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包三同人]长风曲(庞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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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包三同人]长风曲(庞策)-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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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体都已经被抬走,鲜血也被冲刷干净。昨夜的尸山血海,再也没有痕迹。
  宗真径直走进太后寝宫。他只问:朕也是你的骨肉,何至如此?
  生母一脸恨意,针锋相对:你一向忤逆于我,何曾把我当做你的母亲?
  不错。宗真坦率承认,朕的养母,才是朕真正的母亲。但是,你毕竟生了朕,朕不杀你,你且去为先帝守灵吧。
  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那一日,宗真想到赵祯。
  他跟他,多么相似的身世。只是,同样的开头,却不同的结尾。
  一个终其一生不能母子相认,另一个母子相认却最终反目成仇。
  究竟,谁比谁更幸运,谁比谁更悲哀?不必说。也说不清。
  (七)
  宗真亲政,第一道圣旨便是命耶律文才前往雁门关,与宋议和,并求大宋相救病患。
  但他不确信赵祯会不会答应。
  檀渊之盟,宋辽两国本约为友邦,国君也以兄弟相称。而辽国,却出兵攻宋,打破了这盟约。
  他想,赵祯,也许怪他。
  没料到的是,赵祯当即应允。没有理由,没有条件。
  只道是但愿两国尽去干戈,永熄战火。但愿。
  那一日,宗真谒太庙,于大辽历代君主灵前起誓。
  朕,耶律宗真,有生之年,绝不南侵。
  同一日,宗真只带了数名侍卫,去了城郊白马山。
  一座荒坟。
  没有陵寝,没有墓碑。一抔黄土,荒草萋萋。
  底下长眠的是他的养母,曾经的齐天皇后。
  素衣素袍的宗真跪在坟前落泪。
  这一刻,他不是天子,只是一个失了母爱的孤儿。天地广大,却再也没有一丝亲情的温暖。
  即便日后以太后礼仪重新安葬了养母,终究挽不回他心中无尽的痛楚和遗憾。
  回程的时候,宗真突然想到的是,当年赵祯从洪福院离开的时候,该是怎样的心情?
  是否,如自己此时一般的,悲凉,无奈。
  他和他,原来,都是孤苦的孩子。


  (八)
  二十三岁的大辽皇帝。大权在握,励精图治。肃清吏治,注重民生。
  闲暇的时候,会想起另一个人。遥远的,只有两面之缘的那人。
  世事苍茫流年转,你——还好么?
  这样的想念,渐渐成了习惯。
  南朝的消息断断续续的传过来。
  听说他也已经手握实权。
  推行新政,治理水患,抗击西夏……韬光养锐十余年的年轻帝王,终于有了施展的天地。
  江山社稷,尽在手中。身边,却再无人相伴,真真是孤家寡人。
  也依稀听说,他心里念着的人是谁。
  公孙策。大宋第一才子。辽国的大恩人。
  宗真是见过的,甚至很欣赏。
  谦谦君子端方如玉,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又是安邦济世之才,当年不惜担上通敌罪名而借辽军犯境,才保住赵氏江山。
  如此才略,让人叹服。
  这样的人才,倒是配得上他的。宗真淡淡的想着。有他陪他,也好。
  后来宗真才知道,公孙公子心中另有其人。
  而赵祯,最终选择了成全。
  那时的宗真静静的站在寝宫外看着桃花飘零。
  就是这样么?你念着他,他却念着别人。一如我念着你,你却念着他。
  摇头,苦笑。
  (九)
  千角鹿图。
  以五幅帛绢连缀为画布,辽主耶律宗真御笔亲绘。
  群鹿栩栩如生,各具神韵。鹿角森列,气势恢弘。炫彩而华贵。
  这是宗真在国事之余,数夜未眠而绘成的礼物,遣使者献于宋皇赵祯。
  他本想另附书信一封,下笔的时候却踌躇了。
  该如何写?
  是谢你不计前嫌援手相救,还是缅怀当年的一段相逢?
  罢了。宗真掷了笔。
  他最终一字未写,只遣人送了那画。
  一笔一笔,浓墨重彩,皆是说不出口的思念。
  你可懂?
  千角鹿,实则角上而横出者众也。而角多横出,乃是祥瑞之意。
  祥瑞者,祯也。
  如此的用心良苦。
  你可懂?
  那是辽重熙七年,宋宝元元年。
  耶律宗真二十三岁,赵祯二十九岁。
  距当年汴京初相见,已经过了十六年。
  这世界早已芳华暗转,换了人间。
  他们,都不再是孩子了。
  契丹宗主,大宋国君,再也不能如从前般并肩共坐,共看华灯明灭,焰火弥散。
  即便心里千万般不舍,又如何能重来?
  赵祯给宗真的回礼,是一副对联。
  秋深清见底,雨过碧连空。
  潇洒俊逸的飞白体,神翰雄伟,势若飞虹。
  宗真将此联作为自己寝宫内殿的楹联,日日得见。
  人说,字如其人。
  宗真常常对着字,想象那写字的人。
  昔日泪痕隐现的少年,如今天下称颂的仁君。
  十余年未见,他可还如当年那般眉目如画,清秀俊朗?抑或,早已变了容颜?
