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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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相-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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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龙陵天子,怎么也学会谦虚起来了?子毅你下的一手好棋,旁人不知,我岂会不知?”

“人人都说棋局如战局,两军对战,没人比严君你那一局下得更漂亮了。他穹栌国君,恐怕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莫严君手上的棋子顿了顿,跟着放了回去,神色有些黯然。

看她这副表情,龙天风心里一阵一阵不舒服,一推棋盘,“行了,行了,不下了。”

噼里啪啦,棋子连同棋盘一起摔到了地上。

莫严君哭笑不得,道:“子毅,你这又是生得哪门子的气?”

龙天风把头一扭,冷哼一声。

莫严君瞅着他似同孩子般的任性表情,‘扑嗤’一乐,说道:“子毅,你这飞醋吃得也太没道理了吧?”

龙天风转过头,不情不愿的说道:“你那表情,明显就是在心疼他。”他像是一个吃不到糖果的孩童,在跟大人撒着娇。

子毅啊,子毅!是我亏欠你了。莫严君莫名的感到一阵心酸。

“子毅,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旁人从不曾留驻过。对他,我仅有的那份相惜之意,也早被他亲手毁去。我只是想起那些死去的兵士,心里有些难过而已。毕竟,是因为我,他们才丧命的。一想到这些,我就无法释怀。”莫严君轻声一叹。

这些时日,随着身体的虚弱,越加想起战场上那些死去的兵士。长久以来,见惯了争战的场面,死亡对于她来说,早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只是,这一次,却是无法轻易释怀。

古语有云:人之将死,其言人善。

难道真的是因为这样,她早已冷硬的心肠,开始变软了?呵——,看来,她的时日真的不多了!

龙天风拉过她盛夏里仍旧冰凉的小手,紧握在手掌心里,说道:“严君,两国交战,必然会有伤亡,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免得劳神。你看,你都瘦得没几两肉了,再这么瘦下去,真得会被风刮跑了。”

“我也不想再想,只是……唉!”想到那些兵士死时的惨状,莫严君再叹了口气。

“怎么,后悔了?”

莫严君摇了摇头,道:“为了龙陵,我从未后悔。从下了决心,跟他回穹栌时起,我就已经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没有想到,得尝所愿了,反倒对这样的结果无法释怀了。”

龙天风闻言心头一紧,幽幽道:“是不是我当时不该答应你?”

莫严君摇了摇道,道:“这本就是我的意思,你答不答应我都要这么做。而你也看出了我的势在必行,所以才没有狠下心来拦下我,不是吗?”

龙天风一阵沉默,跟着说道:“我知晓了你的心意,却终是不忍心让你只身涉险,当时追上你们时,下定决心不管你如何说,都要将你带回去。只是,你却以死相挟,我不得不放手。”

莫严君微微一笑,道:“怎么,你当时就已经看出来了?”

龙天风轻轻一哼,道:“当时,若不是你的意思,他又怎么会扼锁住你的咽喉,来要挟我?他终是对你有情的。”

后一句,龙天风说的有些不情不愿。但却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殷震廷扼锁住莫严君咽喉的手扣,看似狠辣毫不留情,却内藏着玄机。只有他这样的高手才可以看出,那一指扣并不含丝毫的内劲。

他敢冒着被他识破的危险,而不肯真正伤害到严君,由此便可以看出,他到底还是对严君有情的。

“有情又怎样?太过霸道的情,终是无福消受的。”莫严君淡然道。

“要他出手,的确是我的意思。我知道,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子毅你了解我的决心有多大。还好,你最终还是同意了。否则,又哪里来得龙陵的全胜。”

是的,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计谋。

打从莫严君在客栈里见到殷震廷那一刻开始,这条计谋便开始在她心底萌了芽。

她很清楚,他不会轻易的放过她。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

一旦有了这个决定,便开始酝酿一条可以将他彻底击败的计策。

身为一国君王,最让他心痛的,莫过于失去江山社稷。

穹栌的强盛,终归是龙陵的一大威胁。两国一朝开战,胜负不定。就算龙陵险胜,也必定元气大伤。

如果她还在朝,或许还可以辅佐子毅重新再让龙陵繁盛起来。只是,她这样的身体,怕是等不到那时了。

所以,她必须趁着还活着的时候,将穹栌这个威胁除去。

于是,便有了她的温顺,她的柔情,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围绕着一个目地进行。

让殷震廷信任,相信她的真心,是她最先面临的问题。

面对着发病时疯狂如魔的他,她至死地而后生,终于得尝所愿。继而稍加离间,除去了何楚湘这个后宫之主。

失了这个善战的王后,就等于断了殷震廷的左膀右臂。

因为长久以来,每一次争战,都无后顾之忧,让殷震廷全付身心投入到战事中。

一旦这样的情形有所改变,定然会让他感到不太适应,心里不知不觉的便惦记着王庭,总觉得不塌实,这是必然的结果。

而莫严君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人心一旦有了疑虑,便有了溃口。

也正是这个溃口,引着龙陵的兵马一步一步,走向全胜。

只是,这个胜的背后又隐藏着多少的悲酸。

龙陵那牺牲的几万兵士,只是让殷震廷入瓮,让他掉以轻心的诱饵。

为这几万的兵士,莫严君也曾不舍和难过。

正如龙天风所言,两方交战,必定会有所伤亡。虽说这几万兵士的牺牲,以最小的代价,换得此战的全胜。但是,到底是几万的性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入阵即死,莫严君心底挣扎了良久,终是狠下心来,隐忍了下来。

