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一片寂静,片刻后,小田切爆发出了一阵笑声。场内这时候,才稀稀落落响起掌声。敦贺莲微微一笑,看向迹部,“这是我所演绎的那个人。”
迹部怔怔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他的心仿佛被揪着一样的难受,刚刚的那场表演,太过真实。即使敦贺莲没有歇斯底里的哭,没有夸张的语言和表情,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绝望,却让他也跟着难过着。
迹部对于这个结果依旧是不甘心的,但是这种明显得实力差距,却让他说不出话来。小田切看着沉默地迹部,嘲笑道:“现在明白了么?你所演出的,是你自己,不是别人。一个好的演员,是要放弃自己的。”
敦贺莲坐了下来,表情依旧很沉稳,仿佛刚刚的那个彷徨绝望的少年,只是场内的人,共同做了个梦罢了。
不破尚的心里,也是很震撼的。他第一次准备开始演戏,却在这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敦贺莲的强大。
“让我再试一次吧。”迹部开口了,很平静,仿佛一点愤怒都没有了。小田切斜着脑袋看他,“呵呵,你倒是有勇气,我以为,看到莲的表演,你会吓退的。不过既然你看到了,也就该明白,你们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即使试了,我也不会改变我的看法。”
迹部抬起头来,眼睛亮的吓人,他勾了勾嘴角,自信地笑着,“我会让你看到,即使不用敦贺莲的方式,我也依旧能够演好这个角色。”小田切一愣,接着冷哼一声,“小子,你的话倒是挺大。”
他挥了挥手,让大家退回去,看来是默认了迹部重新演一次。迹部走上台去,先是冲着台下鞠了一躬,接着,他抬起头来。刚刚的张狂与自信完全消失了,他的眼里,只剩下满满的,仿佛被压抑很久的愤怒。
这种愤怒中,掺杂着令人不敢直视的黑暗,他冷冷笑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慢慢将视线移到了镜头,他说,“让世界,跟着我毁灭吧。”接着,他低下了头,开始不可抑制的大笑,笑得泪流满面。然后,他从台上跳了下来。
场内的人都傻眼了,这哪是自卑的少年,根本就是个精神病啊。但是,这场戏,却让所有人都有种脊背发冷的感觉。他们居然就这样忘记了迹部是那个张狂的少年,而真正是一个久久压抑,最终爆发的少年。
迹部走过来,脸上依旧带着慵懒的笑容,还是那个优雅高贵的少年。他走到小田切面前,挑了挑眉,说道:“怎么样?大导演。”小田切没说话,表情显得很严肃,半晌,他抱着肚子大笑,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迹部,说道:“你这是什么不伦不类的表演。”
迹部脸色都开始发青了,他发誓,如果这个人再讽刺他一句,他会毫不犹豫一拳挥过去。谁知小田切停下了笑,还挺认真地看着迹部,说道:“好吧,我承认你刚刚演得还算不错,但还差得远。你这孩子有点意思,这次拍电影,你跟着来观摩吧。”
看来迹部是拿不到这次演戏的机会了,其他选手都松了一口气。接着,小田切用手一指山下,说道:“这次就你了,其他的人,我不看了。”说完,就推开椅子,要离开。
迹部还在一旁愣着,就看见小田切已经走到大门口了。他突然追了上去,拉住小田切的胳膊,说道:“我会成为天王巨星的,别小看本大爷。”
小田切笑了笑,拍了拍迹部的脸,说道:“小朋友,先学好基本功再说吧。”说完,很牛掰的扬长而去。迹部一口气闷在心里,差点没噎死。
场内的人,都开始走得走散的散,迹部站在门口等山下。虽然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但是他不会为此而迁怒山下。
不破尚出去的时候,也是一脸凝重,完全没过来讽刺迹部的意思。这倒让迹部有些吃惊,这小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么乖的人啊。
敦贺莲紧随其后,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微微对着迹部笑了笑,说道:“你演得很好,请加油吧。”迹部点了点头,很乖巧地说道:“谢谢前辈。”敦贺莲点了点头,独自离开了会场。
等到山下出来,迹部一把揉上他毛茸茸的头发,无所谓道:“你小子很厉害啊。”山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哪里,迹部君比我演得好多了,只是我运气好,恰巧得到了一个容易的剧本罢了。”
迹部耸耸肩,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胜败乃兵家常事,即使刚刚确实很气愤,但现在这种愤怒沉淀下来,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回到家后,景吾四处看了看,没见到景澈。正觉得奇怪,转头就看见景澈走了进来。他似乎有些疲倦,看起来很憔悴,脸颊有点不正常的红色,不太健康的样子。
景吾的心蓦然软了一下,他走过去,捏捏景澈的脸,说道:“来,给大爷笑一个。”景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里写着“你很无聊”四个大字。景吾摸到景澈的脸,才发现他的皮肤不正常的发烫。
景澈挥了挥爪子,皱眉道:“我有点难受。”景吾睁着眼睛,看着难得有点迷糊的景澈,心里忽然就漏了一拍。他轻轻敲了敲景澈的头,说道:“为什么会发烧呢?爷爷欺负你了?为难你了?”
