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眉紧锁,黑瞎子飞快的转过身去温柔的把解语花托到背上,就加快了脚步往解苑走去。
当然,解语花至此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意识,就连火光满天的炮声都已经不能打扰他这觉久违的安睡,他自然也没有听到黑瞎子在背起他后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沉默而怒极地砸碎了手机。
夜半解语花恍恍惚惚醒了一次,看到的是他房间的柔和的暖黄色光,还有坐在光源不远处侧对着他的黑瞎子,手里好像捧了本书在看。
他没有戴墨镜,嘴角也没挂着总是不正经的笑,看上去比平时更安静一些,棱角分明的侧脸,和高挺的鼻梁,俊眉朗目。
真好看,解语花想。
复又晕乎乎的睡了沉了去。
第二日清早,解语花转醒的时候黑瞎子不在房间里。
他猛地撑坐起来,头痛欲裂,他伸手探了探额头,已经不那么烫了,但是还有些温度没退去。
手被贴着额头缓了一会儿,他就赶紧掀开被子,拖鞋都没穿就往浴室走去。浴室里没有黑瞎子。
解语花又回头看了看,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睡过的痕迹。目光扫过书桌椅一带,桌椅上都很干净,既没有别人的外套也没有书。可他确实记得……昨晚他是翘着二郎腿慵懒的坐在这儿看书。
解语花跌跌撞撞的就跑出卧室,四处搜寻着黑瞎子。走廊没有,浴室和外面的卫生间也没有,中庭和堂屋……也没有。
刚睡醒又发着高烧,解语花光着脚迷迷糊糊地站在堂屋中央不知所措。
黑瞎子端着热粥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
“哎,我说花儿,你病才刚……”他说了一半就突然卡住了。因为他刚出声解语花就突然听到动静的猫一样猛地转向他,眼里满是欣喜,黑瞎子甚至能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安心。
还没反应过来,解语花突然就扑上来紧紧抱住他。
黑瞎子毫无防备,这出乎意料的一个拥抱让他手中端着的热粥瞬间罄出来一半,滚烫的粥几乎全洒在解语花身上,他却只是一哆嗦,并不松手。
黑瞎子吓得忙把解语花推开,拉着解语花转身就到厨房里的洗手池里不停冲他烫着的手背,又急急忙忙的找了块儿手帕湿了凉水擦解语花其他烫到的地方。
“怎么样?还疼不疼?”指尖碰到依旧有些发烫的皮肤,黑瞎子的眉皱得更紧了,“怎么这么不安生,净胡来。”
他一抬头却瞬间哑言,正对上解语花暖暖得眼神。
解语花有些惊魂未定,看着手忙脚乱的黑瞎子鼻子有些泛酸,冷不丁的对方一个抬头直撞进他眼里,看得他心中一荡。
“我还以为,你走了。或者昨天是个梦。”解语花安静而认真的看着黑瞎子。
黑瞎子愣了一下,突然把解语花揽到怀里,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带笑地说,“患得患失的小猫儿。”
解语花突然就想到了破涕而笑这个成语,尽管他并没有哭,却隐约觉得比那更来之不易。
解语花的确是患得患失的。
只不过连他自己在遇到黑瞎子之前也不能下次定论。大概是因为命途多舛,他向来不可刻意苦苦追求什么。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是解语花一直秉持的自保概念。
所以在他拉住黑瞎子的那一刻,他并没有想多么多,只是静静发觉到,自己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可毕竟黑瞎子有黑瞎子的苦衷,他最擅长的戏码就是撞得头破血流去争得一个不悔,但是有些事情,当他有了重要的人,就不能再莽撞草率的决定。
这是个矛盾又沉重的格局,任你再披靡,也看不进结局。
回得去么?他们回得去么?
