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第一堂课都是特地安排的班主任来上课。于是小白坐到教室里,饭盒丢在凳子下面,书包塞进桌洞,掏出书啊本啊笔啊,就看到他娘推门进来,还毫不吝啬地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同学们好——”然后立一根手指,“你们要怎么说——”
“老——师——好——”白玉堂看着满屋小孩、尤其是男孩子们在自己娘的诱拐下扯着嗓门、满脸狂热的样子,暗想:娘的大魔王本质,果然不是一朝一夕能看透的。
一年级新生的课程太过简单,于是转眼就到了第三节课后。虽然这时小白很鄙视作者的逻辑,但他清醒地记得,要趁这个课间操集合的时候把他和娘的饭盒送去后勤室热起来。
以小白的速度,五分钟跑到后勤室,找一个有空位的热水槽泡上饭盒什么的,太容易了。黑漆“江”字是娘的,红漆“白”字是自己的。他还扫了一圈,没发现标着类似“包”、“黑”、“展”、“昭”字样的盒子。算了,赶紧跑回去集合。
冲刺回操场,江老师正在整队,示意他站到本班队尾。嗯,有个儿子真好,这六年都不用自己去热饭盒了。
小白来到队尾喘着气,却扫见隔壁二班队尾正是展昭。
展昭眯眼笑:“锻炼得还不够呢,小白。”
“要你管!”展昭什么的最讨厌了,今天换了一身红衣服就了不起么?
“你就是语文老师的儿子吗?”展昭旁边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插话:“我叫雷星河,听说你也挺能打的?”
小白打量他几眼:“不跟你打,你太丑了。”
雷星河瞪眼,展昭赶紧一把扯住他:“白玉堂还小呢,不懂事,别理他。”
谁不懂事!这时大喇叭里的运动员进行曲停下,开始放:“第七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
小白瞪展昭一眼,划手划脚做操去,不理他。
展昭常跟包老师到学校玩,这套体操早学会了,在一群手忙脚乱的新生里特别鹤立鸡群。随随便便地跟着节拍动作,暗暗打量起白玉堂来,嗯,那小子果然在偷偷看自己,一定被帅到了。展同学很满意,比起自己班那些小弟,还是这一只比较有趣。
上午最后一节是三班庞籍老师的思想品德,和包老师不同,这是一个白胖子。白玉堂同学认为,还是包老师的课有趣些。
取午饭什么的当然也是小白的工作。这次推门进去,刚巧管后勤的八爷爷在。这位八爷爷是校长的表亲,要说裙带关系那是肯定有,不过八爷爷人很好,在学校这么多年了,对谁都那么和善,于是大家也没太大意见。
八爷爷叼着烟斗,其实里面没放烟丝,戒了快二年了,就是个习惯。他见小白进屋,乐呵呵地帮忙捞饭盒:“一看就知道你是江老师家小白,长得干干净净的,学习起来差不了——下回八爷爷不在啊,记得饭盒往东头放,那边进水,热乎。”
小白眨眼:“谢谢八爷爷!”
一年组办公室,小白进门,跟包黑老师打过招呼,给娘和自己摆好饭盒,坐在桌子上,等娘回来吃饭。大概是错觉吧,他怎么觉得包老师在那自己练习表情呢,脸上挺不自然的。
娘还没来,展昭却插着口袋进来了。小白犹豫,这一只要不要打招呼呢?
这时包黑夸张地哈哈一笑,一只牛皮纸信封举到展昭面前一晃:“猜猜谁的?猜对给你!”
展昭眼睛一亮:“我爸?”抓着包老师的袖子一跳抢到信封:“我爸给我写信了!他是不是快回来了?”
“回家慢慢看,先回家。”包黑拢着展同学的肩走出了办公室。
十分钟后,小白一边往嘴巴里扒土豆丝,一边问娘:“他们都不在学校吃么?”
江宁头也不抬戳萝卜肉丸:“包老师家就在学校对面。”
小白咽下一口:“那展昭有爸爸的啊?我还以为他跟我一样呢。”
江宁顿了一下,对那边闻言抬了下头的张老师笑笑,又警告地瞪了庞老师一眼,小声叮嘱白玉堂:“娘知道你嘴巴紧,可不许说出去,尤其不能告诉昭昭——”
小白点头点头,塞米饭。
江宁叹口气:“昭昭的妈妈早就不在了,那孩子大概都不记得他妈长啥样。他爸是公安的人,去年有个任务……跟包老师老交情了,走前就把昭昭托给包老师照顾,可再没能回来,就那么壮烈了——”
江宁觉得有点堵得慌,喝水:“昭昭那孩子……还没让他知道,这也是他爸的意思。只跟他说他爸去京里,有特殊保密任务,出不来。那信也不知谁写的……他爸?同事帮忙?包老师?……总之你记住,昭昭他爸是为国家工作去了,无上光荣。”
小白戳米饭:“哦……比我还惨……我还有个娘咧。”
本来有点沉重,听了这话江宁倒开心了一点:“吃饭。记得对昭昭好一点,不许欺负他。对了,今儿好像是昭昭生日来着。”
小白乖乖吃饭。欺负那家伙?不被他欺负就不错了。唉,看在他那么可怜的份儿上,爷罩他就是啦。
不过,说起生日呢,是不是应该送点什么礼物祝贺一下?
