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在永恒眼中看到的东西,她第一次看见永恒显露出如此惊慌的一面,却是面对自己。
心中有些哀怨,明知永恒心里有个结,也隐隐感到那个结与自己有关,却怨自己没有勇气去问,怕捅破那层窗户之后,会引来不可预料的后果。也怨永恒,怨她心中有事却不愿对自己倾诉,甚至还在躲着自己。
想着想着就觉着委屈得很,永恒躲闪的眼神对自己像凌迟的刀子一般。回忆起往事一幕幕,二人走得坎坎坷坷才能有今日的平静生活,得到家人的祝福,得到永恒的承诺。为何一觉醒来,通通都变了?
石桌上渐渐聚起水滴,幽草无意识地用食指重复画着一个图案,小时候每当自己难过时,永恒都会抱着自己,在自己手心划这个图案——三瓣叶子的小草。
眼前出现一方白巾,幽草抬起泪眼,望见熟悉的面容,仰起头,强撑起的笑容却坚持不了一刻。
怀中的小草哭得浑身颤抖,自己就是在外头听到一些流言蜚语,虽说不信,却还是想来证实一番。
外界传将军醒来后性情大变,许是吃了败仗,打击不校又传将军夫人带兵直灭北虹,手刃北虹皇帝,为将军出了口恶气。再传将军因不满被自己夫人抢了风头,二人反心生芥蒂,同在府中也如陌生人一般。
流言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至少永恒同幽草之间出现问题是很明显的,而且看来这次还伤得不浅。
将幽草揽入怀中,一遍一遍,轻轻抚顺她的长发。口中轻声安慰着:“小草乖,不哭了哦,不哭了。。。”
安慰的同时,常璃也觉得双眼发酸。
纯洁得像雪莲花一样的幽草,灌溉她的不应该是眼泪。
环彩阁中
“你来做什么?”
永恒睁开迷蒙的双眼,望向正斜靠门旁的常璃。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冷哼一声,永恒不再答话。
常璃径直走到永恒旁边的那张椅子坐下,将壶中的酒斟入空杯中,
“我用那粒药丸救活你,并不是让你醒来伤害小草的。若是我早知这结果,是决计不会救你的。”
一杯酒下肚,永恒被呛得用手捂住嘴,咳嗽了许久。
常璃还是自顾自地斟酒:“通过我对你的了解,AB型血而且是两个星座的交界,看来你还不是一般的分裂。容易被某些小事纠缠到解不开的心结,然后虐自己,虐身边的爱人。虐到后来一拍两散便是你想要的结果。你真是幼稚到死,永远不会顾及他人的想法,永远长不大的小孩,要靠人呵护着才能生存。”
四周安静许久,永恒弯曲手指撑住自己的额角,似是自语道:“六岁那年,爹爹领了个人来我面前,对我说‘永恒,以后她便是你的妹妹’。我抬头看,她躲在爹爹身后,半晌才上前一步,递给我一个小草编成的手环。你知道么,那是我见过最美的笑。。。”
“我是个将军啊,战场上刀剑无眼,每次我出征期间小草总会瘦上一圈,我知道她是担心我在战场上的安危。让她担惊受怕,全是我的错。不能够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一个安稳的家。若是我有不测,你让幽草怎么办?”
永恒将自己的梦境告诉常璃,说到后来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二人一时无话,一壶酒却很快见了底。
“就因为一个梦境,你便将你二人置于现在这种境地?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小草没信心?只因为那个虚幻的梦,你便要抛弃她,将她一人丢在府中。我觉得。。。你真是蠢到了极点。是不是,我们这种关系的人都没有好结果?”
