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这两个小兵的并非开封府人;真的不了解情况。
“哎呀,这有什么奇怪的!”王朝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凑近小兵,拍了拍,“当没看见就行了,谁让展大人受伤了呢,这几天,这屋顶上肯定夜夜飞耗子精!”
“耗子精?”小兵顿时明白了,挤眉弄眼,“原来那是白——”
“嘘!”马汉赶紧打手势,“少看少说,不怕大人打你板子,就怕那耗子精一个不爽宰了你。每次展大人受伤,他那脾气都得古怪一百倍,火爆一千倍!”
“明白了,明白了,多谢王朝大哥、马汉大哥!”
官衙最后的花园之中,公孙策圈出了一个单独的小阁楼用来给展昭养伤,因为展昭见不得光,公孙策便在阁楼四周挂上了厚厚的黑布帘子,将阁楼笼得不见天日,展昭待在里头,总觉得他不会被毒死,而会被闷死。
沉重的黑帘忽然动了动,随即是一声轻呼:“猫儿,闪一边去,我要进去!”
正无聊得要发疯的展昭顿时面上一喜,翻身闪到屏风之后,黑帘被挑起,白玉堂翻身窜了进来,好一阵踉跄才站稳:“猫儿,这乌漆码黑的,连灯也不能点?”
展昭从屏风后面摸出来,怨念地磨牙:“公孙先生说,如果我因为见光而毒发,他不仅不会救我,而且,还会把我剁了猫爪子扒了猫皮拆了猫骨头!”
“这是那狐狸精的原话?”
“是啊,原话。”展昭慢慢走到他身边,“不说这个了,今晚有什么发现?有发现季高吗?”
“季高倒是没找到,但是发现了个非常奇怪的女人——哎,猫儿,你到底在哪儿?”不像展昭在这儿待了几个日夜已经习惯了,白玉堂循着声音找展昭,可摸到前面是桌子,旁边似乎又是茶几,顿时晕头转向了。
展昭敲桌子发声:“我就在桌子旁边坐着呢,大概是你前面七步远!”
白玉堂一边从桌子和茶几的缝隙里缓缓擦过去,一边惊异地撇嘴:“这样你还看得见?”
“看得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不愧是猫,果然擅长在夜里乱窜。”白玉堂过了茶几,继续在桌上摸着,似乎要抓展昭的手。展昭见他的影子越来越近,也赶紧探身去抓,两人相碰——白玉堂的手碰到了展昭的脸,两人皆是一愣。
展昭赶紧要抬头,却听白玉堂忽的一声:“猫儿,别动!”
“怎么了?”指节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脸上点点触触,顺着眉角到眼侧的弧线缓缓摩挲而过,轻轻的,痒痒的,展昭尴尬至极,别扭着,“你别摸了,小心戳到我的眼睛……”
“不对,猫儿,你别动!”白玉堂忽然又靠近一步,两只手都摸上了展昭的脸,顺着微微隆起的眉骨慢慢划过,白玉堂终于确定,不由皱眉,“猫儿,你的脸上长了一块东西!”
“什么?”展昭茫然地伸出手指,摸上脸颊,无意中与白玉堂的手指相触,温热而修长,正想收回——白玉堂忽然抓紧他的手指按到眉角处:“这里。”
忽略这份要命的别扭感,展昭也发觉了不对——自己左侧的眉梢至眼角处,稍稍凸起了一大片滚烫的疤痕状的东西。
“你伤在肩膀,脸上怎么会有疤?”偏偏看不见,不能确认,白玉堂忽然有一种宰了季高的冲动——尽管从前也很想宰,但是这次是从未有过的想宰!
展昭也奇怪,可感到那白耗子越靠越近,偏偏自己被挤在桌边动弹不得,不禁气闷:“反正是男人,就算破相又怎么样,别大惊小怪的!”
白玉堂又摸了摸那块疤,好笑:“行啊,只要公孙狐狸到时候不削你一块猫皮去研究!”
展昭气闷地甩开他,坐回桌边,磨着牙瞪影子:“说正事,你说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就是那个在青楼里开医馆的女人?”
“是啊!”白玉堂听到身边一响,明白是那猫踢了个凳子过来,挑眉一笑,摇晃着坐下,将今晚遇到茜草、发生冲突之事跟他说了个明明白白,末了,还加上了一句评价,“这个说要报仇,那个说要清理门户,这帮子修道的家伙啊,自以为是,简直拿人命当玩笑!”
展昭却久久没有说话,白玉堂以为他在思考,便没有打扰。两人皆是沉默,阁楼内黯淡无光,静可听楼外滴漏声声,白玉堂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数着,一声、两声、三声……
忽然,展昭站了起来,毫无声息地靠近,白玉堂放下腿,皱眉:“猫儿,怎么了?”
