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小军一听,也还来不及露出心中的喜意,嘴巴和手脚就比脑袋更快了一步。
“住手!”覃小军推开推在身前围观的百姓,挤到了公堂前。
对于自己审案的时候却被人三番五次的打断,王子胨自然是很不高兴的,但是对方既然敢在公堂之上站出来,也许并不是个普通人,所以王子胨不得不心存忌讳。
比如说,对方会不会是钦差的人?
不过,这忌讳只是一时而已,毕竟钦差的人又不是钦差本人,总不会与林如海一般与王家过不去,肯定比林如海本人要好收买得多。
世人总有*,而这*总离不开酒色财气势,便是一时不动心,只因心中仍有正义,但这种刚正不阿之人反而是最容易对付的。
因为这种人不容易有歪心思,更不会使歪心思,自然只有踏入陷阱的份儿了。
所以,王子胨很快的就收敛了心思,端正着脸道:“来者何人,竟然敢阻挠本官断案,你可知该当何罪啊?”
“所谓一辈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虽不在朝中为官,却也知晓这个道理,只是不知王大人是不是也知晓这个道理呢?”说话的人是林如海,毕竟若是让一介武夫的覃小军开口,怕是反而会落了下风。
王子胨一听这话,心中也明白了对方果然是钦差派来的人。
于是,王子胨再次开口时便多了几分慎重:“那么你认为,孙知遥随意议论朝庭命官没有错处?”
“错处自然是有的,只是小惩大戒一番就罢了,何苦要让他受一番皮肉之苦呢?更何况若是这个孙知遥是污蔑了你,你自辩解不就可以了,何苦又在这里自污呢。”
王子胨眼皮子一跳,被林如海嘲讽的话气得不轻,偏偏他又不能翻脸,所以也只能强按下怒气。但这怒气虽然压下了,可是跟林如海说起话来难免还是带出了一点端倪,因此口气越发的阴阳怪气起来。
“照你的意思是说,错的倒是本官了?”王子胨的脸阴沉阴沉的,偶尔露出的狰狞之色,使他的脸看上去很是丑恶。
“是非对错自在本心,县令大人又何苦问旁人呢?”因着林如海并不是要把小事变大的,所以他收敛了辩驳的心思,一心只想把孙知遥救下来,然后再与他仔细探听一下那刘家人与赵家女之事,所以不再言语可能会激怒王子胨的话,笑道:“以权服人总不如以德服人和以理服人强些,县令大人是个聪明人,总该做些聪明事的。”
“那你的意思是,本官此举是糊涂,而若是放了孙知遥就是聪明了?”王子胨的语气里隐隐的藏着怒气。
“县令大人言重了,草民并非此意。”林如海毫不在意的说道:“只是大人所说,虽不中却不远矣,只看大人的为人行事如何了。”
王子胨自然知道林如海想救下孙知遥,可是这孙知遥是个不屈的,自己一时半会的也收服不了他,所以真让对方带着孙知遥走了,可想而知自己做过的事情就会摊开在钦差的面前了,所以王子胨怎么会让林如海如意呢。
“若是我放了孙知遥,倒显得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王子胨冷笑一声,道:“无论如何,这二十棍的杀威棒总还是要打的,否则岂不让人言语本官言而无信,朝令夕改吗!”
说罢,就要衙役立时动手。
这时,林如海没再开口劝阻,只是微微的眯着眼睛,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站在一旁,使得王子胨再次犹豫不决了起来。
第70章
最后,林如海还是顺利的把孙知遥给带走了;只到底还是给了王子胨一个台阶下;又偷偷的告诉对方自己其实是上头派来的人。但他却没有明着对对方说出自己的身份;只由着王子胨自己联想去。
林如海不愿意自己把身份摆明了来说;毕竟他是微服;自然只有掩饰了身份;才能看清很多事情,而其中自然也就包含了真相。
但是若要凭空捏造出一个身份来,说得多了又难免会露出破绽,所以倒不如让他们自己猜测去;便是自己不经意之间露出了点马脚来,想必他们也会帮自己圆了去。
孙知遥带着林如海一行人到了自己的家。
那是一间三进的宅院,花园中景色错落有致,厅堂中摆设典雅朴实,倒不像是个以说书度日的人家。
林如海领着四名属下受邀进了孙府,见到府中的景象,倒使得林如海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只是他向来喜欢自己观察,或者先来一番言语试探,毕竟眼睛所见,有时候都只能信一半,那么耳听的,更是未必句句实诚了。
因此,林如海并不急着此时此刻就要问询出个所以然来。
这孙知遥并不是个普通的说书先生,因为一个普通的说书先生,哪会有这么大的一座宅院的道理,而且府中还有奴仆丫环伺候着。
一个有着钱财养奴仆的书生,又怎么会去做一个小小的说书人呢?
