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阿初满意地点了点头。提问的董事也笑着向阿次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即便如此，这2。7％的收益完全取决于GSK的盈利能力，而它的发展是和几位大股东的决策密切相关的，作为小股东，杨氏在GSK的决策层完全无足轻重。这相当于把命交到了别人手里，任其处置。”田中樱子说着，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
田中樱子明显的挑刺找茬让阿次非常生气，桌子下面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压制着怒意，尽量平静道：“只要是股权交易，就会有田中董事提到的风险。在英国期间，我亲自负责了安永对GSK的初步审计，我个人认为，GSK是值得投资的企业。”
话音未落，手却被握住了。那人的手指伸进他的指间，展平了他紧握着的拳头，轻轻地攥着。他看了阿初一眼，后者投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各位董事，”阿初缓缓开口， “每个人对交易的理解不一样，在杨某看来，GSK看中的是三条生产线背后的生产许可资格，他们不想把中国市场都给合资公司，他们想自己进入中国市场。这三条生产线背后，是GSK和他们与国有药企合资公司之间对中国市场的瓜分。”会议室十分安静，董事们都在思索着阿初的话，连田中樱子都咬着嘴唇陷入了沉思。阿初顿了一顿，接着说：
“同样的，杨氏要的，也不仅是GSK的股权，更重要的是对欧洲市场的参与。GSK向我们索要高额专利费的真实目的，是要让我们无力支付专利费，然后压低价格收购杨氏。所以从卷入专利纠纷的那一天起，杨氏就不可能再独善其身——要么走出去，要么就等着被GSK这种公司吞并。这次股权置换若能做成，两家的专利互相许可，利益休戚与共。他们折腾中国市场，我们开拓欧洲市场。”
一席话说完，再无人反对。简单的休息过后，董事们进行了表决。杨氏和GSK的股权置换得到了杨氏董事会的全票支持。董事们都对杨氏的未来充满希望，正是兴高采烈的时候，阿初抛出了股权置换协议的草拟文本，并提出了一个无异于晴天霹雳的问题：
“协议各位已经看到了，GSK要求对杨氏成立以来的全部帐目进行审计，但是十五年前，有人抽逃注册资本，从公司账上划走了三百万！”阿初说罢，“啪”地一声把当年的账本甩在会议桌上。“田中董事，你可不可以给各位董事解释一下？！”
田中樱子脸色瞬间惨白，猛地起身就要抢过账本，却被另一位董事抢了先。他拿过账本仔细翻着，质问道：“田中樱子，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在老董事长眼皮底下划走这三百万的？！在杨氏这么关键的时刻，帐目怎么能出问题？！”
账本在各位董事之间传阅，所有人都一脸凝重地看着田中樱子，等着她解释。田中樱子脸色时而惨白，时而铁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会议室的热烈气氛急转而下，凝重到了极点。
“大家冷静一下，”阿次开口打破了凝重气氛，顺势给汤少礼递了一个眼色“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想想解决之道，少礼，有什么办法能把这钱补上么？”
“这么多钱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到，田中董事还有五百万美元的借款还趴在账上没有用，到可以临时用用堵上这个窟窿……杨总你看……”
“就这么办吧，田中董事，你休假吧……”
阿初还没说完，田中樱子突然暴怒，随手抓起电话就砍向阿初。说时迟那时快，阿次抬手一拦就把已经飞起来的电话打落在地上。
“阿次！”阿初下意识把阿次拉到自己身后，另一边阿四已经把田中按在了座位上。其他股东纷纷起身规劝，田中樱子的女秘书得到通知，跑着进了会议室，蹲在田中身边安抚着。
“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把我赶出杨氏！”田中樱子不顾众人的规劝和压制，乱踢乱打，“杨慕初你这个混蛋！你这个魔鬼！你不能把我赶出杨氏！你父亲不会饶过你的，你不得好死！”
田中的妆也花了，头发也扯乱了，衣服皱成一片，她边哭边骂，手脚还在挣扎。她周围都是或好言相劝或压制着她的同事，阿初护着阿次远远地坐着，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田中樱子的疯狂和狼狈，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叫保安。”
“杨慕初，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这是田中樱子在杨氏大楼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经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董事会，所有人都疲累至极，好在大事已经定下来了，后面就剩下走程序了。董事们各自散去，阿初阿次也回到了办公室。这时才发现阿次的手背一片青紫，阿初心疼不已，赶紧让人买了冰袋敷上了。
“大哥，今天真是好长啊……好在比较顺利，明天就能和GSK签合同了。”
“顺利什么？！”阿初盯着他弟弟的手，恨不得以身相代。
