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不由分说围了上来,两人完全被弄糊涂了,甘尼克斯拿出那把能证明他非奴隶身份的木剑鲁迪斯,士兵以为他要反抗竟主动攻击上来。
“我是自由民,你们无权抓我!”甘尼克斯边防守边为自己辩护,但士兵根本不听他的,刀剑毫无留情地往他身上招呼。
甘尼克斯推着身后的林平之躲闪,寻了机会将个子不显眼的林平之了无痕迹地推进看热闹的人群里,然后轻松格开士兵的攻击,将木剑的剑尖对着他们眼前笑起来,一字字加重语气强调:“我是他妈的自由民。”
他身为角斗士的威猛之姿有效地震慑了士兵,他们在见到那把木剑后气势变得稍弱,随后开始变得有礼:“我很抱歉,不过你还是得跟我们见一见民政官大人,由他来定夺。”
甘尼克斯最后还是和几个士兵走了,林平之躲在掩护的人群中看他双手被缚地离开,悄悄一路跟了上去。
这个地方城市里的道路都不怎么宽敞,但在跟踪的时候能够不费力地隐蔽。
林平之不明白为什么士兵抓的不是他而是甘尼克斯,方才守卫曾提到巴蒂塔斯,难道是巴蒂塔斯家族又发生了什么更加重大的事情,而这件事掩盖了巴蒂塔斯抓捕自己的精力并且与甘尼克斯有关?
林平之边想边跟着甘尼克斯一干人在一座有高高的阳台和许多门柱的白色房子前停下,当那魁梧的身影进入建筑中再也看不见后林平之的心徒然吊了起来。
他该怎么办才好?林平之望着方形厅四周的士兵和封闭的围墙皱眉。甘尼克斯会不会有危险,官府抓走他究竟所欲为何。他得想办法去里面看一看。
林平之吸了口气不动声色绕过那些护卫,悄无声息沿着墙边石柱攀进围墙内侧。他趴伏在错落的拱顶上,长形内庭周围的门洞皆大同小异,林平之望了好一会也没见到甘尼克斯的人影。
林平之心中有些犹豫,这里戒备森严,万一硬闯进去自己也被抓了岂不是损兵折将。甘尼克斯有证明自由民身份的信物,林平之对这里的法律略知一二,公民犯罪需先经过法庭才可量刑判罪,短时间内应是安全的才是,自己没必要为他冒险。
没错,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要紧,他被抓和自己与巴蒂塔斯间的恩怨完全是两码事,何况自己已经付过报酬,不欠他什么的了,多管闲事的后果他可再清楚不过。林平之如此这般地说服自己,但心中仍旧不安。
他返回官邸门前欲就此离开,刚抬脚又回头看了一眼,最后林平之想了想捡了块砖片在墙上写下自己的姓,随即每走一段路就留下相同的标记。他曾经将自己的名字写给甘尼克斯看过,这样若是对方无事就能凭借这个找到自己。
这样便也不算罔顾道义了吧。
林平之独自一人在凯里搜寻和自己一样的赛里斯人,但直到日薄西山也依旧一无所获。他有些泄气地找了一家旅店,不得不承认没有甘尼克斯的帮助自己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思绪一转到那个还不知处境如何的男人身上林平之便有些坐不住了。林平之觉得自己好似一只纸鸢,跑得多远都有一根线在背后扯着让他不得安宁。正当他按捺不住想要再去打探打探时,旅店里有一伙人的谈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说最近的新闻了吗,卡普亚路德斯训练场的主人被他养的豺狼给灭门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嗓门搂着旅店里侍酒的女奴和他的同伴嚷嚷:“据说死了不少地方贵族,斯巴达克斯带着奴隶把那场宴会所有的公民和官员都杀光啦,那场面可真够腥风血雨的。”
“那群发疯的角斗士不会打到这里来吧?”他的同伴紧张地问。
“元老院已经派了军队去镇压,他们可逃不出来,说不定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太可惜了,罗德斯的角斗士质量可是全罗马最好的,可别从此以后就一蹶不振了……”
斯巴达克斯杀死了巴蒂塔斯一家?!
