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澈今天一早出门就觉得心里不安稳,他就不放心景吾一个人跟家里待着。于是上学工作就都有点心不在焉,好不容易应付完了事情,就急急忙忙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忍足还在景吾的房里,见景澈回来了,他点了点头,道:“刚刚给景吾喂了药,晚上还要再吃一次。下午喝的是稀饭,如果晚上他饿了,就再给他点。”
景澈轻轻“嗯”了一声,摆明了要送客。忍足也不多留,边往外走边道:“景吾性子是有些任性,但总归来说,还是善良的。他虽然常常冷面冷语的,也没别的意思,无非是为你担心,毕竟,你是他弟弟。”
景澈抬起头看了忍足一眼,到底没说话。他觉得忍足说“弟弟”的时候,语气不自觉的重了些。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景澈觉得心里一跳,就有点愣神。
等忍足走了以后,他才坐在景吾身边,细细地看着他。和他第一次见景吾没什么差别,依旧是一张飞扬跋扈的脸,眼角眉梢都是嚣张。这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尤其是他打网球的时候,那种激情和爆发力,都是让人激动的。这样的景吾,仿佛烈焰般的玫瑰,透着令人灼伤的温度和说不清楚的暧昧与旖旎情思。
景澈揉了揉鼻子,有点恨自己的心猿意马。电话声响起,打乱了他的思绪。接起电话来,那边是那人温和的声音,“还没睡?”
“嗯,周助,什么事?”景澈放松了身子,那边传来轻快的笑声,“今天我们学校来了对网球高手,我们组一场双打吧。”景澈转过头看了看熟睡的景吾,低低应道:“好的,什么时候吧。”
说完,他又看了景吾一眼,然后转身,悄悄出了房门。
等景澈一出门,景吾的眼睛就睁开了。他的眼神很幽深,幽深的看不清情绪。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是全然的清明,没有丝毫的睡意。
演一场恋爱
景澈打完电话进屋,就看见景吾睁着眼睛看他。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景吾勾起嘴角笑了,“怎么,沉醉在本大爷的魅力中不可自拔了?”
景吾这会儿醒来,觉得身上舒服多了,也就有心情开玩笑了。景澈看着景吾,就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
景澈坐在景吾身边,看了看他,又摸摸他的头,已经一片冰凉。
“想吃什么?”景澈的声音难得的温柔。景吾觉得心里微微一动,一种酸涩就舌尖蔓延出来,但面上,他还是笑眯眯地说道:“不了,你去睡吧。”
景澈又仔细看了看景吾,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说道:“你真的很麻烦啊,我和不二只是朋友罢了。”景吾笑得很轻快,“我不会再干涉你了,以前我从未清醒过,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是我的弟弟。”
这句话说得奇怪,但景吾却说得郑重,景澈看着笑得华丽的景吾,突然就觉得心里钝钝的疼。他点了点头,再没说话,离开了。
景吾像是放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一样,躺在床上,始终带着微笑。许久,他坐起身来,打电话给忍足。
忍足大约是睡了,接起电话来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清明,有点迷糊,“侑士,我觉得我想明白了。”景吾凉凉地说道。
忍足迷迷糊糊地答应着,也没仔细听景吾说什么。“我一开始就错了,感情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东西。他不是我的,那我也不稀罕要了。”
听到这里,忍足算明白景吾在说什么了,皱了皱眉,他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今天睡了一天,我可是刚刚睡着,你于心何忍呐。”
景吾听见了,呵呵地笑,道了晚安,就挂了电话。这一晚,他睡得挺香,连梦都没做,就一觉到了天亮。
早上起来的时候,景吾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不太多了,他急急忙忙起来穿好衣服就准备往片场走。结果出门前被景澈叫住了。
景澈还在家里,这让他有点吃惊。“坐下来吃完早饭再去吧。”景澈看着景吾,语气中有点关心的意思。景吾笑了笑,说道:“不吃了,我去片场吃,景澈你记得吃早饭,小孩子吃多点才会长高。”
说完,他也没理会景澈,急急忙忙出了门。以前他是心虚的,什么关心的话说出口,仿佛都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现在放下了,他突然觉得也没那么糟糕。
到了片场,迹部没理会嘈嘈杂杂的人群,直接穿越人群走到皱着眉头看剧本的不破尚跟前。“怎么,今天你和敦贺莲前辈的对手戏,紧张么?”
不破尚一脸郁闷地抬头看迹部,“为什么你叫敦贺莲就叫前辈,对我就叫名字呢?”迹部忍不住刨了刨他的头,“嘿嘿,看见你就觉得喜庆,小孩一个,当什么前辈!”
