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看书、写字,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心中那抹难以安心也逐渐被时间摸退,甚至放松了几分警惕。
出兵便要祭拜祖先,并在当日列出功臣与罪臣,对沈旻珺的赏罚也在那日。
由羊仙姑挑出黄道吉日,三日前君皇以及其两位子嗣带头,戒斋三日,焚香沐浴,百官跟随。
夏日早已退去,秋日的风光沾满街头。
今日第一片落叶飘下枝头时,沈旻珺已经起身,外头尚未日出,但他知道离祭祀还有两个时辰,而他还有一个时辰便该与父王回合。
走下床榻,微微舒展背后的羽毛,他回头看着,看着忽然不由轻笑,拉开抽屉,掏出笔与红色的颜料,抓着尾羽,画上眼圈,微微舒展尾羽,抖动着带来一阵阵微风,让那些染料快些干。
待干透后,他才脱下衣衫,换上昨日便送来的服饰。
祭祖,他小时候也曾跟着父王一起去,那时候父王还牵着自己的手,脸上带着淡淡的喜爱。
后来弟弟出生,他身子又弱,不去了几次后,父王再也没让他一同前去参加。
如今这次祭祀的主角倒是自己,料想当年,他是万万想不到,还会有这么一天。
浩瀚的人群,大多都是凤凰城的百姓,也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前头几排才是他孔雀一族之人。随后大臣、几座城池的城主。
他与父王站在台阶至高处,俯视着人群,仪式繁琐而沉重,低沉而庄严的乐曲以及羊仙姑在前头装神弄鬼的祈神舞,片刻那年迈的羊仙姑退下,迎来的则是年轻貌美圣洁的孔雀一族女子。
孔雀一族的女子与大多数族类的女子一般,没有华丽的翎羽,更没那美艳夺目的尾羽,但他们面容姣好,眼角带着一抹嫣红,分外可人。
嘈杂的祭礼过后,父王上前一步,大声嘉奖他的弟弟,并剥夺了自己沈王爷的称号,此生禁足与凤凰城内,不得外出一步。
沈旻珺侧头看着他那亲生弟弟的侧脸,真的和父王很像呢,怪不得父王这么喜欢他。
底下大臣赫然起身反对,指责自己种种错误,末了还希望父王效仿绍辉君大义灭亲。
“白子本就不该存,我皇仁慈,当年便留了他一命,可却惹来众多灾祸!不可再留!不可再留!”那老臣话音未落。
随后便跟上众多大臣,沈灏珏脸色不快,他自然会责罚沈旻珺,可在惩罚,那小子都是自己的种,又如何能杀?
更何况,按理说沈旻珺治理凤凰城有功,不过是没打败侵略者罢了,何须杀之血祭?
“够了!此事乃是外祸,与他无关!”颇为不悦的训斥,却引来更多的反对。
沈灏珏想着自己是不是这几年的手腕太过仁慈,让那些老不死的敢违背自己的意思?
“父王莫要为难,”沈旻珺向前跨出一步,可两人离得太远,饶是跨出一步也无法缩短两人距离,“我只问在场的大臣,你们当真觉得我该死?又为何该死?难道便是出生白子便是该死?”
那老臣虽说跪在地上,却面露不屑,“这是自然,白子本就不详!我皇仁慈,念你幼小未除,你却长大后也不知为王分忧!早早自尽!”
“原来为父王分忧便是自尽?”沈旻珺下意识的喃喃,“我治理凤凰城多年,城中没有一个百信饥寒交迫,这也是错?”
“你无需为自己脸上贴金,凤凰城本就富饶,我皇当初交到你手上时,便富足,你不过守了十几年罢了,何来光荣之说?本该如此!本该如此!”那大臣服气而吼,“可你却搜刮城中百信的铁器,还研究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引来武林中人不满,让贼子趁机!自己更是守不了城池,还要我皇发兵!丢脸,丢脸啊!你却还有脸回来!”
“不错,那些枉死的士兵都比你有用!你要向那些出兵死去的士兵如何交代?”紧跟而上的言辞更为过激。
“父王,你为何不为我说一句?”沈旻珺浑身泛凉,“难道你也是这般认为的?”侧头看向自己一直仰慕的,高高在上的父王。
后者却觉有些不快,“你且退下,莫要给自己找没脸!”如今大臣训斥不过是他自找的,否则这祭祀早已结束。
“果然,你也这么认为,那为何还要让我回来?我说过沈王爷早已死了,不是?”说着手臂上滑下一把冰冷的匕首,“既然,各位大臣说该用我的血,血祭,那我自然不会让父王为难。”说话间,右手猛然向胸口刺去,这一刀可谓是毫不留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沈灏珏离得最近,可饶是如此也来不及阻拦,反倒是一直留心自己兄长的沈玉谷抬手抓了什么便扔过去。
只可惜,沈旻珺一心求死,那一刀又快又急,撞到手腕的同时,那刀也刺破衣服,狠狠扎入胸口。
尖锐的疼痛反倒让沈旻珺松了口气,整个身子瞬间瘫软在地,望着蔚蓝色的天空轻笑,“我就说过,我不会回来的……你,你偏偏不信。”
那一言顿时让沈灏珏清醒,几乎下一刻便出现在他身旁,可那把匕首他却不敢随意拔^出,“太医!太医!!”