她知道,龙天风这么做,为的是保护她,让殷震廷彻底放心,这才不会将随后的破阵和她联系在一起。

要知道,她毕竟曾经是龙陵的国相。要想让殷震廷相信,她不会出谋相助,这是最好的办法。

而事实的结果,也真是这样。

殷震廷对她不再有所防范,这才有了之后的战策。

这一出铁连环,设计的好,使起来却很是艰难。

不过,终是结束了。

她又回到了龙陵,回到了子毅的身边!

莫严君拢紧身上的衣袍,轻倚入龙天风的怀里。

“龙陵胜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唉,严君在你的心里,龙陵总是第一位的。”龙天风轻叹了口气。

“我是龙陵的国相,护守龙陵的繁盛,这是我的责任!”莫严君坚定的低喃道。

“是的,严君。你是龙陵唯一的布衣国相,永远都不会有所改变。”龙天风拥紧她,紧贴在她的耳边柔声轻语。

“永远?”莫严君黯然轻语道:“听起来好漫长,那要经过多少个日日夜夜才能够等到的期限。咳—咳—”窝在龙天风怀里的身体缩了缩。

“你放心,不管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我都陪你一起度过。”龙天风的眼眶已经湿润。

“好。”莫严君轻咳着,勉强笑着点头。

一阵微风吹过,池塘里的碧荷,随风摆动,空气里满是荷花的清香。晴空映衬着美景,这一切,都让她看也看不够。

贪恋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帘却是如千斤之重,慢慢的合了起来。

察觉怀里的人呼吸均匀而轻浅,龙天风终于忍之不住,一滴男儿泪滑落下来。

一直隐藏在亭柱后的身影,慢慢的转出身形。

他那沉暗的目光落在莫严君平静而苍白的脸庞上,眼里尽是诉之不尽的痛楚。

“她累了,想要多睡一会儿。你先回去吧,秋。”龙天风头也没回,低头看着怀里人的睡颜轻轻的说道。

骆秋沙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如亭柱,竖实牢固的立着,一直默默的立着。

他答应过她,要一直守在她身边,不管她去了哪里。

龙陵的皇宫如此,穹栌的王庭亦是。

丁泉山,只是一个平凡而普通的护卫。一个背后掩盖着一个名叫骆秋沙名字的穹栌护卫。

默默的守护着她,默默的看着她一步一步完成自已的心愿,又默默的护着她回到了龙陵这片她付出心血,热爱着的土地上。

静静的看着她回到了心爱男人的身边,静静的守候着,直到天荒地老。

见他没有动作,龙天风知道他的心意,不再强求。拥着沉睡中的莫严君,拥着,一直拥着。

两个男人,守着同一个女人,一个不凡的女人。一站一坐,同样的痴情,同样的悲凄。

亭外是夏日炎炎,亭内是冰雪寒冬。日月穿梭,夏过秋来,大雁南飞。

池塘里,夏花调零,秋风卷起了落叶,打着旋儿的降在了雨后的泥潭里。

秋日的萧瑟,在一场秋雨后,更加显现。

皇城南郊十五里处,一座楼屋依林畔湖而建。

平日里,胜似仙境美景的住处,在连着三日的阴雨过后,有些狼狈不堪。

楼屋外,一处处积水的泥洼,落满了半黄半红的枫叶。沾染上了泥水的叶身,早已不复枝头上的清朗之姿。

楼屋内,缠绵病塌的人,咳出一声声揪结人心的咳嗽。

慢慢的,咳声平息了。

守候在床前的人,忍着心中的痛楚,绽出俊朗的笑容。

“严君,好些了吗?青儿刚煎好了药,喝下吧?”龙天风拿起绢帕,试了试她的嘴角,跟着端起旁边的药碗。捏起药匙的手,不自觉的有些微微颤抖。

莫严君看了一眼他藏到身后的绢帕,虚弱的一笑,道:“子毅,不用藏了,我自已的病,我自已最是清楚不过。”

龙天风捏折后丢藏在身后的绢帕,慢慢的展开,上面是一块淡黑色的血迹。

推开递到唇边的药匙,莫严君摇了摇头,道:“没用的,子毅。”

“呜——”一声压抑的哭声响起。

同样守在床前,看着她的衣霜青再也忍不住难过,捂着嘴,踉跄着跑出门口。

“青儿——”莫严君想要唤住她,已是不及。望着她冲出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道:“人,总是要走这一遭的。活着的人,总是要活下去,还是不要太难过了。”

苍白的脸上,毫无神彩。瘦的皮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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