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解语花莞尔,“多半是张家在朝上有人,交给他的。”
“不错,”黑瞎子点点头,“张家人有自己的考量,不可能自始至终遵循与后稷的约定,他们利用后稷提供的便利使自己族人的寿命得到延长,但并不想真正长生,也并不打算让这技术传入后世,索性把血玉胆从后稷墓中取出来交给唐玄宗,还能增进自己的仕途。”
两人三言两语间,已是将这个墓的底细搞了个一清二楚。
吴邪听完,隐隐从中间抓到一条线,意识到他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等等,小哥不是说青铜门后是终极吗,结果就是一堆虫子?!”
就算鬼蝼的作用再怎么厉害,也称不上“终极”吧?
“小三爷,”黑瞎子笑笑,“你真以为哑巴口中的所谓终极,就是传统意义上的终极?”
吴邪:“?”
什么传统意义不传统意义的,终极还分几种吗?
解语花替人解释道:“青铜门后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所谓终极,指的不过是追求长生的人追寻的终点罢了。”
黑瞎子接道:“历代帝王将相耗尽无数人力,足迹踏遍中土海外,散尽千金辗转归来,这里就是终点。”
——所谓终极,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吴邪瞬间顿悟,却又有点怅然若失。
黑瞎子又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青铜门后到底是个什么样,还是得等亲眼看了才知道,不过就从它能连通长白和昆仑两大山脉来看,叫它一声终极,其实也不为过。”
吴邪点点头,没有说话。
接着胖子的大嗓门便再次响了起来:“你们越说我越不明白了,这后稷到死都想集齐三个关键点,可为什么明知麒麟血来了,却还要重重阻拦?”
解语花勾唇道:“因为他预见到了,麒麟血主不可能会单独进入这个墓。”
“所以,后稷要阻止的并不是铃丫头,”黑瞎子接道,“而是我们——他知道,麒麟血的唯一性会使我们不惜一切保证铃丫头的性命,而他设下重重机关只是为了消耗我们的队伍,同时对于一般的盗墓者们,在过程中可能还会闹些内讧。”
“不过可惜了,”解语花笑了笑,“我们这群人和传统的那些家伙们,还真不太一样。”
吴邪:“话说到底,这个阵到底怎么破?”
众人:“……”
扯了半天,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这阵有点棘手,”黑瞎子道,“别说缺了一块成了个乱七八糟的阵型,就算能解,我们正站在阵眼中,随便一动都可能导致阵法的变化……”
“可不动的话又没法破阵,”解语花皱眉道,“啧,还真麻烦。”
众人顿时沉默,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死局。
胖子开口道:“要不干脆暴力突破算了,他娘的区区十一口棺材组成的小阵,还怕走不出去不成?”
“你也知道是十一口棺材,”解语花嘲道,“要起尸了你顶着?”
“还别说,”黑瞎子打趣道,“他这面积大得跟什么似的,说不定还真能顶一阵子,足够我们跑路了。”
“你是脑袋被门夹了吗?”解语花诧异地撇他一眼,“这墓室连个门都没有,他顶着,你想跑哪儿去,撞墙么?”
黑瞎子:“……”
我这不是活跃下气氛吗。
正是纠结时刻,地面竟然又开始一阵颤动!
虽是比刚才要轻微许多,但也能感受到周围的棺材也跟着在抖动,石墙上的灰簇簇地往下掉。
妈的,又来?!
吴邪反应顿时无比灵敏,猛地跳离胖子八丈远。
胖子:“……”
都说了刚刚不是故意砸到你身上的了,用得着避这么开吗?!还有没有办法愉快的玩耍了。
可地面颤动一会儿,居然就那么停了,什么也没发生。
众人:“??”
真就只是个小地震?
吴邪:“不对,你们看那边!”
对面的墓墙上被抖落了一层砖石灰,隐隐绰绰地,竟是显出几行字来——
入窀穸者,鸷鸟伏之,龙子围之,祓以胴之……野马困之,羊角迎之……历九重生天以俟灵修。
胖子觉得有点头晕:“这啥,我语文从来不及格,谁给翻译下。”
“窀穸,就是墓穴的意思,”吴邪解释道,“这句话就是说,你进了我的墓,就要被鸟追,被龙子围,等等历经种种磨难之后,就可以成仙了。”
黑瞎子摸摸下巴:“我怎么听得跟唐僧西天取经似的。”
解语花:“鸷鸟……是指刚才那些鹯鹰?还有龙子什么的,这看着像是在提醒我们,接下来会遇到些什么?”