底下那群叫嚷的大臣也是一愣,随即见沈灏珏铁青的脸色顿时把头死死埋在地面不敢随意抬起。
“父王,我不该回来,不该……软兔子其实挺好,凑合凑合一辈子也蛮简单的……虽然我不喜欢吃青菜萝卜……对不起,这辈子就给你丢脸,其实我也不想的,”弥留间,沈旻珺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些的言辞都下意识的,“大炮的图纸我交给野狼了,他很好,重用。爹爹冷,爹爹为什么不要我?就因为我的羽毛颜色跟爹爹不一样?所以我该死?其实我很努力了……我不要做沈王爷……我不要……”
沈灏珏双足轻点地面,丝毫不敢停留。
怀中之人声音越来越低,虽然他已经点了穴^道止血,可饶是如此,那艳^丽的鲜红依旧往外一股一股的涌动。
沈玉谷立刻命人压下那几个大臣,看着地上那滩血迹暗暗发恨,“百密一疏!”千防万防,却偏偏在这时!他不认为自己的兄长有何过错。
心里更是对父王产生些许不满,为何不替哥哥辩解?
按理说,父王不是对兄长更为亲密?小时候他还听说父王比较宠爱兄长而感到不快,可如今,别说当年的宠爱不见,甚至他也如同底下那些大臣一样,觉得兄长有错?
命人抹去那血迹,瞧着那几个被压而不服的大臣,抬腿便是一脚,“他!沈王爷!是我兄长,是我父王的长子,你要我父王杀了自己的儿子?你为何不自己回去杀了自己的子嗣?”说别人轻松,为何不自己做作?!
“王子,如若我家有白子,我自然会下手!”那老臣却铿锵有力的回答,丝毫不觉自己有何过错。
“那我且问你,除了我哥哥是白子外,他还有什么错?别用那些被武林中人忌讳的理由!别说研究大炮的事儿!大炮一出,自然会惹来那些蠢货的嫉妒和不安!你可见过大炮的威力?你可知道那些大炮的前景?你们只是说那是玩物丧志,那是垃圾,可你们为何就不看看他的威力?饶是几个武林中的狗屁长老,都抵不过一座大炮。”沈玉谷越说越怒。
他那兄长的确小时候与自己疏远,却也因这些人的过错!
自己刚出生时,哥哥还是亲近自己的。
时常会背着人偷偷来瞧他,哪怕长大些,也会带些小东西来逗自己开心。
只是随后开始研究火炮,方才逐渐疏远。但他没忘记,大哥刚开始喜欢火炮时,眼中那带着的笑意,满满的自信。
他还记得那夜,他哥哥说,“玉谷,我知道自己很没用,武功很差很差,一直被老师说。但我今天发现一样很厉害很厉害的东西,等我研究发明后,它一定会让我变得很强!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也不用怕别人说了!”
他天真的等着兄长便强大的那天,然后,带他去城外玩耍,就和普通人家的兄长一样。
可他等了一天有一天,最后等到的不过是……父王牵着他的手离开,这座凤凰城。
白色的衣服,艳红的鲜血。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沈灏珏想。
他一直认为自己这长子,懦弱,无能,如今更是一无是处,把所有的错误推卸到别人身上。
可,这次他到能对自己狠心了。
可偏偏他狠心了,自己却又不忍了……后悔了,懊恼了。
“王,刀拔、不拔请给个说法。”那太医看了眼伤势,微微叹息。
“拔!为何不拔?”说到此处,却是咬牙切齿。
“不拔,我还能让他与你说上几句话,拔了,或许就凶多吉少,十有八^九这便是最后一面。”那太医苦叹,“先前在路上我便说了,沈王爷身子弱,自小就弱的风一吹就能倒,先前便已经病成这样,随后又是思念成疾心思过重,郁郁寡欢。其实,这一刀到没伤到大碍,最后二王子出手人,让沈王爷的刀偏了三分,伤不了性命。可,这底子太弱,对别人而言休养一两个月便能康复,但如今却不然。”说着又重重叹了口气,“要么,王就最后与他说说话吧,这孩子从小就喜欢你。”
“拔!我要一个死人何用?!”沈灏珏打断念念碎碎的太医,垂于两侧的手,捏成双拳,尖锐的指甲刺破肌肤都毫无察觉。
那太医张了张嘴,最后苦笑声,“听天由命吧,这只小孔雀落水都死不了,或许正是个命大的。”
“去把我那只万年参拿来!”沈灏珏挥手赫然命令,“切成片,给他含在口中!”
太医拿了参片,搬开沈旻珺的嘴,塞入。
下刻便拔刀,那动作干净利索的。
只是,血居然一时半刻怎么都止不了。
那老太医都慌了心神,死命的压着,取了最好的止血药物。
又用绷带绑紧了,这才止住,但再一探脉搏,心一沉……
暗叫,完了完了!
一旁守着的沈灏珏见那太医脸色难看,当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