“你知道市集上的那些人是怎么说她的么?她当我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把苦咽了下去。你看过她同我一道出游,在马车上见到夫妇二人带着孩童玩耍时的羡慕神情么?你不知道。这些年幽草为我隐忍太多,失去自我地会让人以为她是我的附属品,而不是一个完整的。她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不一定富贵,却需要平静。一个爱她的男人,和一个健康活泼的孩子。这都是我所不能给她的。这些年是我拖累她,我应该还她一个完整的生活。至于我自己,也许将军的最好归宿,便是战死沙常。。”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永恒像用尽了一生的力气,瘫倒在椅中。
常璃听完这些,异常的平静,用食指沾了一些杯中的酒水。
“这便是你认为的小草最好的归宿?你认为把她推进男人的怀抱里,她就会幸福了?总政永恒,若是你不能给幽草幸福。。。换我来守护她。。。”
永恒听完这句却像炸了毛的野猫,常璃正用食指在酒桌上慢慢勾勒小草的图案,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永恒掐住了脖子,那力道再深一些便足以捏断她的骨头。
嘴角慢慢溢出血液,喉咙一阵腥甜。常璃艰难地笑道:“怎么,被我摸着逆鳞了?你既然要放弃她,还管这些做什么,我能给她幸福。”
“我不会将她交给你的,她会有自己的生活,即使这幸福不是我给的。。。”
对上一双赤红色的眼睛,常璃开始有些觉得自己低估永恒的思考能力了,看来她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幼稚,她只是。。。思考能力有些问题。。。
说完这句话的永恒卸了身上的力气,常璃应声倒地,好一会儿才爬了起来,为什么一受伤就在脖子上呢,看来以后要在百宝箱里找找有没有护脖子的宝物。
自知再斗下去也没有胜算了,拍拍身上的尘土,确认一下脖子上的脑袋还在。现如今能劝得了这个一根筋疯女人的人不多了,但幸好,还有两位。
走出环彩阁客房的门,常璃回头对里面醉成烂泥的人威胁道:“我是打不过你,但总有能收拾你的人,到时候你受的苦定是我今日的百倍千倍。”
作者有话要说:摸着黑来更文,最近实在是忙得跟脚踩风火轮似的,不能及时更文心里还是很内疚的。各位想看文的多留言催催,到时我踩着风火轮再回来。
48
48、连带玉生皆纠结 。。。
几坛烈酒下肚,永恒已然是不省人事,半个身子歪靠在八仙桌上。枕着的胳膊被眼角流出的泪烫疼。
现在这种两伤的局面也不是永恒所期望见到的。可是又能如何,在那个梦之后,再不能以平常心去看待某些事物。接触了一些以前从未了解到的细节时,永恒更是觉得幽草为自己隐忍了太多。
梦,真的只是梦而已,折射出的现实却是永恒不得不面对的。能给幽草最富足的生活,却不能给她完整的生活。
不能让幽草体会到儿孙绕膝的感受,人人认为无所不能的将军其实是最无能的。永恒觉得同幽草在一起,二人一定会快乐,但不一定幸福。
至少她当时的木瓜脑袋里是这么想的,于是一直在向幽草索取的某人,认为分开的痛苦只是深浅之分,时间可以抹平一切。便自以为是地试图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成全幽草,即使以后马革裹尸,阴阳两隔也是自己的归宿。
酒能忘忧,亦会惹事。
柔弱无骨的手抚上永恒喝得薰红的脸,眼角的泪水被轻柔的擦干。接着永恒便感觉到自己被人扶上床榻,想睁开眼睛却发现像装了铁块一般,眯起的眼只见到眼前一抹鹅黄色模糊的窈窕身影。
头一枕到床榻便更感昏沉,见那抹影子翩然离去,永恒慌张地胡乱抓住其衣角。
“是你。。。对不对?”
面前无人答话,女子试图松开她的手,永恒紧张地将衣角攥得更紧,眼角的湿意又涌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想的。。。不能不躲开。。。我害怕。。。”
永恒将自己缩成一团,几句话说出口已是断断续续,泣不成声,颤抖的骨节因用力而攥得泛白。
女子只轻望了一眼门外站立的浅绿色身影,便又回头环抱住怀里的永恒,像哄孩子一样在永恒的背上轻拍着。
若说当今世上还有谁能制得住永恒,那真是屈指可数的几人了。
永恒的祖奶奶,当然,常璃不会也不敢去找她,这就像是说你家孙女和小草闹矛盾,你到底帮谁?常璃感觉到那位老祖宗还是会偏向她自家九代单传的宝贝疙瘩。
也不可能去找幽草,常璃可不能再看见幽草的泪了,那泪珠子滚得常璃两只手都捧不过来,不懂永恒那白痴怎么舍得伤她。是不是人真的要等到失去了才会珍惜。
常璃下意识地又抚上自己的脖子,疤痕不深,却仍是留下了清晰地痕迹。眼中一抹而逝的恨意很快闪过,常璃又恢复了常态。
数数剩下能制得住她的只有两个人了,常璃眼前浮现流云暗纹的修长白色衣衫,那位帅姐姐可是有日子没见了,去看一看也好。
沉重的宫门从两边推开,常璃一脚迈入这诺大的殿内。
吃惊地看了眼前这堆得一人多高的奏折,感叹道这女皇也真是不好当啊,常璃手指在奏折堆中轻轻划着,思索着如果将这奏折从中间抽积木一般抽出一本来,倒下时会不会砸死人。想想觉得这种险还是不要冒了。
“常璃,你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儿了。”
正想调侃她几句做女皇的不易,抬头看见玉生时自己也吓了一跳。
一脸的颓废与疲惫,两只国宝一样的眼睛,昔日红润的脸色看起来也苍白得很,玉生若是男人想必胡子已可比拟太上老君了。
瞧她这个样子,心中了然。常璃拍了拍脑门,我这是何苦来哟,一个摊子还没解决,现在看来这又是个烂摊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