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无凉趴在杜敛身上,眼皮抬了一下就又闭上了:“千秋,早上好。”
“早你妹啊,已经是下午了,下午了!”满园春色要关住,千秋咬牙把门重重一摔,“给你们半个时辰,穿好衣服滚出来见我!”
事实证明比起耐心,千秋完败。
半个多时辰后,他再次杀进杜敛的房间。
谢天谢地,这俩是穿好衣服了,只是唐无凉好像还没睡醒,松松散散地挂着件外衣,窝在杜敛怀里补眠。
“多休息一下无妨,”充当着人肉靠垫,杜敛也不嫌压着疼,“早上累着他了。”
“早上?”千秋诧异,“他不是昨晚潜进来的嘛!”
“人晕了没意思,”杜敛体贴地解释道,“早上醒了才补上的。”
唐无凉嗯了一声,算是赞同。
千秋瞪着大眼看着杜敛:“你一身伤也敢折腾,不要命了?”
“人都主动爬上床了,是男人必须精神抖擞。”
千秋翻着白眼:“我错了比起不要命你更不要脸!”
“嗯……”唐无凉哼哼着,再次表示赞同。
“你也一样!”千秋身为万花,没有发冠,只有怒发冲天,吼他,“还有,你们俩今天还要不要赶路了!”
“不可能了吧。”杜敛坐在床上,手里把玩着唐无凉的头发,“昨天我才说如果有下次,我肯定会干得他下不了床。”
千秋听得脸都紫了,长吸了两口气才没憋死:“所以?”
“不能食言啊,”杜敛笑的理所当然,“当然是狠命干他。”
“鬼扯……”唐无凉闭着眼睛嘟囔,“是我干你……”
“对对,骑乘,是你干我。”杜敛遥望不知道哪里的远方,回味无穷,“那风光,那滋味,下次……哇哇!”
不带喘息的,清心静气忽然盖了一脸又一脸。
“再听下去我的脸都不能要了!”千秋拿着毛笔,玩命地甩着,“你们这俩不要脸的,真是,天、生、一、对!”
作者有话要说:
☆、真没脸
杜敛捞起手中的粗布衣,甩了甩:“给我的?”
唐无凉点头:“你原来那件都成破布条了,穿出去丢我的脸。”
杜敛把衣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我穿这样就不丢你的脸?”
“纯手工,”唐无凉肉疼,“一件十银呢!”
杜敛苦恼:“十银哪里配得上本军爷?”
唐无凉比他还苦恼:“你以为你那一身糙肉值几个钱?光用的伤药就价逾千金,等于千秋都被你给白嫖了。”
千秋本来打定主意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一听这话立马破功,大针嗖的一下就扎了过去:“你才白嫖!”
这大补的一针对于唐无凉而言实在多余,一股热流直冲而上,他赶紧仰起头。
就像一个身强力壮的人被强灌了一罐老参汤,差点鼻血横流。
杜敛把粗布衣甩到一边:“不穿,不丢你脸丢我脸。”
千秋刚刚伤敌一百自损二百五,气虚乏力:“你们俩还有脸可以丢?”
“当然。”直截了当,异口同声。
千秋默默向外挪移:“这简直是我今生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唐无凉很忧伤:“千秋,为何你最近总要伤我的心。”
千秋很郁闷:“因为你最近总让我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救你。”
“救命之恩,我终生铭记。”唐无凉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被白嫖。”
说完,他转身,一脚踹向杜敛:“给你半天时间,先把伤药钱补上!”
杜敛侧首躲过:“我真没钱。”
一听嫖,千秋立刻对唐无凉眼露杀机:“我真想砍死你……”
唐无凉无奈,先看向千秋:“你是大夫,冷静。”又看向杜敛,“你好手好脚,去茶馆打工。”
“其实我还有笔钱没有拿。”杜敛翻了翻包裹,拿出个通缉悬赏卷轴,丢给唐无凉,“你决定吧。”
唐无凉展开一看,只见鲜红的“唐无凉”三个大字印在上面,下面标价:一万金。
“我还不如一匹马……”唐无凉大失所望,感叹官府的不识货。
“嫌少就算了,”杜敛安慰他,“送你进去我也舍不得。”
唐无凉把卷轴一合:“有钱干嘛不拿?走了!”
杜敛坐着不动。
任务是他领的,交也只能由他来交。
机不可失,他又成了大爷。
唐无凉看着他,一步一步蹭到他身边,俯下身,低眉顺目:“杜军爷,要我扶您吗?”
声音低沉酥哑,千秋打了个哆嗦,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不过对于杜敛而言,显然很受用。他抬起手,在唐无凉的下巴上摩挲着:“一万赏金,拿个五千出来买衣服应该不成问题吧?”
唐无凉眨巴着眼睛:“一千。”
“三千五。”
“一千五。”
“两千五。”
“两千!”唐无凉打掉他的手,“再敢多我就直接绑了你去衙门!”