于是下午上课前,二班门口,小白堵住展昭:“生日快乐。”
展昭一愣,随即高兴地笑起来,伸一只手:“要礼物——”
小白瞪他一眼,得寸进尺!忽然灵光一闪:“我前天生日,比你大两天!叫声哥,才给礼物!”
展昭笑容更灿烂了:“nonono~你是86年的,我是85年的——江老师没告诉你要好好学数学么?来,叫声哥听听~”
笑得那么扎眼!小白真想一拳捣过去,想想他那么可怜,爷忍!掏掏掏,掏出一张纸塞给他:“礼物。”
展昭打开看看,嗯,生日快乐四个字写得这么整齐,拿尺子比划着写的吧:“这个小鬼画的谁?你还是我?唉,美术课也要努力了啊小白——喂,别跑啊!谢谢了啊——我很喜欢的啦!”
那边小白跑回一班教室去了,嘛,一个男孩子,居然也能把白衣服穿得那么干净啊。
展昭翘着唇角,仔细折好他的生日礼物,吹着口哨回教室,群发微笑表情,顺便接受若干新结识同学的招呼。今天真是他的幸运日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1997年8月31日。电话。昭:小白生日快乐,礼物收到了么?是不是感动得快要哭了?白:切……(确实很感动就是啦)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寄过去。昭:有诚意的话,把你自己贴上邮票寄过来陪我打架吧!棋院的人动起手来简直就是植物人水平!白:……邮资太贵,我娘很穷的。你等着,将来五爷挣了大钱,没事就把自己邮过去收拾你。昭:好啊好啊,展某很期待~记得连人带钱一起邮哦~…………………………………………………………………………………………………………………昭昭的孤儿设定,一则是原着米有昭昭父母的戏份(记不清了,没有吧?),而且这样才能名正言顺把他丢给包大人养;更重要的是要利用小白的同情心,让他主动去关心、理解昭昭~雷星河:《公主逃婚》单元中展昭的师兄,剧中是反面角色,这里也正不到哪里去。放心,不会跟昭昭产生超友谊关系的。八爷爷:八贤王啦,基本打酱油的。
☆、偷拍老鼠的猫猫
在新入学的孩子眼里,每一天,甚至每一节课,都是一场新的体验。
看温柔的李老师踏动风琴的样子,听高大的葛老师吹响哨子的声音,微微驼背的梁老师欣慰又羞涩地一笑,站在黑板前就找不到人的包老师怒目突张——许多许多年以后,当这些小学生早已离开小学校园,甚或自己也已身为人之父母,他们在送自己的小孩去上学的时候,这些埋藏最深的校园记忆,一定会时不时地弹出那么一片半片,钝钝地戳中已经在凡尘中打磨得很圆滑很圆滑的神经。
可是一旦具象起来,要问他们:一年级的第一天有哪几节课、第二天遇到了哪几位老师、第三天又结识了哪些新同学、第四天跟哪个未来的死党打得你死我活、第五天把谁的铅笔撞掉在地板摔断了笔尖、第六天对谁说了句“永远都做朋友”可如今已经十数年不见……又有几个人能记得清呢?
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就文艺了,啊哈哈。
其实,作者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就这么充满传奇色彩地、同时也是平平淡淡地,新学期的第一周,结束了!
周六语文课后,江老师拍拍手上的粉笔灰:“我们班的同学们真的都非常聪明呢~这么难认的拼音字母,学得真是又快又好啊——老规矩,抄五遍、默五遍!那么,就这样,下课!”
然后,她看到欧阳春在举手:“欧阳春,有什么事么?”
欧阳春一脸严肃认真:“江老师,包老师他们都额外多留了‘周末作业’,我们为什么不留呢?”哦嗬嗬嗬,真是爱学习的孩子啊,不过……这样真的没关系么?不会被同学们围殴么?
“周末作业是什么?能吃吗?”江老师满意地看到下面哄然笑成一锅粥,摇摇手指:“同学们,你们知道什么是周末吗?那就是国家特地给你们爸爸妈妈放假、让他们陪你玩的日子啊。如果你们整天都在写作业不理他们,他们该有多伤心呐!”
微笑,江老师仿佛看到自己的民意支持率具现化地窜升了。
“何况呢,”江老师扬起课本,摇一摇:“那些想要比你的同桌成绩好的同学,都会在礼拜天晚上抽半个小时看看课本的,对不对?——好啦,下课吧。”
回到办公室,泡个菊花茶,哼个小曲,江老师开始悠闲地等待下班。过了一会儿,门“吱嘎——”一声响,胖胖的包老师也回来了。他手上抱着一堆本子,一个回脚踢上门,只听门外传来“唉哟喂”一声。哦,庞老师又被撞了鼻子了,江老师吹吹热茶沫子。
包老师这边刚放下作业本,庞老师那边也揉着鼻子进来了。
“老庞,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每次都跟在我身后那么紧还不声响呢?”包老师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