胖子:“说不定会有现在这个状况的解释……可惜这机关隔了几千年明显效果欠佳,抖了这老半天,还是有好些字没能显出来。”
“我过去看看。”解语花放下背包取出两根棍子。
这是最佳选择——他们现在除了从这石壁上提供的信息入手外完全找不到办法破阵,而他又是队伍里除铃丫头外最轻的人,再加上飞檐走壁那招,过去的时候不容易触发机关,能把危险降至最低。
黑瞎子回头与他对视一眼,解语花挑眉一笑,活动了下手脚,脚下用力一个翻身,只见身影在棺材间翻飞跳跃,眨眼间便到了那石壁前。
可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阵“咯咯咯”的声音,像是阴沉而压抑的笑声从骨骼里发出,让人毛骨悚然。
解语花斜后方的那个棺材猛地被顶开一条缝,一只干瘪的手伸了出来,如同黑色的枯死的根茎。
得,起尸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八章
黑瞎子立即开枪,子弹闪电般飞出,噗地一声射进那手皱巴巴的皮里,就像水落进大海,完全没有效果。
不,还是有一点的——
那粽子明显怒了,咯咯咯的叫声愈发地大了起来,却跟喉咙被人掐住似的,听得人胸口发闷。
整个棺材都中了魔咒般剧烈地抖动起来,原本只两寸宽的缝隙被迅速撑大,眼看那粽子就要从棺材里跑出来了,胖子突然一个健步跑过去,纵身一跳,凭借其庞大的体重愣是将棺材盖又给重新压了下去。
顺便还带个配音——
“看我泰山压顶——!”
众人:“……”
解语花简直哭笑不得:“你干嘛呢?任它出来就是了,不过一个粽子又不是一群,虽然凶险点,但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它一个不成?你就这么坐着,能解决什么事?”
胖子:“……我这不是为你们掏黑驴蹄子出来争取时间嘛。”
黑瞎子好心提醒道:“小心它把棺材板挠穿,然后一捅出来,你丫就被爆菊了。”
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胖子脸色一变,瞬间化身孙行者一个跟头翻了八丈远!
而在他刚刚坐的位置上,赫然就是那只干瘪如枯枝的手。
胖子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地说:“妈呀,幸亏胖爷我躲得快。”不然被个千年的老粽子爆了菊,真是想想都觉得好痛。
不过近一寸厚的楠木,面上还浇了一层铁皮,居然轻而易举地就被这家伙给捅了个洞,他娘的这粽子是吃菠菜长大的吗?!
但粽子是不会理他们的内心活动的,它抽了几次都没能把卡在棺材板里的手抽出来,索性不再管,举着那几十上百斤重的木板从棺材里站了起来,重心有点不稳,摇摇晃晃地向他们走来。
不,用走来形容显然不太合适,因为几乎眨眼的功夫,众人还来不及反应,那粽子便到了他们面前。
黑瞎子隔着墨镜和它默默对视了半秒,忽的咧嘴一笑,把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掏出来的黑驴蹄子塞进它嘴里,同时迅速后退,恰恰好躲开对方挥过来的一爪。
那粽子顿了顿,似乎在疑惑嘴里含着的是什么东西,但随即就吐掉它,又咯咯叫着冲了过来。
黑瞎子啧了一声:“我就知道这墓邪乎,墓里的粽子也跟着邪乎,黑驴蹄子铁定没用。”
不过邪乎归邪乎,一个粽子罢了,连吴邪都在见过种种大风大浪后不把这玩意儿放在眼里了,何况其他人。虽然对方举着那块巨型棺材板既当矛又当盾,杀伤力猛增,但还是很快就被他们秒了。
解语花悠悠闲闲地走回来,一群人围着那粽子议论纷纷。
吴邪:“咦,它屁股后面连着的那一溜是个什么东西?”
胖子想了想:“屎没拉干净?”
众人:“……”
不由自主开启想象模式什么的,画面感真是太凶残。
敢不敢再恶心一点。
最后还是铃丫头扯回话题:“看着像条尾巴。”
黑瞎子来了兴趣:“什么粽子还带长尾巴的?”
吴邪:“返祖?”
“你想太多了,”解语花道,“这明显就是他的肠子。”
吴邪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什么?!”
“抽肠,古代一种酷刑,”蒋老解释道,“把一条横木杆的中间绑一根绳子,高挂在木架上,木杆的一端有铁钩,另一端缒着石块,像是一个巨大的秤。将一端的铁钩放下来,钩入犯人的肛门,把大肠头钩出来,挂在铁钩上,然后将另一端的石块往下拉,这样,铁钩的一端升起,犯人的肠子就被抽出来,高高悬挂成一条直线……不过这家伙还没抽完,挂在后面看着还真跟尾巴差不多。”
吴邪听着直觉得菊花一紧,真是想想都疼。
“别怕,这不算什么,”黑瞎子笑得不怀好意,“知道他们怎么处置偷情的妃子吗?拿根杆子,从下面捅进去,再从脑袋上捅出来。”
擦!吴邪心说,我们究竟是为什么要谈论这个话题。
他转过去看解语花,回归关键道:“那边石壁上的字还没弄出来吗?”
解语花摇摇头:“不是机关的问题,有人特意把那片石砖给磨了,又抹了层新的上去。”
吴邪:“想阻碍我们通过那些字获得破这个阵的方法?可为什么只抹一部分?”
胖子:“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