景澈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然后把头放在景吾肩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好,才心满意足地解释道:“去找爷爷,在门口站了一个小时,大概着凉了。”
景吾的脸,被景澈的头发搔得有点痒,他躲了躲,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很少有人对他这么亲近,总觉得,生病了景澈比平时可爱。
“那个死老头,乘我不在就欺负人,你不要太好欺负,我去给你拿药。”为了掩饰慌乱,景吾急急忙忙说了一大串话。景澈低低笑了笑,抬起头来,正色道:“你看我像是那种好欺负的人么?”
景吾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了好几遍景澈,说道:“确实不太像。”说完后,两个人都笑了笑。景吾走过去帮景澈拿了药,然后喂着他吃了,挺费力地把景澈扶回了房间。帮景澈盖好被子后,景吾就要离开,谁知道景澈抓住了他的衣角。
“怎么了?”景吾觉得有点奇怪,景澈实在不是会撒娇的人。景澈看着景吾,眼中水光潋滟,他说,“坐下来聊天吧。”
景吾板着脸训他,“都病成这样了,还聊什么天,乖乖睡觉。”景澈还是拉住景吾不放,“你觉得,如果你以为一件事情已经没有机会的时候,上天给了你另一次机会,你会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有点奇怪,景吾想了想,说道:“肯定是抓住机会重新开始啊。”景澈低低应了一句,“重新开始么?”
景吾坐在床边,摸了摸景澈的头,才皱眉道:“快睡觉,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景澈放开了手,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像个乖巧的小孩。
等景吾走出门去,景澈才睁开眼睛,似乎有些迷茫,他看着天花板,说道:“还是说,我该忘记的,其实是过去呢?”
景吾当然没听到景澈意味不明的话,景澈病了他还是很担心,于是回房去打电话给私人医生,细细问了问要吃的药,还有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
家里帮佣的阿姨因为他们要回本家,所以让她放了假。现在家里就景澈和景吾两个人,倒是显得格外安静。
景吾想了想今天景澈的样子,居然有种想微笑的感觉,甚至连今天选秀失利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景吾躺在床上,也眯着了。
等再次醒来,天已经有点黑了,景吾吓了一跳,看了看表就往景澈房里跑。进去看见景澈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呼吸显得很平稳,景吾觉得有点放心了。蹑手蹑脚走到床边,他低下身去,摸了摸景澈的头。
温度似乎已经降了下来,景吾轻轻松了口气,然后又坏心眼地捏了捏景澈的脸颊。就见景澈在睡梦中皱了皱眉,一团孩子气,景吾轻轻地笑着,细细地看着景澈的面容。
这个人,他和手冢的相似,仿佛是像到了骨子里。一瞥一笑,哪怕是一个小动作,也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过去的手冢。
正在想着事情的迹部,手底下完全没轻没重。景澈忍不住刨掉了景吾的手,轻轻皱着眉,嘟嘟囔囔说道:“周助,不要闹了。”
景吾觉得自己的浑身血液都慢慢得结成了冰,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景澈似乎也吓了一跳,猛的睁开眼睛。
看见面前的景吾,景澈保持了缄默。景吾看着他,表情很冰冷,“你刚刚,叫得是谁的名字?”景澈似乎平静了下来,淡定地看了眼景吾,说道:“什么?”
景吾觉得心烦意乱的没办法,压抑住情绪,冷冷地问道:“我问你,你叫得是谁的名字?你到底是谁?”
崭新的生活
景吾看着景澈,表情阴沉的可怕,“你到底是谁?”
景澈翻身起床,拿起了床头上的眼睛戴好,然后很认真地看着景吾,说道:“我是迹部景澈,你的弟弟。”景吾慢慢靠近景澈,很近很近,近得景澈都能清楚地看见景吾长长的浓密的睫毛。
房间里很安静,景吾慢慢把脸埋在了景澈肩上,许久没有动。景澈感觉透过薄薄的衣服,灼热的泪,就那样印在了他的骨头里。他抬起手,想要拍拍景吾的背,最终却还是放下手去,无力的垂在一边。
“你要我相信,刚刚是我幻听么?”房间里,景吾闷闷的声音透了出来。景澈突然觉得很心疼,心里有个柔软的地方,就这样被触动了。
景吾终于抬起头来,眼睛有点红,但已经看不到眼泪了。他捏了捏景澈的脸,还是张扬地笑道:“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弟弟,至于有些事情,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
景澈沉默着,眼睛却一直跟随着景吾。这个人在别人面前纵使嚣张,纵使张扬,在他面前,却始终坦白的像个孩子。有自己可爱的地方,有自己脆弱的地方,有自己任性的时候,也有自己软弱的地方。
景吾站了起来,恢复了笑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