解语花问自己。
黑瞎子一路把解语花抱回房间,替他掖好被子,又给他吃了退烧药,然后一勺一勺喂解语花把一整碗粥吃得干净。少了平时那股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气息,解语花还真不大适应。
刚准备转身收拾碗筷得时候,解语花一把扯过他得领子,倾身就吻上了他得唇。
黑瞎子只是一顿,唇舌就很快就欣然回应解语花。有粥的香气。
经历过失而复得的解语花显得格外的热情,双手自然而然的就勾上了黑瞎子的脖子,舌尖滑溜得一钻就钻进对方的唇齿间,热情的纠缠舔噬着,时而轻咬黑瞎子的下唇,时而轻轻捻吮黑瞎子的舌尖。
没一会儿解语花就变的香喘连连,黑瞎子也被解语花这热情的邀约邀得鼻息有些厚重。
解语花不语,诱惑地笑了一下,轻轻啄着黑瞎子的唇,同时环着黑瞎子的胳膊暗自用力,把人往自己身上圈。
不知道是不是解语花的错觉,黑瞎子的身子僵了一下,但还是被对方如愿勾了过去,半个身子都压在解语花身上,薄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蹭落,也没人去拣。
短暂的拉开点距离看着黑瞎子,鼻尖抵着鼻尖,解语花的唇被绵长的吻染得亮晶晶的,尤其漂亮。
他又是狡黠地一笑,伸出嫩舌看似不经意的扫了一下唇边的浸液。这看在黑瞎子眼中不是一般的惹火,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纵火。
黑瞎子感觉下身当即就有了反应。
好像能感知他似的,解语花因为发烧有些热乎的小手就跟条小蛇一样,不动声色的就突然抚上了黑瞎子开始变的坚硬的欲望。
刚隔着衣物摩擦了两下,就突然被黑瞎子的大手用力按住,灼热的气息喷在解语花耳边,从头顶传来黑瞎子压抑的声音,“你在发烧。”
解语花不理会,试图挣脱他大手的牵制,但被黑瞎子紧紧握着动弹不得。这才不满的看向黑瞎子,媚态百出,“瞎子,给我。”
黑瞎子并不答,只是手上不松劲儿。
解语花急了,另一只手就向黑瞎子衫衣里探去,却也被黑瞎子隔着衣服按住,他抬起头来看他,看见他眼中一片隐忍,已然有火在烧。
他似乎皱了皱眉,把解语花的手拉出来,飞快的弯腰捡起被子,重新给解语花掖好,“听话,别闹。”
解语花愣了愣,紧紧抿着下唇看向黑瞎子。他眼中是疑问,是不解,也是渴求。
黑瞎子移开目光不再去看他,半晌淡淡地叹了口气,在解语花额头上轻吻,测了测体温,对他道,“好好休息吧,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说完不容解语花拒绝地转过身,踢踏着步伐离开,掩上门。
解语花依旧怔怔地看着黑瞎子离开时掩上的门,然后垂下眼细细呓语,“你究竟……在压抑什么?”
已分不清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离人。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这段日子过得很平静,平静的让解语花觉得有一些不真切。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平息,当然,这只是解语花对于他们之间感情的评价。他还没有宽宏大量到能原谅霍齐昌与玄雀。
每当他想到那段经历的时候,心里还是回不安。
不安,究竟在不安些什么呢?
解语花是知道答案的。
黑瞎子重新回来后,日子几乎跟以前无异。黑瞎子依旧在外面道上风生水起,甚至因为跟解语花只见道破的原因,有些事情也不必再隐瞒,越是日渐声名大噪。
解家也在解语花日渐精心的栽培下越来越强大,更何况现在两人把事情摊开之后,陈家和解家理所当然的就成了联盟,强强联手,一时间闹得传闻如火如荼。
只是有什么不一样。
六天了。黑瞎子已经回来六天了。按照以前他们之间小别胜新欢的惯例,在情事上,黑瞎子的索求总是强烈而霸道的。
解语花为此好几个晚上把灯光的明安都调整到一个微妙的明暗度,连泡澡都泡很久。
出乎意料的是,黑瞎子根本没有一丝亲热的征兆,甚至不知是真没察觉还是故意无视,连意识到自己无声抗拒的态度都没有表示。
对于解语花来说,这很反常。当然,也不外有他想要他的主观情绪在作孽。
但那些毕竟都成不了说词。
日子过得越久,解语花觉得仿佛时间过得越慢。
黑瞎子往外跑的次数多了起来,时间每次也越来越长,有时候一整天,回来的时候解语花可能都已经歇息。有时候两三天才回来,如若是下斗,则会更久。
解语花想起原来的时候,黑瞎子就算下斗,最长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周,这次已经去了快一个月,一点儿音信都没有。
关于长差,开始的时候黑瞎子还会提前一天跟解语花道明,后来就发短信或者留纸条,日子久了,他也连说都不说一声。但解语花知道,他会回来。
解语花心里不快,可看着黑瞎子每次带着一身伤,深情不着痕迹的样子又无从苛责什么。
除了忙关于老九门之间的事情,他也在查关于玄雀的事情。
他解语花从来是公私分明,可这个人,触到了他的底线,不但公上来暗得,私上也差点就让解语花失之东隅。
尽管如此,解语花还是不可避免的,练戏的时间多了起来。
仔细想来,他倒是真真怀念起以前他唱戏黑瞎子坐在一边静听的时光了。
解语花这才恍惚发现,他们和好后,黑瞎子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坐在树下听他唱戏。哪怕一出。
黑瞎子开始变得东奔西走,忙碌不堪。在闲暇而百无聊赖的独自练戏的时间里,解语花发觉以前嘴边总是挂着忙这个字的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体会到这种苦涩。
对的,黑瞎子很忙。忙的有时候匆匆回家晚饭都来不及吃,又出去应酬。忙的一大早解语花睁开眼,床的那端已空无一人。
解语花第一次感受到忙碌是多让人挠心的一件事,等待变的很漫长。
他想起以前自己就是这样,总是忙碌,把黑瞎子对他的好当作理所当然,有时候甚至根本没有闲暇来顾及他。甚至好几次约会的时候他都忘了去,直到黑瞎子等了大半天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来,然后抱歉的说在处理公事,能不能推到下一次。
每当那个时候,黑瞎子的声音总是无所谓的从话筒那一端传来,笑笑说,“没关系,那我一个人先溜达,花儿你别累着,还有换季了空调不要总开那么低的温度。”之类附加一些细碎的关心。
那个时候解语花还总是不满为什么黑瞎子可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近来他却总算是明白了,不是无所谓,是苦涩又无奈的无从开口。
只有当事情真的换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