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不知道,”解语花道,“但肯定和那婴儿棺有关……可那东西不是已经被三爷烧了吗?”
黑瞎子头顶灯泡一亮,随后突然就变了一副苦瓜脸道:“花儿爷,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解语花斜瞟他一眼,淡淡道:“说,爷赦你无罪。”
“在美国的时候,三爷曾叫我转告你一句话——”
“‘烧的那个棺材是假的,货早就被人掉包了。’”
解语花把手中的茶杯啪一声摔到地上,滚烫的水裹着陶瓷渣四溅开来,他却浑然不觉。
“操!”解语花站起身来,“我说他们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敢情那棺材还没被烧!”
“别激动,”黑瞎子忙拦住他,两脚把那堆碎瓷片扫到一边,“先想这头,对方费那么大工夫送个玉来,难道就为了提醒我给你说这件事吗?”
解语花冷静下来,道:“也罢,反正也过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一时。——端贵!”
端贵跑进来:“爷,有什么吩咐?”
“把昨晚到今早的录像调出来,门口及周围一千米的都要。”
……
十分钟后,黑花二人出现在监控室。
高清的屏幕上漆黑一片,凌晨四点四十五分,正是黎明前天色最暗的时候。老宅门口空旷无人,偶尔微风吹过,卷走几片树叶。
不多时,视野中出现一个黑影。
奇怪的是,那黑影非常矮,看着就像是一个人趴跪在地上,手脚并用爬着过来的一样。
☆、第六十四章
但等那黑影渐渐走近,他们才发现那并不是人,而是一条狗。
那狗推着一块安了轮子的木板过来,木板上放着的,便是那装有水胆婴儿玉的盒子。
它轻轻地把那盒子推过来,推得极慢,几乎不发出一丝声音,到了门口后便放下盒子,转身离开。
就在它转身的一瞬间,解语花按下了暂停。
“注意到了吗?”他道。
黑瞎子缓缓点头,那狗在放下盒子后,再无遮挡,全身被暴露在摄像头下。
——它没有前肢。
脖子后的身躯全部搁在那块木板上,只靠着两条后腿来移动。
“这狗的样子……”黑瞎子在脑中回想着,“很像一个人。”
“谁?”
“塌肩膀。”黑瞎子想了想,又皱着眉头道,“但可能性不大,他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可能从巴乃跑出来,而且这只残狗也不可能自己跑到北京来,除非……除非他还有像云彩那样帮他做事的人。”
“但撇开这些不谈,这块玉可是世间有市无价的玩意儿,他轻轻松松就送过来了,就为了提醒我告诉你那棺材没被烧?”
解语花手肘支着下巴听完,思考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对,虽然听起来似乎没有动机刺激他这么做,但实际上是有的。——我明白了。”
解语花嘴角勾起一抹笑:“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和他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想借此揪桩它’的小辫子。——准备一下,下个月下斗。”
……
解语花出去交代端贵收拾装备,黑瞎子远远地看着,眸中情绪深沉,半晌他端起一旁的茶杯,一饮而尽。
——黑瞎子知道,其实那盒子是新月饭店的林老板送的。
对方搞这么一大堆,无非是想提醒他那三个条件罢了。而那么一个世上独一无二的水胆婴儿玉,对于那个人来说,也确实算不了什么。
可他没办法,只有配合对方的计划把这出戏演下去,因为离解语花毒发,已经只剩下三十一天。
“妈的。”他低声骂道。
——要没有时间了。
……
当天下午,解语花给远在杭州的发小打了个电话。
那时哑巴张已经去守青铜门了,吴邪在消沉一段时间后也开始接管吴三省留下的烂摊子,虽然看着不过是个刚入行的菜鸟,但下手的果断狠决却是让人心惊。
解语花对此倒没觉得多感慨,既是要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道上混,不丢天真就丢命,对方必须自己做出选择。
自己寻的路,怎么着都得自己受着,怨不了别人。
扯远了,当时解语花也没跟人客套,直接就说要加他喇嘛,不过吴邪心虽学得狠了,却仍懂得惜命,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斗斗人心勉强能成,若说下斗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儿,还是不去为好。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凭着一股子气一股子好奇心就冲动得不知道姓啥的小伙了,十年之约绑在他身上,囚牢一般,却又是他所有力量的源泉。
解语花听到拒绝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也懒得拐弯抹角,轻飘飘丢出他的杀手锏——
“要是我说,这个斗能让张小哥提前从青铜门里出来呢?”