这么一想,林如海顿时就觉得这孙知遥是满身的疑点,甚至怀疑自己的行踪其实一直就没有被瞒天过海,河南官场上的人早就知道自己在哪里了,所以特意安排了这么一场戏。
然后,林如海又觉得之前这么轻易的就能把林知遥从王子胨的手上夺过来,是不是有问题?
心中存着疑问,林如海看着孙知遥时,眼中自然就有了戒备,只是他前世是为皇子,自然懂得如何藏住自己的情绪的道理。
只是,若这群人真的已经掌握了自己的行踪的话,自己可能就要相应的发生些或大或小的动静,还要以他们的态度来改变自己的策略,好将河南官场上的人都打个措手不及,这样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为此,林如海也就不能在孙知遥的面前谨慎行事了,而应该装得鲁莽一些,用以让他们吊以轻心。
“大人请上座。”招呼了丫环上茶之后,孙知遥请了林如海上座,然后自己也坐到了另一边,笑道:“今日多亏了大人,否则孙某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孙先生说笑了。”林如海抿着嘴巴,似有若无的勾了勾唇角,道:“自进了贵府,一路行来便可知孙先生不是普通人物,如今一时虎落平川,焉知日后不会有飞黄腾达的道理?而且,便是没有我,孙先生也未必真怕了那位知府大人。”
“便是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也不是由我,而是由我的儿孙了。”孙知遥何等聪明的一个人,哪里会听不出来林如海话中的意思呢?更何况对方还说得如此直白,似乎怕自己听不出来一般。
“大人有所不知了。”孙知遥叹了口气,语气中颇为无奈:“孙某祖辈原也是官宦出生,只是到了孙某这一辈时,却因得罪了金陵四大世家中的王家而败落了下来。不过,承蒙当今陛下的看重,便使得孙某得以苟且偷安,做这一方富户。”
说着,孙知遥双手握拳,朝着北边拱了拱手,神情恭敬。
“哦?”林如海眉头微蹙,似信似疑。
“若是大人尚有所怀疑,孙某有陛下所赐之物为证。”说着,孙知遥从内衬中掏出了一封信,然后放到了茶案上。
林如海先是看了一眼信封,见上头写的‘孙知遥亲启’五个字确实是徒君溥的字迹无错,但这并不表示里面的内容也会是徒君溥写的,又或者这确实是徒君溥写的,但信里面的内容也不一定就对阴知遥有利。
总得来说,林如海依然不能相信孙知遥。
而孙知遥也清楚这一点。
孙知遥知道林如海是徒君溥的心腹,而自己的名字太过默默无闻,在陛□边,怕是听都没听过的。将心比心,若是换了自己,孙知遥知道也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因此,孙知遥把信往林如海的方向移了移,笑道:“林大人,为了日后我们能够合作得愉快一些,不如便看一看信中的内容吧。”
“……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听到孙知遥称呼自己为大人时,林如海可以没有什么表示,但听到对方称呼自己为林大人时,林如海就不不警觉了。
第71章
王子胨所为何来?
左右不过是送个礼;希望能借此收买林如海罢了。
不过,这基础是建立在他不知道林如海的身份的份上,否则;依着王家本家和林如海之间的恩怨;不趁机买凶杀人便是万幸了。
送走了王子胨之后;林如海看了礼单,笑道:“这一个小小的范县的知县;倒是出乎意料的大方。”
然后,他便让穆风把王子胨送来的礼品都登记造册。
此时,孙知遥进了大厅。虽说他之前是寻了个借口离开,但这借口也不全是借口;因为他也确实有些事情要交代一番,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才进得大厅,竟会听到林如海让他的下属把礼单登记造册,又让另一名属下前去把礼品都取回来的话语。
孙知遥有些接受不了,因为他原先听说的那些关于林如海的传闻,都说他极为的光风霁月,如今现实与传闻差距太大,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孙知遥初见林如海时,就对他的印象极好,相处了一段之后,便觉得他虽然态度上不是特别的和气,但谈吐优雅,见识不凡,是个让人极易生好感的人。
也正是因为初时的印象太好,孙知遥才越发觉得晴天霹雳。
“林大人,您这是……”孙知遥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林如海早在孙知遥进来之时便注意到他了,见他脸色乍青乍白的,也晓得对方是误会了自己。虽然林如海并不介意,毕竟他前世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可是见到孙知遥仍在为自己担心,又不由得觉得心下暖暖的。
而且,孙知遥又是徒君溥派来的人,林如海即使并不认为徒君溥会误会自己,可是面对着关心自己的人,他还是不会倔强着不愿将自己的心声告诉他们的。
因此,林如海打发了四名下属各干各的活儿之后,便把孙知遥叫到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