”解语花深吸一口气道。
“嗯?”
“我们结婚吧。”
……
翌日,解语花久违的出现在北京首都机场。
帝都的交通还是一样的拥挤,车水马龙地堆在那里,像是一团团簇拥取暖的小兽。
虽是入了秋,烈日却依旧热情不已。
周围那一片五彩缤纷,冗杂纷繁的,是身着短衫套牛仔裤的青年们,是穿着翩翩长裙打着遮阳伞的姑娘们,是佝偻着背提手揩汗的老人们。
坐在空调大开的凉爽车内,解语花看着外面沸反盈天的熟悉场景,一瞬间,竟觉得自己像是在老宅的树林花草间,入耳的,尽是聒噪却亲切的蝉鸣。
喷涌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我回来了,你呢?”他喃喃道。
解家老宅。
解语花从一堆文件中抬头,揉揉眉心,端贵立马眼尖地端上一杯茶。解语花呷了一口,瞟他一眼:“什么事?”
“爷,”端贵恭敬道,“秀秀小姐来了。”
“怎么不早说?”解语花把笔一放,“来多久了?”
“刚来,”秀秀笑着走进来,大大咧咧往桌上一坐,看到旁边堆得山高的文件,啧了一声,扬扬手中的小册子,道,“我说解大忙人,新月饭店的拍卖会,你不会忘了吧?”
“我可不敢——”解语花笑着起身,把西装挂在手肘上,道,“瞧你这心心念念的样儿,不就是个翠鸟玉步摇吗,出息。”
秀秀自然地挽上他的手,瘪嘴道:“我们女孩子家的心思你又不懂,反正你解家也不缺这点钱,送聘礼嘛,要真便宜了不嫌丢人啊?”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
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俨然一副即将举办婚礼的恩爱新人样。
那日,北京新月饭店时隔多年,又一次有人点了天灯(吴邪那次没给钱不算),千金一掷为美人,倒也成全了一段佳话。
不过在道上人看来,这次联姻仅仅意味着解霍两家的正式联盟,至于两位新人是真有感情还是表面功夫,就不管他们的事了。
然而,令大家万万想不到的是,这场声势浩大的婚姻,只是为了引霍振入套而已。
可怜霍振霍二少爷还以为是自己以前布的局起了作用,正摩拳擦掌准备等婚礼一结束就一举吞了解霍两家,没想到最后居然被反将一军,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在摊牌之前,戏还是要做足的。
秀秀三天两头便往解家跑,选日子,订酒席,写请帖,拍婚纱照,顺便还趁着这段时期霍振放松警惕,插空安进去几个探子。
但再忙,总有闲下来的时候。
深夜,解语花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到外面坐会儿。
不敢喝茶,就拿着杯凉白开慢慢喝着,目光穿过大堂和满满的月色投向夜空,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周围很静,院子里的花草被晚风摇曳,仿佛在摇头叹息。
半晌解语花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有些滑稽,他自嘲地笑了下,站起身回到卧房,习惯性去拿床头的安眠药,却发现又没了。
他骂了句娘,躺在冰冷的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脸,强迫自己入睡,却再一次睁眼到天亮。
……
本来就是大病初愈经不起折腾,解语花白天高强度工作,晚上又基本没睡,不到半个月,身体便撑不住了。
可他却死活不去医院,只肯在屋里架了个输液架,吊两瓶水完事。
秀秀劝不动,又不知道人失眠的原因,也只得由他去,不过平时的事给多揽了些去。
解语花闲得无聊,躺在床上发呆。
夏季的雨总是说来就来,窗外的梧桐被狂风刮得直晃,闪电不断,轰隆作响的雷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解语花叹口气,突然觉得活着很没意思。
但他随即又像察觉到什么似的眯起眼睛。
——那个人的脚步声,放再轻他也听得出来。
解语花手摸向枕头下面,同时在心里数秒,3;2;1……
门一开,泛着光的匕首便飞旋着直逼人面首,黑瞎子头迅速一侧险险躲过,但紧接着便是枪响,他翻身急闪,狼狈间肩头还是挨了颗子弹。
但黑瞎子哼都没哼一声,只连忙上去夺枪,解语花正病着本来也没啥力气,三两下便被制住了行动。
惊雷响起,一片刺眼的闪电照的解语花脸色惨白,黑瞎子伤口的血落在他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解语花索性也不再挣扎,冷哼一声,似笑非笑道:“不错嘛,居然还敢回来,不怕我杀了你?”
黑瞎子别开不答,只道:“怎么瘦这么多?”
解语花冷冷地看着他:“再给你一次机会,三秒内放开我,爷留你一条全尸。”
“别介,”黑瞎子忙道,想了想又笑着说,“杀我之前,不好奇这段时间我都干什么去了吗?”
“啧,没兴趣。”
“先看看再说嘛,你不会失望的。”黑瞎子说着便打个响指,接着一个黑影便从门外窜了进来。
一大团头发层层缠绕着,俨然是一个禁婆。
解语花:“……”
“敢情你离开两个多星期,就弄了这么个玩意儿回来?”
黑瞎子苦逼地耸耸肩,摊手道:“没办法,这禁婆倒不难找,可是难训啊。光是教她乖乖待着不动就花了老子三天……”
解语花挑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黑瞎子见对方肯听立马来了精神,贱兮兮地咧嘴一笑,右手飞快做了个手势。
只见那禁婆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复读机,按下播放键。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黑瞎子:“……”
他抓狂道:“不对!放错了!他娘的你又乱按了什么——!”
一番手忙脚乱地倒带结束之后,婚礼进行曲终于响了起来。
黑瞎子变戏法般掏出两枚款式相同的男戒,作深情状:“嫁给我。”
解语花面无表情:“滚。”
黑瞎子让禁婆把声音关了,而后瘪嘴道:“多少考虑考虑,别拒绝得这么绝情嘛。”
解语花闻言轻笑道:“绝情?我要真绝情的话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好,你要求婚是吧?拿出点诚意来啊,别总是藏着捏着的。上完一声不吭穿上裤子就走人,还一走就是两个星期,连个理由都不给的,把我当婊子用吗?”
黑瞎子心说卧槽暴风雨终于来了,面上却苦笑道:“瞎子哪儿敢啊?”
解语花嗤笑道:“呵,不敢?这世界上还有黑爷你不敢做的事吗……”说到一半却又用手挡住眼,半晌才拿开,道:“罢了,不谈这些。”
他深吸一口气:“先说好,我不是吴邪,你也不是哑巴张,你他妈要再敢玩消失,就给老子滚你丫的,爷可不会去找你。”
“好好好,这次我绝对寸步不离行了吧。”黑瞎子狗腿道,只是心中却想到林老板给的那三个条件,眼神不由闪烁了一瞬。
解语花半眯着眼看他:“你在说谎。”
“没有!”黑瞎子立马否认。
解语花沉默,目光淡淡地看着他,黑瞎子也毫不犹豫地与之对视。
时间缓缓流逝,窗外雷声渐小,最终归于寂静。
解雨臣认命般叹口气:“你赢了,明天起早,跟我去见我妈吧。”
“不,不对,”他纠正道,取了一枚男戒套进无名指,抬头莞尔,“是咱妈。”
……
黑瞎子是高兴的,但这高兴之余,又夹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他妈骗了他,他想。
——而在对方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