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学校、校长家、各种办事处,匆匆忙忙地到处奔波着,就要到期末考试的日子了。
又熬了差不多半夜,出好了考试题。看看那边一样刚熬了夜的包老师,长得黑就是好,黑眼圈什么的完全看不到。
钢板,铁笔,蜡纸。套着肥肥的袖套,小心地刻字。才刻了一半,包老师那边已经好了,拿去油印室请葛老师帮忙印。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嫉妒!凭什么数字刻起来比较快啊!
头晕眼花手酸,小心地摘掉手套揉揉太阳穴。听到水响,扭头看,公孙策,肯定又是自己懒得打开水,于是跑来蹭热水瓶。
“我说公孙先生,我们一年组的热水可不是白喝的哦。”
公孙耸肩:“要多少板蓝根?”
“板蓝根就不用了,你会刻蜡纸不?”
公孙一手端着杯子晃过来:“不算高手,刻过十万八千张吧。”
拖过庞老师的椅子来,坐一边喝茶看公孙刻蜡纸。开始略有点生疏,刻了几行就越来越快。嗬,行啊这位。
“这可是考试题,小心别刻出错别字啊!”围观者的本分不就是指手画脚么。
“小瞧我!”公孙头也不抬,“打从出娘胎我就没写过错别字!”
出娘胎什么的也许是夸张,不过江宁看着公孙刻蜡纸,这笔字可真是漂亮啊。和包老师那种方方正正的字体不同,公孙的字很灵动,转笔温润,也不缺少锋芒,啊啊啊,自己少女时代也曾经期待收到这样一手字的情书吧。
公孙策运笔如风,没一会就刻好了,揭起来对着太阳照照,挑眉,还算满意。
江宁在一边瞧着,怎么觉得敲诈公孙把自己套进去了呢?这笔字!对比之下,就是用来寒碜她自己的好吧!
“呐,”公孙把刻好的蜡纸递给江宁,“别说,打从毕业就没被压榨去刻讲义了,真是怀念啊。不过我这白大褂进油印室不合适,就劳烦江老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啦。”
印卷子,葛老师忙不过来,最终还是老包动手帮她刷的。江宁心想,这肤色就是好啊,不但能藏住黑眼圈,还不怕沾油墨。
接下来就是悠闲地看着孩子们答题,考场里的众生百态,紧张兮兮如临大敌,或是指挥若定谈笑沙场,都会让爱岗敬业的江老师由衷地满足。
再然后就是欢乐的批卷子环节,当然这主要因为她是语文老师。
卷子改好,例行交流,把几个相熟的老师叫到一起。抽几张卷子出来。
“看造句。”造句的题目是两个字:我要。
第一个是欧阳春的,这孩子一直在用生命诠释红与专:“我要好好学习。”
第二个是韩彰,唔,五鼠中难得的乖学生:“我要考第一名。”
然后重点来了,递给庞老师一张,他家庞昱的。庞老师看到他家大公子写道:“我要吃内。”笨蛋小子,肉字都不会写!
展昭的:“我要是你,就少吃一个包子。”
“哎?”包老师抬头,“这样拆词不犯规么?”
江老师微笑:“不犯规。‘我要’本来就不是一个词嘛。”喝水,酝酿一下,“最后!虽然错别字多了一点,还是该说——不愧是小白么?”举起自家儿子的考卷,晒。
众人围观过来,歪歪斜斜的字迹,长长的句子,一直写到卷子的白边上去了——
白衣少年拔剑:“不必多说!今日我要你顶上人头察我全家姓命!”
看着满屋子笑得捶桌喷水的同事们,江老师遗憾地表示:可惜不能得分啊,小白,我要你识字的时候认真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2003年6月6日。展昭训练散场出来,想着顺路买个煎饼果子带回去当晚饭,忽然抬头,看见——“小白?你都快要高考了还跑过来?”皱眉,知不知道全国高三学生都在一个月倒计时……“不对!今年高考提前了!明天就考试!”揪住领子,“你个混蛋!还要不要考来京城了!”小白笑呵呵地让他拉着走。“你现在马上给我买票回去啊!坐快车兴许还能赶得上……”狠狠瞪一眼,就算赶上,一宿火车,也影响考场发挥啊!笨蛋!“展昭,”到路口,等红绿灯,把这猫儿的爪子扯下来握住,“我不用高考的。我有保送名额的。”?!震惊了五秒钟。展昭眯起眼:“据我所知,保送名额这种东西,可不是现在才下来的——”白玉堂耸肩:“想给你个惊喜么。”猫儿的眼神越加危险啊。“好吧好吧,我就是好奇,如果能逗逗你,哪怕只有一回,是什么样子……还不都是跟你学的!这几个月我也忍得很辛苦的!喂,不能在马路上!回家再跟你打!”…………………………………………………………………………说到考试,总觉得小白再聪明也不够考汴大的啊……那点分数一个马虎就都没有了啊。所以……虽然已经安排他去考比较难的一年,占尽数学天才的优势,终归还是不放心……嗯,果然还是走竞赛保送这条路吧。
☆、白玉堂的新玩具
写了太多错别字,从而让娘陷入又是骄傲又是嫌弃境地的小白同学,此时正在跟阿敏小姐大眼瞪小眼。
今天,江老师和包老师去学校里改卷子、整理教案、写学期总结。展昭则是一大早就兴冲冲地被他师父接去家里玩了。小白看着展昭临出门时吐舌头扮鬼脸的样子,非常不爽,他特地盛了满满一瓢水,趴在阳台上等着,要浇他一记!谁知水落地时展昭已经跑出去三丈远了,倒是浇到了黄老头。饶这位老先生身手敏捷,也还是湿了一片袖子。
黄老头站在那里仰头看了他半晌,一句话不说,把他吓得有点发呆,只好小声道歉道歉直到老先生走掉,希望他不要跟娘告状啊。而做为背景的展昭,则一直在院子里来回跑啊、跳啊、翻跟头、拿大顶,真碍眼。
不过现在的话,就只剩下面前这个爱哭鬼了。好吧,其实已经没有那么爱哭了,但是说不清为什么,虽然很同情她,还是想要敬而远之。
可是娘出门的时候,曾经恶狠狠地提着他的耳朵吩咐来着:“对小姨要孝顺!记得要给小姨端茶倒水洗苹果,知道了没有?”