千秋斜眼瞥他。通缉犯把追捕者绑了带去衙门,为的是把自己送进大牢……亏他想得出来。
他默默期待着这个奇异的场景,只是可惜,杜敛妥协了:“挑套好看的。”
唐无凉挑眉:“我这身行不行啊?”
他身上是普通的唐门劲装,不过穿在他身上显高又显瘦,还真挺好看。
“还是天策战甲吧,在你身边衬得起你。”杜敛瞄了几眼,越瞄对自己看到的越满意,“其实你不穿最好看,只是我不想让别人也看到。”
“我什么时候都好看,不用你提醒。”唐无凉大方接受赞美,“不过我得提醒下你,再不克制点,当心千秋给你下药。”
千秋早把春泥套在了身上,抵挡来自外界的一切污染,“你们放心,等我想杀你们了,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千秋,你务必要手下留情。”唐无凉万分认真地说,“我可不想和他一起死。”
杜敛也很认真:“我也不想死在他床上以外的地方。”
千秋终于忍无可忍,把毛笔一摔:“你们够了!!”
无惊无险,杜敛顺利地把唐无凉送去了衙门,换回一万金赏金。
三个时辰后,唐无凉大摇大摆地进了邻镇的一家客栈。
杜敛换了新战甲,望之威风凛凛,气势不凡,根本看不出是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人活一张皮,三分长相,七分衣装啊。
千秋距离杜敛远远的,一个人在桌子前喝凉茶:“骗完了?”
“这怎么能叫骗。”唐无凉在他面前坐下,“我是靠自己逃出来的。”
“就是。”杜敛表示赞同,“抓犯人是我的责任,看管犯人是他们的责任。人我已经交了,跑了是他们的失职,跟我的一万金有什么瓜葛。”
千秋拿出包裹,把唐无凉的千机匣和暗器还给他。杜敛看着,饶有兴趣:“那大牢我见过,石壁围墙,精铁栅栏,你赤手空拳,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种地方算不了什么。”唐无凉慢悠悠将暗器一枚一枚塞进衣服夹层,也许是反光,那一瞬间,杜敛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冷意。
腊月冰层,寒得彻骨。
“我以前,呆过比那难上百倍的牢笼。”好像想起了什么,唐无凉皱了眉,没有再说下去。
少年被绑在窗棱上,转头呆呆地看着窗外。
那人托着他的身体,对他温和地笑:小凉,你亲亲我,我就放你出去好不好?
谁会信你啊,骗子。
除了自己,没人能帮他离开。
想要从这里逃离,只能靠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脸什么的就算了吧
在千秋的帮助下,唐无凉坚持不懈,终于在某个下午,把在树下打盹的杜敛给药倒了。
这次是真的成功了,树下抱枪沉眠的天策看上去像个毫无防备的孩子,唐无凉仔细瞅了瞅,发现他嘴角居然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也不知道梦到了些什么。
唐无凉想了想,发现好像从来没见过此人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论是油嘴滑舌满口胡话,还是躺在草丛重伤濒死,他的笑都不曾从眼中褪去。
真不知道是人生太顺利,还是确实没心没肺。
唐无凉在杜敛身上摸来摸去,铁甲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啪啪地脆响。
摸了好一通,唐无凉泪流满面,简直想给他跪下了,大哥啊,你究竟把我的玉佩藏哪里去了?!
千秋把杜敛的包裹抖散在地上,然后蹲下身翻了又翻,最后也是无奈一摊手:“没有。”
“千秋啊……”唐无凉惆怅,“你说我们把他吊起来打一顿,能逼问出来不?”
“以你跟他之间的亲密关系,还需要问我?”摸了杜敛的东西,千秋正在嫌弃地擦手。
“照我对他仅有的那点了解,比起吊起来打,另一种方式完全可以更快更有效。”
“那你还不快做!”这些天下来,千秋自觉遭受了人生最大的折磨,脾气一天坏过一天,“找到你的玉佩就赶紧把这家伙给踢了,免得你们俩凑在一起,越过越不正常!”
“我很正常啊,不正常的是这家伙,这么不要脸。”唐无凉说着,凑到千秋面前,“我还以为你会阻止我。”
“我阻止你干什……”突然反应过来,千秋掐断了自己的话头,盯着唐无凉的眼睛,“你该不是想……”
“嘿嘿,嘿嘿。”唐无凉笑得纯良。
但他的想法绝对不纯良。
千秋一巴掌呼在他的脑袋上,对他的脸皮心下绝望,说不出一句话来。
杜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醒了过来。
脖子上痒得要命,抓了两下才发现,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
他哎呦哎呦地站起身,全身跟散了架似的,腰酸背痛腿抽筋。
抬头看看天色,睡的时候是下午,现在还是下午。
唐无凉站在他面前,满脸的怨念。
“呦,”杜敛打招呼,“我晕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