林平之被这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随后又有种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感觉。斯巴达克斯从不甘心只在那片竞技场中挥舞长剑,他的眼神渴求更广阔的的天地和自由。但他也从来恩怨分明,巴蒂塔斯将他逼到这一步也是自食恶果。
甘尼克斯被抓看来也是受此连累。林平之立刻开了窍,他看了看门外,墙上砖红色的标记醒目异常。
难道甘尼克斯的木剑失去效用被关起来了。一想到他可能会被当成反叛奴隶处死林平之越发焦躁,他吞下最后一口面包快步离开了旅店。
第22章
一旦做了决定,林平之立刻变得雷厉风行。通往那座官邸的路他仍然记得一清二楚,也或许是他早就料到自己迟早会这么做。
因为靠近大海,这座城市的天空极其高而透亮,即使夜幕深沉,它也仍像一块坚硬纯粹的墨色宝石,闪耀的群星就是它璀璨的光芒。
小路两侧的建筑因天光镀着一层朦胧的银边,房子的门口三三两两地站着一些女人,她们袒胸露乳对着过路人卖弄姿色,有一些男人被她们拉进门后的暗影里。林平之微垂着头想尽快离开这片地域,女人偶尔拂过他胳膊的那种柔软冰冷的触感令他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当林平之再次拐了一个弯后,他警觉地发现自己被跟踪了。林平之稍稍放慢了脚步,眼尾余光瞥见斜后方一闪而过的暗影,他知道对方正躲在那堵墙后面。
只有一个人。
林平之能轻易分辨出一些细微的声音,他勾起唇轻蔑地一笑,不紧不慢地继续向前走。跟踪者总是跟他保持着一个转弯的距离,听脚步的声音应该是个男人。
林平之在下一个拐角后轻盈地跃上墙头猫低身体,当鬼祟的跟踪者从眼皮底下经过时他迅速挂下身体勒住对方的脖子,匕首随之抵到那突突跳动的动脉上,低声喝道:“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
“我是……”
身体突然被一股猛力从墙上拉下来摔到地上,林平之的双手被对方牢牢压在地上举过头顶,腕骨一痛匕首便脱出手去。对方坐在他身上,他的双腿像被巨石压着一般动弹不得。林平之挣扎未果恼恨地瞪着眼往上看去,那张熟悉的笑得得意的脸却叫他一愣,然后更生气了。
“甘尼克斯!放开我!”他恨恨地叫道,忽然觉得巴巴地出来找他的自己实在是蠢透了。
“进攻一定要快,你的犹豫已经使你失去了先机。”甘尼克斯轻松地压制着他哈哈大笑:“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小赛里斯。”
“抓贼,看看能不能拿去换点赏金。”林平之余怒未消道。
“是吗?没人能抓住我,不过我可以给你个机会试试。”甘尼克斯弯下腰,几乎要碰上他的鼻尖,灿亮的双眼连月光都要黯然失色。
林平之一眨不眨地瞪着他,感觉那种失重般的晕眩感又来了。猛然炸裂般的情绪翻滚着挤进喉咙,大脑麻痹了一样嗡嗡直响。林平之恍惚间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出口的声音故作得意,只希望对方没发现其中的虚弱:“我抓到你了。”
他们的离得这样近,以至于能够看清对方表情的每一丝变化,等到玩笑的意味从那眼底消失后两人都觉得继续维持这样的气氛会有些不妙了。
“干得好。”甘尼克斯声音低低的,随后放开力道,等他伸手将林平之拉起来后玩世不恭的神情又回到了他的脸上:“走吧。”
林平之定了定神,见甘尼克斯大踏步地向前走不由问:“去哪儿?”
“去给你颁发奖金。”
甘尼克斯说完熟练地领路,好像他就住在凯里似的。
道路越来越宽,两旁的灯火和穿着各色袍子的行人也越来越密集,他们都在朝同一个方向走去。
“你怎么找到我的?”林平之问,而且还玩跟踪这种无聊的把戏。
“我看到了你在墙上画的那些小人,它们领着我把整个凯里都游览完了,累得我够呛。看看,你都好像长高了不少似的。”甘尼克斯说着不知该称作有趣还是夸张的玩笑话,林平之这才回过神甘尼克斯是因为害他走了一天冤枉路才那么戏弄自己。
“我对此地不熟,绕路也是在所难免。”勉强算解释过后林平之生硬地转换话题,“所以他们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甘尼克斯也不再逗他,耸耸肩将前因后果全部告诉对方。
事情和林平之猜测如出一撤,甘尼克斯手臂上的奴隶烙印被军队当成了巴蒂塔斯家叛逃的角斗士之一,在弄清甘尼克斯的身份后就将他释放了。
“……然后他们想让我去卡普亚,协助军队抓住斯巴达克斯和他的党羽。”
林平之脚步一顿又恢复正常,“你答应了吗?”
“当然没有,他们只是一帮乌合之众,被自由诱惑走向死亡之路,我没必要再去掺一脚。”甘尼克斯看上去仍然轻松自在,但林平之能看出来实际上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们似乎在市中心停了下来。因为林平之看到了一排整齐的店铺,有十几丈长,来往人口络绎不绝。
林平之白天的时候完全没发现有这么一个热闹的地方,就像一个各路云集的大都会。
“去看看有没有你想找的人。”甘尼克斯道。
“嗯。”林平之三两步跑过去,那些林立的店铺商品琳琅满目,甘尼克斯总能以最快的速度买到酒,然后懒洋洋地跟在他后面走两步灌一口。
凯里不愧为商贸之城,商品数量和种类非其他城市能比。林平之甚至在一家专卖远东商品的店铺里发现了一把长剑。
墨黑色的剑鞘和赤色剑柄是他极其熟悉的样式,他将长剑拔出,三尺多长的细长剑身发出铮铮之声,月光下如一条银带。
甘尼克斯也被它吸引,“这什么玩意儿?”
“剑。”林平之笑起来,对着甘尼克斯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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