“大哥，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以后杨氏在欧洲的业务会慢慢开展起来的，我想着在伦敦注册一个分公司，以后办事方便。”
“你要回英国工作？！”
“怎么会呢？”阿初宠溺地看着他弟弟，笑道：“我先去把公司运转起来，日后就交给少礼了……”
“汤少礼？他不是咱们的人么？在总部还能帮上忙……”
“阿次，你说田中借给父亲钱的时候会想到她有今日么？”阿初站起身来，踱到落地窗前，双臂交叉在胸前，凝视着窗外的高楼林立，继续道“杨氏和荣氏终有一天要分道扬镳，我得为孩子们留条后路……”
“大哥，”阿次站在阿初身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说到孩子们，我的侄子们是不是快出生了？和小姐还好么？”
“阿次，”阿初转身面对着阿次，语气柔软温和，“我可能还要去英国一趟，杨氏在英国百业待兴，正是用人的时候，雅淑也快要生产了，我要去照顾她一段时间。”
阿次听得心里百味杂陈，几番欲言又止，终于只说了一句：“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真不管她了呢……”
阿初闻言，揽着他弟弟的肩膀，很久很久再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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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入的拟人小剧场：
问：什么是股权置换？
答：好基友滚床单。啥？还不明白？请看GSK和杨氏的对话：
GSK：小杨杨，你终于投入我的怀抱了！
杨氏：死开！你个名字一长串的欧洲佬！老子是独立法人好不好！只不过跟你滚过一次床单！
GSK：傲娇了不是人家的2。7％都是你的了。
杨氏：那叫你投入老子怀抱好不好？！
GSK：（腹黑点头）那也行^_^
杨氏：你你你你你！
GSK：乖啦乖啦！表炸毛，哥哥带你在欧洲市场好好赚赚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人记得第六章里阿初发现田中抽逃注册资本的事情么？
第28章 一无所有
28。一无所有
正如阿次所料， GSK与杨氏合作的消息一经公布就在业内激起了轩然大波。杨氏药业连续三天涨停，国内主要媒体都第一时间进行了报道。阿初和 Greg签协议时握手的照片也席卷了英国各大财经新闻，投资者纷纷对 GSK摆脱专利诉讼表示乐观。
合作伊始，阿初忙得焦头烂额，偏偏电话响个不停，只好把手机交给阿四处理。难得晚饭后的片刻清静，阿初拽着阿次出去散步。初夏的晚上凉风席席，一天的躁热退尽，走在茂盛的林荫树下格外惬意，不知道阿初在说什么呢，兄弟二人脸上都很灿烂。可还没走多远却见阿四举着手机追了过来。
“老板……”阿四气喘吁吁的“老板，电话！国际长途！”说着就把手机举到阿初眼前。这么美好宁静的片刻被打断，阿初有点不爽，却也没有为难阿四，耐着心道：“你看着处理就行了。”
“可……可她说她叫和雅淑。”
兄弟俩都是一怔，阿初接过电话，本能地往远处走了两步。阿次见状，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几步，低着头踢着脚下的土地，脸上难得的灿烂一扫而空。
阿初很快就接完了电话，踟蹰到阿次身边：“阿次……”他试探着拽拽阿次的胳膊，想继续散步，阿次却没有动。
“大哥，我累了。咱们回家吧。”
阿初闻言立刻放了手，跟着阿次往家的方向走。
“阿次，我这两天就要回英国。雅淑产期临近，杨氏在英国的分公司也该着手设立了。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带着你的两个小侄子回来。”
“那和雅淑怎么办……”
“我给她设了一个信托基金，她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可观的进账，一直到她去世。”
“是么……大哥，不娶就不娶吧，无论如何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阿次勉强冲他大哥笑了一下，这无奈的笑容连阿四看了心里都扎着疼，更遑论阿初。阿初果然不再往前走了，认真地问：
“阿次，你真觉得我应该娶雅舒？”
“我怎么想并不重要，但我会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我爱的人不是她，我不能让她重复母亲的悲剧……”
“大哥，你不用和我解释。”阿次说得很平静，没有半分赌气“汉朝有个‘亲亲得相首匿’的制度，就是不能告发亲属的犯罪行为。所以即便你犯罪，我都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我不结婚有那么十恶不赦么？”
“你是我大哥，你做任何事我都会支持你……”阿次犹豫再三，终于心一狠说了出来：“哪怕全世界都认为你该娶她，哪怕我也这样认为，我还是会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好一个亲亲得相首匿，”阿初苦笑，双手紧紧扣着阿次的肩膀，正撞上他悲伤的目光，他迅速地躲开了阿初的注视。
“看着我的眼睛。”阿次闻言抬头，在阿初目光里读出的竟没有半分埋怨，而都是心疼和不舍。
“阿次，谢谢你。可我要你记住，如果有一天你真要用到这个理论，要跟着自己的心，而不要勉强自己跟着我，哪怕我面对的是全世界。”
小心翼翼地婉拒换来的是设身处地的理解和爱护，阿次不禁动容，努力绷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