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执事,却比主人更有存在感。
或许他根本就不是克洛德的对手,从各种角度来看都是这样,那只恶魔对他来说举足轻重,他对克洛德而言却可有可无。
他已经不想再被这只恶魔三分钟热度的好奇心耍的团团转了。
阿洛伊斯根本就不相信聪明如克洛德,竟然还会看不出他对‘夺走夏尔’毫无兴趣。即使如此,那只恶魔却还是默认要为他完成什么愚蠢的复仇,把这当成他用以交换灵魂的愿望。这种一知半解的应付和虚伪的关心,阿洛伊斯绝对不想把灵魂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交给他。
金发的少年眯起眼睛,藏青色的眸子里划过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星星点点,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却有人一一替他看在眼里。
汉娜安静的低着头。阿洛伊斯看向克洛德的视线就像一把刀一样插在她身上,她必须要将这把刀拔*出来,这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她最重要的老爷。
女王陛下的宴会安排在隔天晚上,年轻的托兰西伯爵在贴身执事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挺拔的正装。贴身的剪裁凸显出了少年修长笔直的身形,深紫色的布料将苍白的皮肤衬托出一种别样的艳丽。
糜烂奢华的宴会上,贵族们露出虚伪的笑脸互相吹捧,适时的表露出自己的欲望,结成同党。这种无聊的聚会让阿洛伊斯没有什么兴致,那些有着特殊爱好的妇人们投来的视线让他感到恶心,不由得想起了老托兰西伯爵那些不为人知的兴趣,胃里一阵翻腾。
夏尔出现的时候,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阵低声细语,多数是在赞扬这个年纪轻轻就重振了凡多姆海恩家的优秀继承者,也有一部分讨论带着惧意,看来‘女王的看门犬’的确让不少人暗自敬畏。
或许他应该觉得荣幸?成为凡多姆海恩伯爵的眼中钉,这也不是任何人都能享受到‘优待’。虽然不知道其中作梗的人究竟是谁,阿洛伊斯看向夏尔身后笑的彬彬有礼的执事,塞巴斯蒂安指向托兰西家的矛头,估计多半都和克洛德的所作所为脱不了关系。
见夏尔和众人简单的打过招呼后就向自己走来,阿洛伊斯也大方的迎了上去,表面上和气融融,私底下却暗流汹涌。
“费这么大力气见我一面到底有什么事?”阿洛伊斯愉快的微笑,眼睛里却透出傲慢,“如果是夏尔想见我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会非常高兴的接待你的,不论什么时候。”
夏尔不屑的轻哼一声,歪头点了点身后的执事,“不是我找你有事,是他要见你。”
塞巴斯蒂安?
阿洛伊斯收回脸上的笑意。
“真是可惜,不是夏尔的话我就提不起兴趣了,改天再说吧。”
“那可不行。”一把拉住了正打算离开的阿洛伊斯,对方却像触电一般的抽回了手。夏尔被他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不解的看着他。
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阿洛伊斯悻悻的转移了话题,“那就说吧,什么事?”
“在这有点不太方便。”塞巴斯蒂安微笑着走上前来,“是必须要单独和您谈起的话题。”
单独。
现在这里仅仅只有四个人,谁在防备谁,不难得知。
克洛德冷着脸将阿洛伊斯挡在身后,锋利的视线像是要把塞巴斯蒂安扯碎,这时夏尔却突然插入了一触即发的两人中间,对克洛德说道,“我也有事想要问你,克洛德·弗斯达斯,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今天吹得到底是什么风?
躲不掉的早晚都会发生,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就不要再躲。
“走吧,”阿洛伊斯让步道,“去庭院,那现在应该没什么人。”
“老爷?!”
克洛德不可置信的看他,阿洛伊斯却绕过他径直走出了宴会会场。那只狡猾的乌鸦跟在阿洛伊斯身后对他轻佻的一笑,克洛德觉得一股怒火径直冲向头顶。
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为这种不值一提的事情发火,这不符合他的作风,于是他稳下心神,在夏尔出声时将视线落在了面前和阿洛伊斯身形相仿的少年身上。对方冷静沉着的视线和自家老爷完略带犹豫的神情完全不同,这个灵魂有着多么让恶魔垂涎的味道克洛德非常清楚。
甜美到让人流连忘返。
***
“把夏尔和那只没节操的恶魔放在一起你还真是放心,”刚一到庭院里阿洛伊斯就语气不善的挑衅道,“小心你的宝贝少爷被蜘蛛吃掉。”
塞巴斯蒂安不怒反笑,“不需要托兰西伯爵费心,如果发生什么,我会第一时间通过契约知道。”
“太相信契约这种东西会吃苦头的。”阿洛伊斯走到花坛边坐下,随手折下了一朵百合,心不在焉的拉扯着洁白的花瓣。
塞巴斯蒂安看着他低垂的眼睛,了然于胸的勾起嘴角,“比起我,托兰西伯爵看起来更加心神不宁。”他用诱惑般低沉的声线问道,“或许是在害怕被抢走什么?”