展昭依旧无言,继续靠近,白玉堂奇怪地皱眉,没有做声,但按在画影之上的手指不着痕迹地紧了紧。
“噌!”出鞘之声,巨阙的剑锋擦过画影的剑鞘,一瞬间火花频闪——借着这点光亮,白玉堂清楚地看到,展昭的眉侧印着一大块鲜红若血的疤痕,拢在微微上挑的眼角,将这温润如玉的猫弄得邪气森森。展昭唇角微翘,是白玉堂从未见过的冷笑。
“猫儿你……”白玉堂惊愕的瞬间,展昭已经扫开大片凌厉的剑气,劈嚓声声,黑帘尽裂,黯淡的月光顿时射入阁楼,照出了两人高挑的身形。
“猫儿,你疯了,你的毒不能见光!”白玉堂大骇,立即要拉过展昭;展昭却冷冷一笑,巨阙又是一转,袭向的竟然是小楼的承重柱,剑气浓烈,一瞬间木石崩裂,阁楼被劈开,木屑石屑四分五裂,白玉堂挥舞着画影左右挡下,再看展昭——那猫竟然已经跃上官衙高高的围墙,一转眼就不见了!
“猫儿,你去哪儿!”白玉堂立即追去,阁楼的崩裂声也惊醒了官衙众人,包拯穿着睡衣便从屋里冲了出来,看向后院,顿时大惊:“阁楼……糟了,展护卫!”
“糟了!”更高的声音响起,公孙策急得简直想挠人,“展昭的毒一旦见光就会发作,就算他内力深厚,也撑不过一个时辰的!”
包拯赶紧吩咐众官兵出去寻人,可没等王朝马汉点齐人马,张龙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进来:“包大人不好了,展大人在东街杀人了!”
“什么?”包拯的大黑脸一瞬间闪出白色,同时赵虎也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胸口印着一个黑漆漆的脚印,痛得脸都扭曲了:“包大人放心,展大人只是伤了几个人,白少侠在拦着他呢——可是,白少侠快拦不住了!”
包拯被一惊一吓的,已经站不住了:“你们快带我去看看!”
“等等!”公孙策忽然拉住包拯,凶巴巴地瞪赵虎,“展昭伤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都是、女人……”赵虎痛呼了一声才把话说全,不过还是不明白,“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公孙策推着包拯往外走,凶神恶煞着磨牙要咬人,“快点去!要不然,明天临安城就会传出谣言,说那个杀害少女的恶贼就是开封府的展昭!”
……
某个荒凉的民居之中,季高看着手中那片红如鲜血的法印,冷笑森然:“包拯、展昭……我不仅要你们的命,我还要你们整个开封府的人都身败名裂!”
……
包拯等人赶到之时,就见剑光频闪,人影翻飞,巨阙画影紧紧相逼,白玉堂雪白的前襟上破了一道口子,可见展昭确实是下了死手。
角落里还缩着几个战战兢兢的少女,见到包拯那张象征性的黑脸,赶紧跌跌撞撞地爬了过去,连哭带诉:“包大人,救命啊,这个人拿着剑冲进来要杀我们!”
“本府知道了……”包拯板起脸,大喝,“你们快去拦住他!”
“不要过来!”正与展昭激烈缠斗的白玉堂忽然大喊,这一时的走神让他的肩侧擦过巨阙的剑锋,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白玉堂赶紧点住自己颈侧的穴道,捂着肩膀倒退几步,咬着牙,不知是恨还是怒:“猫儿,你真的要杀我?”
展昭提着巨阙缓缓走近,神色冷峻,眼中却泛着丝丝的邪气,巨阙上流转着一圈又一圈的紫色晕圈……公孙策咬牙拉退包拯:“他已经毒发了,全身都是毒……不能靠近他!”
白玉堂与他相搏良久,也中了毒,脚步踉跄,却依然执着剑退到包拯身前,神色坚定:“包大人,你们赶紧走,去白姑娘的药铺找一个姓东方的人,凭他的武功,肯定能制住这只发疯的猫!”
包拯皱眉:“白少侠,那你怎么办?”
“我拖住他!”白玉堂随即一转剑柄,身前却忽然落下一抹红影,东方不败双手交叉,指间银针频闪,双眸流转着丝丝冷意:“闪一边去,他毒气缠身,只要靠近就会中毒!”
眼见尖利的银针曳着丝丝红线飞出,白玉堂面色一变,一个筋斗翻上前,伸手便要去抓线——东方不败一惊,指尖快速地点动,瞬间改变了银针的方向,可即使是这样,白玉堂的手心依然被极细极韧的红线拉出一道深深的伤口,白玉堂拉着线,咬牙:“你会杀了他的!”
“我没说不杀他!不过既然你够仗义,那他死还是不死,就看你的表现了!”东方不败冷笑着甩开红袖,强劲的力道顺着红线滚滚而来,白玉堂的身体瞬间被弹开,正袭向展昭的身前,展昭猝不及防被重重砸中心口,一口紫黑色的毒血溢出口腔。
白玉堂伤得不比展昭轻,可他依然紧紧攥着那根细线,一滴滴鲜血顺着手心缓缓流下,展昭周身的紫黑毒气似乎是嗅到了血腥味,纷纷裹了上来。
东方不败立即一弹红线,再次将白玉堂带开,眸光凌厉如剑,瞬间又婉转若波,似笑非笑:“小老鼠,还撑得住吗?”
再次承受如此强劲的内劲,白玉堂却只是一抹唇边溢出的鲜血,甩着血迹斑斑的袖子勉强站定,邪气地挑着眉毛,攥着红线:“这算什么,继续!”
“好!果然不怕死,我喜欢!”眼看着展昭宛若没有痛觉一般再次举剑而来,东方不败一皱眉,弹指以剑气挡开展昭,而后转着手腕飞速放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