吴邪闻言立马就手握紧了手机,周围仿佛瞬间静了下来,只听得到他自己怦怦的心跳声,有力地撞击着他的胸膛。
吴邪深吸一口气,颤声道:“……我要去,请带我去。”
挂上电话,吴邪瞬间就变了一副脸,他瞟了一眼面前的伙计,那家伙战战栗栗地跪在地上,头低着,浑身因恐惧而颤抖。
吴邪心说还好没看到自己刚刚的表情,不然他这么久的形象就白塑造了,他呷了口茶,道:“今儿小爷心情好,饶你一条命,滚吧。”
那伙计闻言立马手脚并用几乎是爬着跑向门口。
就在那时,吴邪对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随即便听一声枪响,那伙计踉跄一下,倒在地上,血从膝盖处大量地涌出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废你一条腿,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懂?”吴邪的声音淡淡的,脸上仍是一副温和的笑容,说完便转身进了屋。
他背靠在门上,闭着眼,深深叹了口气。
过了良久,吴邪才慢慢地,一步一顿地走向保险柜,取出里面一个裹得密密实实的包,抱在胸前。
心跳仿佛都与那鬼玺合为一体。
隔天吴邪就给胖子打了个电话,虽然他估摸着胖子多半不肯从巴乃出来,但毕竟三人都是铁哥们,这种事不说一声是不行的。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胖子竟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正当他感慨这家伙良心大大的好,面对自家兄弟果断抛弃情伤,挽起袖子抄家伙就敢两肋插刀,真乃哥们一词的绝佳典范,对方突然给冒出一句“多帮收拾个房间啊还有个妹子会来”。
吴邪当时就卧槽了,亏我还犹豫半天想着你思念云彩多半不愿出山,结果丫居然就搞第二春了?!——坑爹呢这是!
胖子道你丫能不能纯洁点,别逮着个机会就说咱勾搭妹子,人才十九岁,老子的年龄都快能当她爸了!
吴邪幽幽道云彩不也就十七八吗,再说你也不过才三十几,别拿年龄当挡箭牌啊。
可电话那头胖子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啥,一个劲儿压低了声音道现在不方便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这丫头背后的水深着呢,等见了面再说。
吴邪咕咕哝哝还想说些什么,那头却匆忙地挂了电话。
他皱了皱眉头,静下心来想了想,突然发现周围都是疑点——胖子还好点,许是电话里不方便,可小花呢,小花只说了下那个斗能让小哥提前出来,却没说为什么。
当时顾着激动了也没细想,现在才发觉有点奇怪,有什么斗能让小哥放弃家族使命,能让青铜门提前打开,能让终极不须守护也能安然无恙?
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但无论如何,吴邪是宁愿相信有的,他也只能选择相信。
因为除此以外,他已信无可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五章
十天后,黑花二人到达杭州。
吴邪在看到他们的瞬间只觉一阵粉红气氛扑面而来,下巴便落了一地。
解语花倒是好好地走着,低着头,手指噼里啪啦地按着键盘,俨然一副俄罗斯方块进行式的模样。
可是!黑眼镜你的头有必要靠那么近么?!已经快亲上了好吧!两个人都不看路什么的真的大丈夫?!
还有你的手,就那么若无其事地放在小花身上真的好吗?!虽然此地人流量不咋滴,但是光天化日之下这么搂·搂·抱·抱是要闪瞎眼的节奏吗?!
擦!虽然道上早有你俩在一起的传言,但不是说这事儿的都被丫灭了吗,吴邪兀自心里嘀嘀咕咕,我还以为是别人瞎传的,敢情是真有这么回事却不准人说啊,真不够意思……
当然他嘴上还是客客气气,说句你们终于来了可等死我了就领着人进了铺子,顺便提下胖子还要带个妹子来的事。
解语花闻言便皱眉道:“还有个女的?可信吗?”
吴邪摊手:“我也不知道,但据说背后水挺深的。——来了,你自己问他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迎来了胖子的熊抱,震天响的嗓门炸在耳畔:“小天真,胖爷我代表组织和人民看你来了!最近在党的光辉下过得如何啊?”
“就那样呗……擦!你声音小点,耳朵要聋了!”
解语花趁机打量了一下那个随胖子一起来的人。
对方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丫头,不高,皮肤像是常年没见过阳光般白得跟陶瓷似的,似乎极其惧生,此刻正躲在胖子背后,手拽着他的衣角,偷偷摸摸地往这边看。
不对,那不是看,因为她眼上还缠着一圈绷带,像是患了眼疾动过手术一般。
解语花瞟一眼身旁的人,莞尔道:“得,你遇到同类了。”
黑瞎子也笑:“怎么回事,这丫头真瞎假瞎?”
“假的。”胖子放开被脂肪憋得气闷的吴邪,招呼众人,“外面人多眼杂,里头说。”
“那绑带是我随便帮她绑上去的,待会儿取了就行。”胖子大大咧咧地霸占了大板块沙发,“这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他娘的怕见生人,没办法,只有把她眼睛蒙住装瞎子。”
“顺便说一句,她似乎没有名字,胖爷我就这系着她头发的铃铛便叫她铃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