迹部这话倒是真没假,他一直不讨厌不破尚,从认识开始,他对这个人就有种亲切感。对于敦贺莲,他将他当做对手,也有种敬畏感,却没办法去亲近他。
当然,这话听到不破尚耳朵里,就有些刺耳了。“也就是说,你就当我是个玩具,时不时调戏一下?”迹部诧异地看着他,“你居然连调戏这么内涵的词都说的出口?”不破尚满脸黑线。
正说着,戏就准备开拍了。两人也就不再玩笑,开始做准备。今天的戏,是叛离了正牌军团的迹部和山下还有敦贺莲的一场面对面谈判。
众所周知,敦贺莲演技确实高超,而且有种特殊的吸引力,很容易的就能将对手带入自己的境界里。
对于这一点,不破尚单独演还行,一和敦贺莲碰到一起,就生硬的厉害。戏拍了没多久,小田切就开始骂骂咧咧。
不破尚脸色也不好,但是他的毛病却改不了。大约就是传说中的敦贺莲恐惧症,一遇到这个人,他就容易忘词。
下戏休息的时候,迹部对着不破尚冷嘲热讽,“刚刚不是还想做前辈的么?现在连话都说不出口了。”不破尚难得的没有回嘴,脸色僵硬地看着他。
迹部心知不破尚很在意和敦贺莲的对决,也就再没说什么,休息休息准备继续。再次开拍的时候,迹部有意无意地增加了和不破尚的身体接触,希望能让他放松一些。这种做法,让不破尚莫名地觉得温暖。
渐渐地,不破尚似乎也放下了个人感情,开始比较流畅的和敦贺莲搭戏。迹部看见他的情况好一些,也放松下来,按自己的方式演戏。
迹部心里明白,敦贺莲带给不破尚的影响要大得多。毕竟演对手戏的人是自己的情敌,这从心里上来说,压力就大的不是一点两点。
好不容易一场戏拍完,小田切终于有点笑脸了。几个演员也都是松了一口气,山下欢呼一声扑向迹部,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破尚远远看着迹部,心里感觉有点复杂。这个看起来冷心冷面的大少爷,却意外的是个很体贴的人。或者这才是所谓的贵族,和所有人说话,都不卑不亢,骨子里都透出优雅。
思前想后许久,不破尚终于别别扭扭地走到迹部跟前,“今天谢谢你了。”迹部斜着眼睛看他,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别谢我,我是怕你太过僵硬扭到了脖子。”
不破尚差点让气得背过气去,不过他还是没忘记来意,“今天,我请你吃饭吧。”迹部抬头望天,“吃什么?要是食物不错的话,本大爷就考虑考虑。”
不破尚觉得无语问苍天,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讨人喜欢的人啊。不过他还是认命般地说道:“随你挑,虽然没你富,请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迹部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他,满脸的嚣张。俩人结伴着去吃饭,倒让片场的人都吃了一惊,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到了饭店,意料中的人特别多,不破尚带着眼镜站在人群中,还是很突兀。迹部叹了口气,走过去和服务生说了句话。那人很恭敬地将他们请入了小包间,还很体贴地为他们端茶送水鞍前马后。
不破尚进了屋子就取了眼镜,感叹般说道:“大少爷的面子真大啊。”迹部点点头,装着架势,“那是。”
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笑,气氛一下轻松起来。迹部地看着不破尚,说道:“我的事情解决了,现在本大爷特意来听听你的感情问题,说说看。”
不破尚张大眼睛看着迹部,神神叨叨地向四周看了看,“解决了?怎么解决的?你和你喜欢的人的鬼魂联系到了么?”
迹部拿筷子敲了敲不破尚的头,一脸不悦,眼睛里分明写着,“你是白痴么?”几个大字。“解决了的意思就是,我决定不再纠结了,无论和他多么像的人,都不再是他。我决定好好生活,好好向前看,顺其自然。”
不破尚点了点头,说道:“是这样没错啊。”他其实在感情问题上,也是个孩子。对于和女孩子的交往,数来数去,也就是恭子罢了。
这时候迹部愿意听,他自然是愿意说的,“我和恭子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所以我并没觉得她有什么特别。甚至很多时候,我觉得她不重要了。可是,当我觉得我快要失去的时候,我后悔了。原来我以为我不喜欢她,只是习惯了她对我的好。”
迹部点点头,表示理解,不破尚说完后,觉得轻松了很多,摊了摊手说道:“就这样,所以现在我在努力的地把她追回来。”
迹部皱着眉头沉思一会儿,很认真地看着不破尚的眼睛,“那你觉得,会不会你觉得喜欢她,也只是一种习惯呢?习惯了一个人对自己好,习惯了一个人重视自己,突然这个人不见了,然后,你不习惯了。”
不破尚听了,有种目瞪口呆的感觉。迹部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说的这种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但关键是,他不能确定,到底这种感觉是喜欢呢,还是一种错觉。
迹部苦笑一下,说道:“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一种习惯,习惯了追逐那一个人的背影,习惯了只看到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在这种习惯中,慢慢地忘记了自己。然后爱的卑微,爱的痛苦。”