  便是从那时开始吧,宗真在闲暇的时候总会画些画作,遣人送过去。有时是山水,有时是鹿,有时是鹰。
  赵祯的回礼则是他的书法。对联,匾额,临摹的兰亭序,手抄的经书。
  这样的礼尚往来慢慢成了习惯。
  很多个夜阑人静的晚上,宗真从奏折中抬起头,忍不住看着汴京的方向,心里默默期待着南来的飞鸿。
  而那些深藏于心的思念,他从不说。但是,希望他会懂。
  而他,从不说自己懂不懂。
  (十)
  辽重熙十二年,宋庆历三年。
  西夏李元昊于辽夏边境屡屡滋事,并煽动在辽国的党项人谋反。
  辽夏交恶。
  次年,李元昊的侧妃、宗真的姐姐兴平公主暴毙,死因不明。
  宗真悲愤,使人至兴庆府诘问,李元昊含糊其辞。
  年轻气盛的宗真终于忍无可忍。御驾亲征,讨伐西夏。三十万大军直逼贺兰山。
  西夏军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契丹铁骑长驱直入,势如破竹。
  孰料,却输给一场沙尘暴。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即便是天子,也违不了天意。
  宗真率残部据守辽境。
  西夏也并未讨到便宜。损兵折将,国力大伤。李元昊退而求和,两国休兵。
  疲惫的宗真回到中京,便见到汴京送来的锦盒。
  那锦盒送来已有一月有余,只是彼时宗真尚在西夏战场,今日回朝方才得见。
  宗真打开盒子,那人熟悉的笔迹,清隽的飞白书,只写了两个字。
  平安。
  这些年来书画相往,那些龙飞凤舞的笔迹,一笔一划,写的尽是前朝的诗句、典籍。
  堂皇,庄重。却不带感情。
  唯独这一次。他唯一流露出的一点心意。
  胜也好,败也好,我只愿你平安。
  宗真怔怔的,眼睛湿润起来。
  那一刻,再也无法抑制的感情终于泛滥成河。
  (十一)
  辽国的使臣再入汴京,带着丰厚的礼物。
  美酒,牛羊,奇珍异宝。以及辽主的亲笔书信。
  赵祯看着手里的信函。那字迹潇洒俊朗,英气勃勃,想必是字如其人。
  他自称为弟,称赵祯为皇兄。
  “弟与皇兄约为兄弟,欢好岁久。然数十年思见而不可得,愿求皇兄御容以代相见,以笃兄弟之情。”
  这一日,赵祯才醒觉,当年那个凡事懵懂的小娃娃,早已有了自己的感情。
  只是,这份感情,自己注定无法回应。
  自己的心早已给了另一个人。
  虽然,那人不要。
  但是,付出的感情,覆水难收。
  那夜夜深,赵祯还没就寝。他在看一幅画,神情温柔而迷离。
  那是很久以前,公孙策为他画的画像。
  犹记那时。两人都还年少,御花园春光正好。
  而后,一年年花开花谢,燕去燕归。画中人渐生华发。
  御花园风光仍好,却已无人共赏。
  纵然人似秋鸿来有信,终究事如春梦了无痕。
  赵祯装作自己已经放下。
  其实,表面上的故作淡然只是为了掩饰心里的放不下。
  只是——放不下又如何?
  赵祯轻轻叹息,将那画像轻轻卷起。
  辽国使团归国,宋皇的赏赐丰厚。
  却,没有宗真所求的画像。
  宗真低声叹息。
  我知你还念着他。而我,只是想再见一见你今日的容颜。即便如此,也不允么?
  罢了罢了。既如此,我不为难你便是。
  从此,再也不提此事。
  却仍将一腔心意付诸笔端。点点滴滴的情意,丝丝缕缕的思念。晕染成一幅幅丹青佳作,遣人送去汴京。
  那人也仍然以书法相和。除此之外,不着一字。
  一方试探。一方躲闪。
  就这样,又是十年。
  (十二)
  辽重熙二十四年,宋至和二年。
  六月,宋皇赵祯大病。
  宗真担心牵挂,寝食不安。夜夜焚香祷告,并于广宁府修广济寺祈福。
  七月,赵祯痊愈。宗真即赴广济寺还愿。
  那日,寺内香火鼎盛。宗真兴之所至,信手抽了一支签。
  那解签的禅师却踌躇了。
  宗真看的明白,只道是直说无妨。
  那禅师这才犹豫着开口。
  是支下下签。镜花水月,皆尽虚无。星沉月落,转瞬成空。怕是不祥之兆。
  太子洪基怒而拔剑:大胆!
  宗真却淡笑道:可不就是镜花水月么。打赏了那禅师,放他离去。
  洪基不解。宗真也不解释,只说是想去秋山走一走。
  秋山所在,紧邻宋辽边界。
  宗真登山远望。那边,是大宋的疆域。山河壮阔,风景如画。
  而关山重重,遮住东望眼。
  他望不见遥远的汴京城。
  但他记得那里雕廊玉柱,秀户珠帘,花光满路,无限繁华。
  他记得那里有柔柔的暖风轻拂,有妍妍的桃花如云。
  还有御花园火树银花灯如昼,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那个让他念了一辈子的人啊。
  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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