句子间若有所指的意味让阿洛伊斯猛的抬起头来,塞巴斯蒂安暧昧的轻笑,高深莫测的神情好像是在提醒,不需要掩饰,我什么都知道。
阿洛伊斯恼火的别过头,“如果真的被抢走,对你而言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事,没什么好幸灾乐祸的。”
“的确。”塞巴斯蒂安踱步到他身边,把他紧紧揪着的百合接了过来。那朵花在他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枯黄的花瓣掉了一地,“连自己养的宠物都不能妥善管理,我真为托兰西伯爵感到寒心。”
“你又怎么样呢?”阿洛伊斯站了起来,危险的盯着比他高了一头不止的恶魔,“有没有被自己的主人‘妥善管理’?”
“我自然会尽心尽责的为少爷达成期望,和那些总是窥视着别人猎物的恶魔不同,我不会做那种半途而废的事。”
“很厉害嘛。”阿洛伊斯戏谑的挑眉,“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一度弄丢过自己契约者灵魂的恶魔说出来的话呢。”
提起夏尔被克洛德夺走的事,塞巴斯蒂安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这笔账我自然会让那只蜘蛛加倍奉款。”
“你和克洛德早就认识?”
“算不上早。我第一次见到那只蜘蛛是在一年以前,在红夫人——安杰利娜·达雷斯的葬礼上,不知道托兰西伯爵是否还有印象。”
“红夫人……”虽然对这个称呼没什么印象,可‘一年前’这个这个敏感的时间点让阿洛伊斯隐约联想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会从一开始就、”
“虽然不知道你通过什么手段得知了少爷失忆的事情,”
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就像是从远方飘过来的一样,阿洛伊斯一句一句听在耳朵里,心情却比料想中镇定的多。
“托兰西伯爵不觉得奇怪吗?只是夺取灵魂而已,怎么可能丢失记忆。”
“克洛德弗·斯达斯,那只恶魔吃掉了少爷一半的灵魂,连同复仇的记忆一起。”
☆、以网猎食,尽其一生
安杰利娜·达雷斯,这个名字曾在一年前出现在过托兰西家的信件上。
身为女王陛下的左膀右臂,托兰西伯爵每天都要浏览不少文件,并在上面签上他的名字。不论‘女王的蜘蛛’是否真的会在这些要事的抉择上出一份力,场面上的工作无论是哪一代托兰西伯爵都必须完成,阿洛伊斯也不例外,只是他从不在这些工作上多费心思,大部分事务都由克洛德代为处理。
一年以前,克洛德曾经向他提起过一份葬礼请函,阿洛伊斯就是在那时听到了红夫人的名字。
贵族的葬礼就像一个演绎悲伤的舞台,没有人真的会为了一个几乎素未谋面的人的逝去而伤心难过。阿洛伊斯那时以‘会想起自己已故的父亲’为由,打发了克洛德去替他参加那次葬礼,想来克洛德劝诱自己向塞巴斯蒂安复仇,也刚好是在那前后发生的事。
原来就是那个时候,他亲手把自己的恶魔推了出去,顺便送给了塞巴斯蒂安一个巨大的麻烦。
“看来您想起来了?”
执事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不快的意味,现在阿洛伊斯非常清楚这是因为什么了。对塞巴斯蒂安而言,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如果他能管好自己的恶魔,如果他没有制造让克洛德擅自行动的机会,这些麻烦原本都与凡多姆海恩家无关,更别说被克洛德坏了好事。
与执事预料的不同,得知真相反倒让阿洛伊斯松了口气。
“特地把克洛德支开,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阿洛伊斯轻快的转了个身,脸上的表情明朗了许多,“如果你只是想告诉我这件事,那我已经知道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对阿洛伊斯过于轻松的反应塞巴斯蒂安似乎不太满意,但死缠烂打并不符合他的美学,于是他微微欠身,恭敬的说,“当然,托兰西伯爵,这边请。”
这小小的插曲并没有浪费掉多少时间,当阿洛伊斯回到宴会会场时,一切都还是他离开前的样子。青年男女们在舞池间翩翩起舞,少妇们则聚集在一起讨论着年轻有为的绅士。
在塞巴斯蒂安的指引下找到夏尔两人并不困难。推开舞池一侧的大门,一阵清爽的夜风迎面吹来,露台上一高一矮的人影立刻映入了眼睛。
阿洛伊斯杵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弹。
不论发生什么,他已经不会因为克洛德的所作所为而再受打击了。明明应该是这样的,刚刚在塞巴斯蒂安面前他也做的不错,可一见到克洛德,不知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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