如果说阿敏有哪里让他不爽的,第二才是因为爱哭,第一绝对是因为她的辈份——据说是他小姨?
现在,他决定去给小姨小朋友烧上满满一壶开水,然后,就关起门来玩自己去。
水烧得哇哇响了,小姨突然跑来扯他:“小白,你陪我去看小宝吧!”
小宝?阿敏继续诱导:“你见过小婴儿吗?可好看啦!小小的,软软的,还不会说话呢,你骂他他也听不懂。”
白玉堂郑重声明,他百分百是出于博爱和责任才陪阿敏出门的,才不是因为好奇小婴儿是什么样子。
下楼梯,其实白玉堂有点怀疑,赵校长家住在哪里呢?他这么聪明的人都不知道,这个貌似比他还小几天的小姨怎么可能知道呢?
阿敏不理他的疑惑,直接跑去敲一楼的门,请公孙先生把他们送过去,她说公孙答应过的。敲得花儿都谢了,终于,小白看到一头鸟窝还没睡醒的公孙来开门:“……”
两个小孩在神奇无比的公孙家里乱转,等公孙洗漱穿衣。
白玉堂细细观察这个单身男人的住所,上次被抓苦力来打扫的时候,行李还没完全打开。
现在他的全部家当都归置好了,居然也完全看着不像过日子的人家。
卧室里打着地铺,被子完全没有叠起来,它把自己扭成愤怒的一团,从褥子上延伸出来。枕头旁边栽倒了一只没有了罩子的小闹钟。此外,就是一地的书啊、本子啊、铅笔啊,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手工材料一样的东西,奇形怪状的各式工具。不,这已经不完全是卧室的范围了吧……
确切地讲,卧室和客厅完全没有界限,看这一地的东西,公孙的门也是永远无法关起来的。这一点让洁癖小白意外地很欣赏邋遢公孙,当然也让他有那么一瞬怀念起最终未能保留的积木城。不过此时,看着脚下这块正常人家应该用作客厅的地面,看着它四散着瓶瓶罐罐各种杂物的样子,他忽然觉得,这个阻拦了他偷城大业的男人有点可爱。嗯,真是好奇啊,墙上钉着那么多钉子,挂着那么多袋子,里头鼓鼓的瘪瘪的,都装了什么呢?
被认为有点可爱的男人此时迷迷糊糊地在刷牙,还喷着泡沫警告他们,不要乱碰东西,小心把爪子粘在哪里拿不下来——不过那样的话倒也不错,可以留下来给他打一辈子的苦工,包吃包住不给工钱。
阿敏闻言乖乖地坐到门口换鞋子的小板凳上,那也是这间房子里惟一的凳子。事实上它是因为缺了一条腿才被上一任住客留下来的。当然缺条腿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公孙说过,三点确定一个平面,这么基本的道理就连小学生都懂。当时小白还惭愧了一下,自己莫非还不算标准的小学生么,同时他也牢牢地记住了这句真理。
不去管小心翼翼保持平衡的阿敏了,白玉堂同学继续参观。厨房里有一只锅,里头插着一副筷子、一把菜刀和一只大铁勺子,半浸在水槽中。炉灶也是上一户的遗留物,元旦那天,小白是亲眼看着公孙怎样把它拆开的,等到重新装起来的时候,它就可以打火了。
厨房连通小阳台,那边的地面上胡乱丢着一些米袋和蔬菜。这一堆食物旁边,端正地立着一只开水瓶,瓶口上面松松地插着一只热得快。此外就没有值得描述的了。没有碗柜,甚至根本没有看到碗碟。莫非这位穿戴起来优雅有文化的公孙先生……都是抱着锅吃饭的?
另外两个房间居然上了锁,短期内应该看不到了。好吧,公孙也打理好了自己,穿得像一位成年男子一样,带他们出门。
赵校长不在家。赵家的门打开,暖暖的空气从里面涌出,开门的是一位面容严肃的老太太。“伯母。”阿敏有点怕这位姐夫的妈妈。
屋里传来婴儿的哭声。老太太皱眉,向公孙:“请问你是——”
公孙拍一下阿敏扯着他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